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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版全文(一)

第一章不知身在何处

“咳咳……”一阵咳嗽声把白笙池从昏迷中叫醒。白笙池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打着补丁的被子。

游泳池里有打着补丁的棉被吗?

白笙池被这个念头彻底惊醒,倏地起身,发现自己竟未着寸缕。不仅如此,在她右手边黄泥墙上面,有个像古代才有的小窗户。

屋子里没有人。白笙池做了个深呼吸,从被窝里出来,趴在床上往下看,心里没来由觉得床挺大的。

地上放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湿的。

白笙池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在房间东北角有个普通的箱子,上面摆着一面镜子。箱子旁边有一张小板凳。

静听半晌,没有人过来。白笙池大着胆子下床。虽然衣服是湿的,但也要穿上遮丑不是?谁叫这里又没有别的衣服呢!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劲?

白笙池穿好衣服,把不对劲的地方忽略掉。走到箱子旁拿镜子。

哪想到箱子还有点高,白笙池不得不踩在凳子上把镜子拿下来。

镜面满是灰尘,白笙池用衣袖擦了擦,一照镜子,白笙池真个人都愣住了。

镜子里的脸真的是她吗?

白笙池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觉得哪里非常奇怪了,因为她某个部位大幅缩水了!虽然那个部位不是很大,但也没平的像飞机场啊!

白笙池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很大可能遇到小说里穿越的情况了。只是自己穿到一个小女孩身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一想,白笙池再次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小的脸,弱不禁风的身体,衣服又这么破旧。白笙池做了一个深呼吸:自己不会穿越到穷人家的女儿身上了吧?

古代!穷人家的女儿!白笙池知道自己该哭了。

本来古代妹子就没有多少人权,穷人家的妹子更惨。运气好,长得漂亮,被选入宫,之后安分守己,下半辈子不用愁了;或者,嫁给达官贵人做妾,安分守己,下半辈子不用愁了;再或者,嫁个门当户对的,虽然穷点儿,只要老公真心疼自己,俩人“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要应付的苛捐杂税多些,日子还是能过得去的。

倒霉的是进宫皇帝要和亲、要人做间谍派你去——这还算好的,好歹史书上也是有自己的名字嘛,对不?

比上面更可怕的,是乱世。家里穷,养不活这么多人,把你卖了。运气好,卖给富贵人家做丫鬟,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运气不好,鸨母买了你,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谁会把你当人看呢?

“吱呀”一声,门开了,也打断了白笙池的思绪。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穿着粉红色古装、大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女孩手里捧着几件衣服。

白笙池首先想的是,这个女孩长得还可以,清秀。

接着想到:这妹子的衣服料子看样子还可以?

为什么这样的女孩子会到这里来?

白笙池还在想这个问题,只见女孩急急忙忙跑过来,衣服都来不及放下,张口就是一堆白笙池听不懂的话。

白笙池一下子傻了。这要怎么交流?语言不通还能怎么交流?白笙池现在只能祈祷文字还是她认识的。

女孩见白笙池傻乎乎的没有反应,眼泪“唰”的流出来了。白笙池连忙伸出小手去够女孩的脸,想帮她擦干眼泪。

这个女孩又是哭又是笑的,想来和身体的原主人关系很好。白笙池得出这个结论。

女孩看到“她”这样,破涕为笑。拿出手里的衣服,把白笙池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脱下来,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她拿来的衣服。换好后,又说了一堆白笙池听不懂的话。白笙池很是配合的点点头,反正听也听不懂,那就点头好了。

女孩摸了摸白笙池的头,又是一通听不懂的话,然后才拿着换下的破烂衣服走出房间。

白笙池见她走出去,自己犯愁了。是跟在她后面呢,还是留在原地不动呢?

好在没多久,女孩就回来了。这次两手空空。白笙池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女孩,女孩抿嘴一笑,拉着白笙池走出房间。

走出房门的白笙池回头望了一眼这间房子,果然是茅草屋顶,所以她“今生”是穷人家的女儿吗?那这位女孩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两人沿着田垄慢悠悠的走,白笙池终于有脑子想想自己的处境。

从她房间地上那堆衣服看,原主应该是掉进了水里,溺水而亡。刚好她也是不小心溺水才穿越过来的。

语言问题也没解决。想到语言,她就头痛,只能寄希望于文字了。只要文字是汉字,还学不会这边的语言吗?

这些都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自己穿到哪个朝代?宋以前女性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还是有点儿人权的。万一是宋以后,她就惨了。

白笙池本来还想着就算穷,家里有哥哥弟弟什么的,能跟着认字学说话;就怕自己撞大运,家里把自己卖掉,被老鸨买走,哭都没地方哭去。

白笙池挠挠后脑勺,眼一瞥,发现女孩不走了,正看着她。她心里一惊: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女孩蹲下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眼泪簌簌。

白笙池身边工作的,基本是妹子。在妹子们的“荼毒”下,她学会了如何安慰一个哭泣的妹子。可惜这里语言不通,不然白笙池能说出一堆甜死人的话哄妹子高兴。

也就是这时,白笙池注意到这个地方很大,她觉得她们走了大概有十分钟了,前路依然漫漫。也可能是白笙池这个身体小的原因?小孩子腿短嘛。

事实上,由于女孩照顾白笙池的缘故,速度特意慢下不少。白笙池觉得走了十分钟,其实有一半的时间是女孩在等着白笙池走。

那原主人——暂时就这样叫吧,白笙池偷偷的翻了下原主人记忆,可惜记忆已经丢失的差不多,白笙池也能看到原主人猛地朝池塘一倒——多半是被人推下去的。

莫非是宅斗?貌似宅斗专门出现这种在人背后推人的动作啊!

