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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衣男子

第二章

我拽着谢风的胳膊慢慢往前走,他就着我的步伐也慢下脚步。我盯着地上相偎依的两个身影,心头微微泛甜,大着胆子手往下轻轻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温热宽大,和我的手不同,和秦娘的手也不同。我的心怦怦乱跳,犹如小鹿乱撞,又甜蜜又忐忑。

我咬着唇,暗下决心:及笄后就恢复女儿身,再也不做他所谓的苏贤弟。我,我要做谢夫子的娘子!

“苏陌!”谢风突然唤我的名字,我吓得忙松开手,心虚地,傻乎乎地,故作镇定地抬头看他。

谢风眼神清亮。夕阳的余晖镀在他的轮廓上,五官更加立体。他眸色清澈,认真地对我说:“苏陌,你知道吗?有时候便宜并不好占,以后是要还的。”

一直到临睡前,我都认为谢风还在生气。堂堂一个男子汉竟这般小气,生气要生那么久。

秦娘自从去年摔坏了腿,便不能做重活。我回到家要挑好水,劈好柴才能歇一会。

晚上,我随便吃了几口,就烧水洗澡。换上宽松的女装,恭敬地在娘亲的牌位前上香。

我有些伤感地看着那烟气袅袅地来回徘徊环绕,直至变淡,消散……

这牌位上供的是我的生母,苏想容。

娘亲应该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在世时对我要求很严格,甚至是苛刻。背书,练字,吹笛,抚琴……一样都不许偷懒。稍有懈怠,就用长长的藤条打我的脚心。

我哭着求她:“娘亲不要打了,锦瑟错了……”

可我越是求饶,她打得越是厉害。后来,她打得再痛,我也咬牙受着,不再求她。她打累了,便会停手。事后,又会流着泪给我红肿的脚心上药:“罢了罢了!女孩子识文断字又能如何?”

我一直认为娘亲的心是冰凉的。从小到大,她从未对我亲昵过,很少和我亲近,更多的时候是眼神复杂的盯着我看。

秦娘是娘亲从外面背回来的。生了两胎都是死胎的秦娘被夫家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丢在路边,愣是被娘亲一口粥一口药救活了。娘亲看着面色苍白,满脸绝望的秦娘冷声道:“生不出孩子又如何?生的出,也未必有人欢喜,”她指了指我,“你愿意,这个孩子给你。”

十岁那年,娘亲病逝了。临终前,她盯着我直流泪:“锦瑟,锦瑟!娘亲一辈子爱而不得