忽然女孩把白笙池抱起来。白笙池的脸瞬间红了,虽然她身体变小了,可内心还是一个成年人。现在被一个小女孩抱着,老不自在了。白笙池不停的扭动身体,想从女孩怀里挣脱出来。

这时,远处来了两男三女,好像是下人。两个男的肩上抬着东西,白笙池习惯性的眯起眼睛看,好像是小轿子。

看完白笙池才想起来,这个身体并不近视。白笙池原来的身体近视600度,她又不爱戴眼镜,所以看人都眯起眼睛看。

领头的是位女子,约摸三十岁,看到白笙池她们在这里,连忙招呼身后的人过来。

见到白笙池,又是一串叽里呱啦的话。当然,白笙池是听不懂的。

男的走过来,把肩上的轿子放下。领头的妇女,穿一身浅蓝色衣服,暂且就叫她大婶吧。她看到白笙池那傻不愣登的样子,连忙拿出手帕掩住眼睛鼻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女孩就在旁边默默地掉眼泪。

白笙池观察大婶的动作,猜想她嘴里说的话。

大婶哭着哭着,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那个女孩子只掉眼泪,死活不出声,也不好再哭。她伸出双手把白笙池抱起来,走到轿子旁边,旁边一位大婶掀开帘子,这位大婶弯下腰,把白笙池放进轿子里。轿帘落下,轿子被抬起来。

白笙池从未见过这阵仗,有些慌,想下来。可是大家已经开始走了。她既不好说,又不好大声叫喊。她怕说出家乡话,大家会把她当成妖怪。

有人抬着,速度快了许多。白笙池坐在轿子里转动脑子:这阵仗说明原主人家里很可能非常有钱,可为什么醒来在那个破地方呢?

池塘!白笙池猛然想起,原主人是被人推下水的,刚才她和女孩一起走的时候,不就看到一个池塘吗?

忽然轿子停下,帘子被人掀开,穿浅蓝色衣服的大婶伸出双手,又把白笙池抱了起来。

大婶抱着白笙池进了月洞门。白笙池抬头,笑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刚才进月洞门时,看到门上的字——繁体字!

这下不愁不会这边的语言了。

那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也跟了过来。白笙池看到她在后面,心里没来由的放松了。

又走了大概二十米的样子,来到一间大厅前。转过大厅,后面又出现几间房子,房门口却没有人。

看来这是原主人的家了,白笙池想。

大婶抱着白笙池走进正中间的房间,女孩紧走几步,上前推开房门的同时朝里面说了一句话。白笙池猜女孩子说的是她来了。

大婶放下白笙池,站着不动了,只是看着她。白笙池看向女孩子,女孩子也只是站着不动。白笙池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只见正中坐着一男一女,他俩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上等料子做成的。这对男女前面分两列摆着四张椅子,椅子旁边放着几案,几案上放着茶杯,椅子前面摆着一个小小的像凳子样的东西。在女人右手边坐着一个穿深蓝色衣服的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杏红衣服的小女孩儿。

第二章受伤

三人见到白笙池来了,坐在上首的男人脸色立马变了,他一下子站起来,用手指着白笙池,大声的说了一堆话。白笙池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话里的激动,配上他的神情,白笙池总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是因为身体原主人掉进水里生气吗?可是直觉告诉白笙池,这个男人并不是因为身体原主人落水的事发脾气!

该不会是重男轻女吧?白笙池一下子闪过这个念头。结合自己住的地方,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因为重男轻女,所以自己的吃穿用度都非常差。

可是……白笙池想起刚刚见过的庭院和眼前男女的衣着打扮,说明这个家庭不是那么穷,至少饿不死。为什么会这样?

脑海中一下子闪过男人把身体原主人退下去的镜头,这个画面如此清晰,把白笙池吓了一跳:再怎么重男轻女,也没必要把女儿推下水淹死吧?身体原主人长得又不丑,只要心黑手辣厚脸皮,还是是可以用来联姻的呀!为什么这么仇视她?

这时女人站起来,拉着男人的衣袖,说着什么,男人粗暴的把她的手甩开了。

男人死死的盯着白笙池,盯得白笙池头皮发麻,心里在想他会不会一巴掌扇过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房间内,男人真的给了白笙池一耳光!

白笙池只觉得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耳朵里也嗡嗡作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男人抓起白笙池的衣领,把她用力甩向旁边的椅子!

“砰”的一声,白笙池的头撞到了椅子上,痛得她眼冒金星,一下子哭出了声,心里把男人骂了千八百遍。

男人还想上前打,女人冲过来,抓住他的手,大声的质问着什么。

男人用一个清脆的耳光回答了她。女人还想抓着男人的手,男人顺手抄起几案上摆放的茶杯,用力对女人头上一甩!

垃圾!渣男!白笙池看到女人被打,心思全从自己的眼中偷出来。

这时候男人发现白笙池正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他二话不说用力一踹!

勉强站起来的白笙池又被男人踢了一脚,“砰”的一声,又撞到椅子上。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头好痛!

这里是哪里?

白笙池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努力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太痛了,痛的她想睡觉。

睡一会儿,只睡一会儿,就好了。

心里似乎得到了安慰,头好像也不是那么痛了,没理会耳边传来的乱糟糟的声音,白笙池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白笙池再次醒来,是在八天后。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那天那位十一、二岁的女孩。

小女孩看到白笙池睁开眼睛,开心的笑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屋外,一边跑一边喊。白笙池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听不懂这边的语言。

白笙池下意思的活动了下右手,痛感传来,她才发现右手腕上缠着布,里面有东西固定住了她的手。

白笙池想起来,那天她无缘无故挨了打,头撞到椅子上的时候,自己用手挡了一下,估计就是那时候受的伤。应该没断吧?

也不知道那天事情的结果如何?白笙池真想问问这个女孩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旋即想到自己也问不了。谁让她不会这边的语言呢?

又想到那个男人。她又不认识那个男人,为何要挨他的打?他还打他旁边的女人!白笙池觉得男的简直是脑子有病。

白笙池下意思的拍了拍被子。一拍把她拍醒了。

她白笙池是不认识这个男的,可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认得啊!那个男人用那种仇恨的眼光看着“她”,莫非这个身体的主人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莫非……不是那个男人亲生的?

很有可能是那个挨打的女人出轨了,怀了孩子,最后发现不是那个男人的。不然解释不过去。白笙池不禁为自己的推理能力点赞。

唉……老婆怀孕了,孩子不是自己的。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吧?白笙池心里叹息,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真是可怜。

等等……有哪里不对!

白笙池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原主人是私生子的话,岂不意味着她白笙池现在的身份就是私生子吗?原主人溺水而亡了呀!她白笙池接了原主人的班呀!

我告非!白笙池内心大骂:这什么破穿越?!说好的金手指和主角光环呢?我一样都没有啊喂!

不行。得想个办法。那个男人是不能见了,估计见一次他就要打一次。那个女人……白笙池努力回忆当天的情景,那个女人好像也挨打了。

真坑啊!白笙池一阵郁闷,下意识的想拍被子,又看到右手上的布条,更郁闷了。

先养好伤才是正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同时多多锻炼,平日里多和人接触,看动作猜话,可以不会说,意思一定要弄懂。当时撞到的头,以撞伤为借口自己说不出话应该可行。该学的生活技能要学,比如做饭啥的,以免将来离家时饿死。家暴男实在是太恐怖了。

至于自己的那位便宜老妈……白笙池很无奈,她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保别人?自己出轨怀孕,又不去和离,非要那个男人接盘?也是搞不懂她的脑子。

接下来的几个月,白笙池是在养伤中度过的。

她很努力的观察大家的神情和动作,猜测他们要说的话,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她记熟了大半常用音节,也不知是官话还是当地方言。

今天天气晴朗,是个拆石膏【划掉】布条的好日子。

夫人(也就是那天挨打的那个女人,白笙池猜的没错,她就是身体原主人的亲妈,也是自己的便宜老妈)和大夫一起过来,大夫是一位老人家,须发皆白,非常和蔼。他小心翼翼的拆开布条,一股难闻的气味从白笙池的手腕上发出来。

右手腕几个月都没碰水,气味有点难闻是正常的。

大夫先用手捏了捏,接着示意白笙池跟他做动作。很好,手腕活动自如,算是恢复好了。

白笙池用微笑和拥抱表示对大夫的感谢。

大夫又查看了白笙池的头。几个月来白笙池在大家的面前都是“啊、啊、啊。”的说话,着实令人伤透了脑筋。这个“啊”发音,还是大夫做发音的动作,她猜出意思,跟着“啊”出来的。

大夫检查完毕,和夫人说了一些话,边说边看向白笙池,夫人也不时点头,看向白笙池,偶尔说几句。俩人聊了一会儿,大夫起身告辞走了。

夫人亲自送大夫出门,回来看到端着小矮凳在桌子前面放下,踩着凳子爬上桌抓点心吃的白笙池。

白笙池眼馋桌上的点心很久啦!今天右手终于“自由”了,她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去拿了。你说丫鬟?丫鬟出去提水了,所以白笙池自己拿。

夫人看着抓东西吃的白笙池,觉得是时候去蒙童馆一趟了。但愿白笙池没遗传到她不爱读书的性子才好。

白笙池抓了几块糕点,放到桌子旁边,自己小心翼翼的去踩凳子。夫人笑着走过去,一把抱起白笙池,吓得白笙池“啊!”的大叫。扭头一看是夫人,脸顿时红了。

偷吃还被抓个现行,丢脸啊丢脸。

白笙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任凭夫人把她抱在怀里。夫人用手轻轻摩挲白笙池的后脑勺,说了一句话。白笙池点头。过去几个月,白笙池就是这样蒙混过来的。听不懂就猛点头,到时候自然有人过来教她该怎么做的。

当然,在大家的眼里,白笙池变成这样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造成的。

夫人看到白笙池猛点头的样子,就知道她听不懂。这时候让她去读书,会不会有点早呢?才冒出这个念头,大夫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夫人,我看白姑娘会变成这样,很大可能是那天心理身体的双重刺激造成的。夫人不妨让白姑娘去蒙童馆。小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去,也许能医治好白姑娘的失语症。”

算了,到时候给先生多送点儿礼,麻烦先生多照顾下吧。

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春节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春节,白笙池知道她这便宜老妈的家庭情况和姓氏。出乎白笙池的意料,她那便宜老妈也姓白,和她同姓。

白家人丁稀少。白夫人这辈,祭祖时才来了5个人,这还包括白夫人在内。白笙池这辈,也才4、5个。再上一辈,就剩白爷爷和白奶奶了。

祭祖时,下人捧着祭品传给白夫人,(本来该传给白笙池,因为白笙池太小,才给白夫人。)白夫人端着给白爷爷,白爷爷传给白奶奶,由白奶奶放在供桌前。祭品摆完,大家一齐跪下磕头,白笙池也跟着跪下磕头。

祭祖完毕,大家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白笙池注意到,白家男人坐在一起,白家女人坐在一起。家暴男反而不在。白笙池想到祭祖的时候就没见他,开心得不得了。

第三章初进蒙童馆

这夜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此后几天皆是如此。一晃又到了上元节。白天大家都忙着挂灯笼,晚上家里来了一群唱戏的,在家里大花厅前搭了一个台子,全家聚在一起,欣赏戏文。

白笙池并不爱听戏。她喜欢的是古风歌、纯音乐和电音。一听戏她就想睡觉,可惜古代没有这些东西让她玩。

没有手机、电脑、空调这些东西,日子不依然照样过么?反正白笙池是习惯了。

戏才唱完一折子,白爷爷怕唱戏的人冻着,让人倒些热茶给他们去去寒气。这出戏全部唱完,也到了亥时。白爷爷让下人打扫出几间下房,给戏班子的人住。顺便给了他们赏钱。班主千恩万谢的走了。

戏班子第二天早上走的,一刻都没多留。当然白笙池不知道这些。上元节一过,大家开始忙碌起来。蒙童馆也开了。

今天天气晴朗,白笙池穿着大红袄子,蓝色下裙和女孩在自己屋外玩跳房子。白夫人走过来,白笙池和女孩都停下来。

白夫人走到白笙池面前蹲下来,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摩挲她的后脑勺,说了一句话。白笙池忙不迭点头。

白夫人低头笑了,笑容有些酸楚。女儿这个样子,去蒙童馆会不会被欺负?可是为了孩子……

白夫人站起来,看向白笙池,眼睛里全是宠溺。她弯腰抱起白笙池,走向自家门口。门口已备好马车。

原来这就是马车,和电视剧上的造型好像啊!白笙池睁大眼睛看着马车。早有下人放好脚踏,白夫人抱着白笙池,弯腰进了马车。车夫等两人坐好,驾着车子朝蒙童馆走去。

一路上白笙池的小脑袋不停地东张西望,第一次到街上来,她觉得很有趣。可惜两边幔子放下,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窗外的声音。

“冰糖葫芦~”

“瞧一瞧看一看,刚出锅的肉包子~”

“香袋香袋,只要十文钱一个~”

……

叫卖声直窜入白笙池的耳朵和心里,白笙池内心那个急啊!特别想掀开帘子看看!可白夫人在旁边,白笙池只能干坐,她没胆子掀帘子。

白夫人看着白笙池在一边扭来扭去想看不敢看的样子,微微一笑,心情也好了一些。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白笙池不太确定是多长时间,马车停下来,白笙池知道目的地到了。

母女俩下了马车,白笙池看到门口匾额上的字,眼睛一下子亮了,嘴也咧开了。

“蒙童馆”

这是……白笙池激动的看向白夫人。这是送她过来念书吗?

白夫人凝视着白笙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夫说的没错,或许这里能治好女儿的病呢。

白笙池恨不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哪里注意到白夫人的神情?她从前世到今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热爱读书。在这之前,白笙池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到书本了,没想到白夫人把她送到这里来,怎能不令她开心呢?她现在恨不得在蒙童馆里住下来!

白夫人牵起白笙池的小手,朝馆内走。进门是一段石板路,白笙池笑眯眯的数了数,不多不少九十九块。

石板路前面是一间大厅,大厅中间供奉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字,大厅左边挂着的全是女人画像,右边挂着的画像男女皆有,女子画像数量多于男子。这令白笙池十分好奇,转念一想,也许这里是专给女孩子念书的地方?那女人画像多也不奇怪。

这时左手边走来一位年轻女人,二十四左右年纪,身材修长,一身青色衣裙,头发用一根木簪挽住,皮肤微黄,脸色红润,外眼角微微上翘,眉毛又细又长,那双眼睛看向白笙池时,流露出对小孩子的喜悦之情。

难道她是我的启蒙老师?似乎还不错的样子。白笙池歪着小脑袋想。

白夫人和女人略聊了几句,女子点点头,笑着看向白笙池,白笙池朝她甜甜一笑。

女人笑眯眯的伸出手摸白笙池的头,对白夫人说了一句话,白夫人也说了一句,女人把手缩回来朝身后走,白夫人拉着白笙池跟上去。

三人绕过大厅,大厅后面是一大块空地,空地尽头是钟楼。左右两边俱是房屋,左边只第一间屋子门开着,后面的房门全部紧闭,右边屋子传来嬉闹声,却是一群小孩在玩耍。仔细看,那里的小孩有男有女,女多男少。

白笙池看着那群在玩的小孩,数了数房子的数量,七间。应该是教室吧?她便又转头看看白夫人。心里疑惑为什么这里有男孩子出现?

白夫人把手松开,在白笙池背后轻轻一推。白笙池知道自己得到了准许,可以和小不点们玩,她的嘴又咧开了,刚才的疑惑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白笙池飞奔过去。小孩子本来就容易玩到一起,白笙池很快的融入了小朋友们中间。

清脆悠扬的钟声从钟楼传过来,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走进房间。这里果然是教室,可她该去哪一间呢?

青衣女人走过来。拉起白笙池的手,白笙池抬头看向她。女人微笑着牵着白笙池走到最后一间房子前。

看来以后就是在这里念书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上课偷懒了。白笙池暗下决心。

女人拉着白笙池进屋,屋里还有几个空位。孩子们看到来了一位小女孩,热闹了。

女人松开手,白笙池习惯性地朝最里面、最后面的空位上走,学着其他小孩的样子坐下来。

女人看着白笙池坐的位置,想起白夫人的话,看来白夫人所言非虚。白笙池这个孩子……怕是要费大半心思。

青衣女人转身出去,接着进来了一个男人。大概30岁,一身蓝衫,头发用月白色的布扎住,双手抱琴。白笙池认出他抱的是古琴,想起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位应该是教音乐的老师?

男老师一进来,班上霎时鸦雀无声。看样子孩子们都怕他。

男老师说了一句话,孩子们乖乖的取出放在桌下的琴。独白笙池端坐不动,因为她没有。

男老师仔细打量白笙池,没说什么。走到最前面一张桌子前,把琴放好,坐下。孩子们也跟着放好琴。整个过程中,孩子们一句话都没说。

于是开讲。讲的啥白笙池听不懂,只能看着别的小孩在琴上弹。孩子们弹了一会儿停下来,接着男人弹了一小段曲子,大家又弹起来。

直到钟声响起前,没有哪个小孩偷懒不弹的。白笙池忽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有点难过,因为她爱偷懒。

待这位老师走后,青衣女人才走进来,她右手怀里抱着一把琴,左手拿着一个布袋和一个算盘。

算盘?白笙池睁大了眼睛:术?算术?我要学珠算?

青衣女人径直走到白笙池面前,把这些东西放在白笙池的桌子上。白笙池笑嘻嘻的看着她。女人笑眯眯的摸了下白笙池的头,走出去了。

等她走出去,白笙池迅速把布袋打开,里面放着五本书、一支笔、一块墨、一方砚台和一叠纸。

白笙池把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四本书分别是《三仓》、《五方》、《九九》、《六甲》和《乐经》,其中《九九篇》最薄。

白笙池翻开《三仓》,里面全是单个的字,是识字书;又翻开《九九》,里面写的竟然是九九乘法表,怪不得最薄了。

想了想,又打开《乐经》,里面的字一个都看不懂,白笙池把书合上,翻开《六甲》,扫一眼便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最后翻开《五方》看了几行,发现这是一本介绍国家地理的书。

对白笙池来说,目前《五方》才是最重要的,白笙池来这里也快一年了,就因为语言不通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自己身处哪里。现在有了这本书,白笙池不再是“睁眼瞎”了。

这算是她的“金手指”吧?她也是有“金手指”的人了!白笙池真想仰天大笑。钟声响起,白笙池只好把大笑的冲动强按下去。

这次进来的是青衣女人。孩子们可是一点儿也不怕她,教室里乱哄哄的,白笙池受不了吵闹,只想刚才那位音乐老师来。

青衣女人说了一句话,把手上的书拿起来,白笙池一看,是《三仓》。那她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叫孩子们把这本书拿出来,白笙池把其他四本书放回布袋里,留下《三仓》在桌上。又把笔、砚台、墨锭、纸拿出来。

这没逃过青衣女人的眼睛。这个白笙池,是真傻还是假笨呢?

孩子们拿书时又玩了一会儿,青衣女人很有耐心的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接着打开书,翻到第一面,白笙池也跟着翻到第一面。应该是为了照顾自己,青衣女人才特意从头教起吧?白笙池想到这里,觉得不好意思。

第一面写着5个字:天、地、君、亲、师。青衣女人拿出写着天字的纸,用糯米胶粘在墙上。

就这样,白笙池学会了“天”这个字的读音。当然,这和普通话是不同的。白笙池读的时候,一直在想女人是用官话读还是用方言读?

第四章什么?这里是女尊?

白笙池很高兴,因为她今天学到了五个字的读音,这离她融入这个世界进了一步。

这节课白笙池听的很认真。钟声响起,孩子们像风一样冲出教室,白笙池看着孩子们冲出教室的情景,笑了。

果然不管在何时何地,下课都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青衣女人——白笙池叫她识字老师,打量了白笙池一眼,走出了教室。

白笙池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刚开始她以为蒙童馆就是小孩子念书的地方,现在,她觉得蒙童馆算得上是现代社会的幼儿园——家长只需要早晚接送孩子就行了。

一天时间晃一下就过去了。学生大多都被接走,白夫人是最后一个来的。

识字老师左手牵着白笙池,右手拎着白笙池的小书袋,走到白夫人面前,松开白笙池的手,把小书袋递给白夫人。白夫人微笑接过,拉起白笙池的手,又说了几句话,识字老师也说了几句。白夫人就带着白笙池离开这里。

两人坐上马车,白夫人把白笙池抱在怀里,说了一句话,白笙池用力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果然……还是不行吗?白夫人伤心的回想着白笙池点头的一幕,不知道女儿的病何时能好?低头看到白笙池开心的神色,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可能是自己太心急了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一天就好起来?

回家吃过晚饭,在女孩的帮助下梳洗完毕的白笙池,坐在凳子上,打开书袋,拿出《五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女孩只好把蜡烛朝白笙池旁边挪动,挑亮灯芯,自己去梳洗了。

白笙池在大学时的专业是和汉语言文学挂钩的,也就是说,《古代汉语》这类带有繁体字的课本她都要学。这本《五方》难不倒她。

《五方》开头是一些场面话,白笙池扫了一眼,直接看后面。

“……国号凰,自古以来,女尊男卑……”白笙池看到这里懂了。原来她穿越到的这个国家叫“凰国”,自古以来就是女尊男卑。

女尊男卑……女尊男卑……白笙池下意识的用自家方言念这四个字,一下子跳起来:原来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尊世界?

女尊!女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笙池内心狂笑,激动的用双手拍着桌子。

住在外间的女孩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白笙池眨眨眼,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嘴咧得大大的,一看就是在笑。

女孩走上前,白笙池强力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孩无奈,索性将白笙池抱到床上,替她除去鞋袜衣服,盖好被子。端着灯去外间住了。

白笙池自女孩走后,偷偷盖着被子笑。女尊啊!女尊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可以娶好多好多男人!

一想到美男,白笙池就把持不住了。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不是穿越到小孩子身上。要是穿到大人身上该多好啊!那样就可以和中意的美男发生【不可描述】的画面了。

白笙池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祭祖时是白奶奶端上供桌、蒙童馆大厅挂着的画像女比男多、整个蒙童馆就两位男老师、馆内的女学生也比男学生多,原来是这么一个情况啊!

不对,既然女尊男卑,男人怎么可以出来工作呢?不是应该待在家相夫【划掉】妻教子嘛?而且她刚来的时候家暴男还打了她一顿,这又是怎么回事?女尊男卑,男人还下死手打她?

白笙池从被窝里探出头呼吸,脑子在高速运转:《五方》记载的应该是真的,教育是一国之本,给学生的教材不可能乱写。那问题应该出在别的地方。可惜灯被女孩拿走了,不然她就能在《五方》里找到答案了。

女尊啊女尊!白笙池想到这里,越发不想回现代社会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白笙池喜悦的心情顿时低下去。

她是不可能回去了,除非她再死一次。问题是再死一次真的能回去吗?过去的大半年里,不是没想过他们,半夜睡醒,还会偷偷哭。可是哭有什么用?能哭回现代社会吗?

无法回去,那就只能适应这里,为了家人好好的活下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既然上天要她穿越到女尊社会,让她再活一次,她怎么能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呢?想着想着,白笙池睡着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又到了六月。这几个月里,白笙池好像学霸附体了一般,拼命的学习,边学边练,终于能和别人进行日常生活上的交流了。

这里也有“老师”这个称呼,白笙池猜测,可能是那个穿越的王正君带过来的。当然,百姓依然习惯称呼教师为“先生”,只除了白笙池,她是从小喊“老师”喊习惯了。

从老师们那里知道原主人也叫白笙池,和她的名字一样。在白夫人那里知道自己今年四岁,知道住在外间的女孩叫素言,今年十三岁,知道为她诊治的大夫姓王,今年六十一岁。

今天是休沐日,不用上学。白笙池吃过早饭,一把抱住白夫人,结果身高不够,她只能抱住白夫人的腿。

“娘~娘~”白笙池一边叫,一边摇晃白夫人。

“什么事?”白夫人笑着道,轻松抱起白笙池。

“娘~我看书上说,男人要听女人的话,不能动手打女人。为什么……”白笙池顿了顿,“为什么上次他打我?”

白笙池嘴里的“他”就是那个家暴男,只是白笙池目前还是不太确定家暴男是不是她的便宜老爹。

白夫人沉默了。

“娘?”

“没什么……”白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小池,你还小,还不懂。”

“哦。”没得到答案的白笙池一脸失望,小声嘀咕,“我不想见到他。”

“你不会见到他的。”白夫人抱着白笙池坐到椅子上,看着白笙池,“娘亲给你找位新爹爹,好不好?”

诶?白笙池睁大眼睛看着白夫人。白夫人这是啥意思?

“找个新爹爹?”

白夫人微笑:“对。你要是不喜欢,娘就不找。”

“那旧爹爹?”白笙池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话也能问?

白夫人一下子愣住,心想莫非小池喜欢他?难道他没虐待过小池?可是下人说白笙池一直在受他的折磨呀?素言也说白笙池过得不好啊。

白夫人一时拿不准白笙池这句话的意思,便问:“你喜欢旧爹爹吗?旧爹爹会每天打你哦?”

“不喜欢。”白笙池这次回答的非常干脆。她脑子又没进水,怎么会喜欢上家暴男!想到家暴男真的是她便宜老爹,白笙池内心郁闷极了。

“娘找的新爹爹会打娘吗?”白笙池转移话题。

白夫人笑着亲了一下白笙池,道,“不会的。”

“那我就喜欢。”只要不打人,都好说。

白夫人没告诉白笙池的是,她那位旧爹爹因为家暴,触犯《婚律》,被官府判做奴籍,前往前线“服务”军队去了。

看着眼前小小的白笙池,白夫人在犹豫要不要给白笙池订一门亲事。或许先在白笙池房里放个小侍,等白笙池成年就通房?

白笙池哪里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快被白夫人定下了,她还在纠结那首《咏鹅》诗呢!

昨天蒙童馆每人发了一本新书,叫《蒙童选》,白笙池打开一看,《蒙童选》里的三十首诗,全是现代社会的《唐诗三百首》里面的!

这本书,据周老师说,这是凰国第二十三代女皇的正君——王正君,特意为小孩子编写的。周老师就是教白笙池识字的青衣女人,正君就是皇后的意思。凰国女尊男卑,皇帝是女的,皇后当然是男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第二十二代女皇,她的皇后就是女的。

也是王正君提出,孩子三到六岁,不分男女都要读书,所以白笙池才在蒙童馆里看到男孩子读书。不然,别提念书了,男孩子可是连门都不让出的。即便是乡下,男孩子要出去必须要把脸遮住。

想到这里,白笙池问道:“娘,那个王正君,是什么人呀?”

“王正君?他是位不错的正君,百姓们十分喜爱他。”白夫人好奇的问:“怎么想到问这个啦?”

“因为昨天周老……周先生给我们发了新书,说这是正君特意为我们编写的,所以我很好奇。”白笙池差点把“老师”二字说出来。

白笙池觉得这个王正君是一位穿越者。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背过的唐诗全是他王正君写的,刚好适合这个年龄段阅读,害她白笙池想背出几首用来装下神童都不行。没办法,白笙池在这个世界才四岁呢!

不过,一个男的穿越到女尊世界,还进了皇宫混到正君的位置,想想就觉得刺激啊!那位女皇应该不止一个男人吧?

当然这些全是白笙池的猜测,真相是什么,白笙池要去史书里找才行。

“小池还有什么事吗?”白夫人温柔的嗓音拉回了白笙池的思绪。

“没有了,那个……娘,我出去玩了?”白笙池小心翼翼的问。

白夫人笑了:“去吧。”

得到准许的白笙池欢呼一声,从白夫人的怀抱中跳到地上,飞奔而出,去找她在馆里结交的“狐朋狗友”玩耍了。

第五章狐朋狗友

自从白笙池能简单的交流之后,她很快就记住了自己班上学生的名字。顺便交了两位“狐朋狗友”:一个叫徐慧,一个叫陆诗云。

徐慧今年五岁,黄皮肤、圆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儿,有点婴儿肥;陆诗云肌肤白皙,水汪汪的眼睛,脸色白里透红,今年六月满五岁。这两位是班上不调皮捣蛋的,白笙池就是喜欢不闹腾的小孩才和她俩玩到一起的。

俩小孩家离白家不远。说起来,白家也算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当年凰国与青国打仗,白奶奶就是这时候立的军功,当了一位从九品的小官。白奶奶成亲后,大女儿白英通过科举做了一个正九品的昌县主簿。也就是白笙池所在的这个县。

二女儿白荣并未出仕,而是在老家开了一间小店铺。三女儿就是白笙池的母亲白夫人,年轻时到处游历,现在属于赋闲在家。

白英致仕后,一直没得到升迁。白奶奶告老还乡后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拿着年轻时攒下的赏赐和家产,带着老伴儿和白英住在一起。二女儿白荣琢磨琢磨,把店铺关了,来昌县开店。白英一看,少了白夫人,干脆也让白夫人搬过来。大家都住在一起,房子就成了问题。

昌县是个穷县城,因为穷,不少人都搬了家,白英身为主簿,俸禄并不高。好在白奶奶并未把当年打胜仗得到的赏赐败光,加上白爷爷又会攒钱,两人拿着全部家当来到这里,倒成了这里最富有的人家之一。于是买房子、买田地、买奴婢,加上二女儿白荣的帮衬,里外弄一弄,倒像个小世家的样子。

徐慧家是昌县大户,也是外地搬过来的。据说徐家老太从朝堂退下来,四处游山玩水,来到昌县,觉得这里山水十分可人,就在这里安了家。徐家就徐慧这一个女儿,徐老太最疼她。

至于陆诗云家,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大户。陆诗云祖辈出了两位举人,陆诗云的母辈却连一个童生都没有,因此陆家家规甚严,陆诗云外出玩耍时间都有规定,到点不归,晚上连饭都没得吃。

白、徐、陆三家可以说是昌县的“三巨头”,就连蒙童馆都是三家出资建的。

白笙池知道陆诗云的难处,每次都是掐准时间去找她。现在时间尚早,白笙池决定先做完老师布置的功课再去徐慧家汇合,之后再去找陆诗云。

说起功课——也就是现在多数学生都痛恨的作业,白笙池不得不吐槽:真【哔——】难写!尤其是和六甲有关的功课。做六甲功课就像在提醒白笙池“你就是个学渣,认了吧”一样。哪怕白笙池是老师眼里公认的努力学习、成绩好的好孩子。

前世白笙池不会理化,今生白笙池不会六甲。其实她真的很努力的在听了,家长也说老师讲的很详细,深入浅出,可在白笙池耳朵里,还是跟听天书似的。白笙池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门课了。

还好这次功课没有六甲,白笙池快速做完,吃过午饭,跟素言和白夫人及门房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徐慧家。

还没走到徐慧家,远远地就看到徐慧在门口等着呢。白笙池小跑过去。

“白笙池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老半天了!”徐慧撅着嘴。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白笙池有点好奇,因为平时都是白笙池等徐慧。

徐慧见白笙池问,得意的道:“不告诉你。”

“那走吧,我们去陆诗云家。”白笙池很干脆,说完掉头就走。

“哎哎哎?”徐慧赶上白笙池,一只手抓住白笙池的右臂,问,“你怎么不问我原因啊?”

白笙池很诧异:“什么原因?”

“就是我今天等你的原因啊!”

“那你说呗。”

徐慧把头一偏:“我不高兴,不想说。除非你问我。”

“没兴趣。”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徐老太心疼这个孙女,代孙女写功课了。

“你问嘛,问嘛。”徐慧不依不饶的晃着白笙池的手臂。

白笙池掰开徐慧放在她手臂上的手,无奈的道:“徐奶奶教你的,你昨晚就写完了。”

“你怎么知道?”徐慧很惊讶,她本想炫耀下的。

“这又不难。”白笙池觉得不难是因为她刚来这个世界时为了融入这里仔细观察过,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白笙池去过徐家,可是亲眼见到徐老太是怎么疼爱徐慧的。或者说,溺爱比较合适。这样徐慧都没长歪,没变成“校园恶霸”,徐慧的双亲功不可没。

两人在路上一路打打闹闹,总算到了陆诗云家。

今天天气有些热。见到陆家门房陈大爷时,白笙池开始犯困——她的精神早在路上被消耗一空了。

“白小姑娘、徐小姑娘,你们来啦,我这就开门,请进请进。”陈大爷热情的打着招呼。

“谢谢啦。”白笙池打起精神道谢。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她心里并没有什么贵族、平民和奴隶之分,在她眼里,老人家就是老人家,并不因为他是陆家下人就高高在上,就不知道尊老爱幼。

“不敢当不敢当。”陈大爷连连摆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个白小姑娘,待他这位下人如此和气,以后怕是有一番作为。陈大爷可是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的,做了这么多年门房,要是连点儿眼力见都没有,那他早就没饭吃了。

陈大爷把她俩交给专管迎来送往的小厮银松,便回到自己的“岗位”干活了。

银松笑眯眯的带着白笙池和徐慧去见陆夫人。想见陆诗云,得先经过陆夫人的许可才行。

通常情况下,陆夫人都是准的。通常情况指的是陆诗云做完了功课——不管是蒙童馆的老师布置的还是陆夫人自己布置的。

但是这也仅限于白笙池她们。换作别的小孩,家境差一点的,哪怕和陆诗云关系再好,陆夫人也是不同意的,她会用“诗云功课还没做完”这句话把人赶走。

还有一个原因:白笙池在蒙童馆的表现太优异了,放到现代社会,那就是“隔壁家的小孩”啊!陆诗云的表现也不差,可她毕竟是五岁的小孩,和白笙池这个二十多的成年人怎么比呢?成年人的各项能力和小孩子可是有着显著区别。当然,她们永远不会知道白笙池是“表里不一”的。

陆夫人知道今天不用上课,昨天等陆诗云回家就布置了一堆功课。

银松把白笙池她们带到陆夫人面前时,陆诗云正把作业给陆夫人送来。陆夫人见女儿写完了,字迹又工整,便同意陆诗云和白笙池她们出去玩。

三人出门时,陆夫人对陆诗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去太远,酉时回来。”

白笙池在旁边,非常心疼陆诗云的同时,暗自庆幸白夫人她们没有这样做。

三人由银松送出门。走出陆家,白笙池觉得轻松多了。陆家给白笙池的感觉太过压抑,白笙池并不喜欢来——要不是为了陆诗云,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像陆夫人这样的家长。

天气热,三人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着。陆诗云和徐慧玩拍手,白笙池就在一边看着。没多久就腻了,三人便想有什么可以玩的。

白笙池感叹:古代能玩的东西真少。然后回想自己小时候都玩了哪些。

跳皮筋?打弹珠?翻绳?抓子?跳房子?

白笙池这一回忆,发现自己的童年能玩的游戏也是少得可怜。

跳皮筋和打弹珠不现实,没有皮筋和弹珠来源;翻绳可以有,就是手边没有现成的细绳;抓子的话,石头有点难找,就剩跳房子了。

“要不我们跳房子吧?”白笙池提议。

“跳房子怎么玩呐?”徐慧问。

“很简单的。”白笙池快速画她小时候玩的“房子”——像“工”字后面拖着一条小尾巴,画完说游戏规则,“先把一块石头扔到第一格,然后单脚跳到这儿……跳到这里把石头捡起来再跳过去,就行了。”一边说一边示范。

“玩这个玩这个。”陆诗云没玩过跳房子,她的兴趣一下子被勾起,徐慧也同意了。

三人首先“分家”——同时出手心手背,有一个不一样的就第一个玩。白笙池出的手心,徐慧和陆诗云是手背,白笙池第一。徐慧和陆诗云用石头剪刀布分出第二和最后,陆诗云第二,徐慧最后。

“分家”了,就要定规矩。规矩是白笙池定的:一、单脚跳的时候不管跳过去还是跳回来都得用左脚;二、双脚双手不能挨线,谁挨线就算谁输;三、跳完一圈后,先用左脚跳十圈,再用右脚跳十圈,最后双脚跳五圈。谁最先跳完就算谁赢,输了的打十下手心。

于是游戏开始。陆诗云第一个跳完全程,接着是徐慧,白笙池最后,按照“规矩”,白笙池要挨十下打。

处罚玩白笙池,大家又继续玩跳房子。一直玩到银松过来找陆诗云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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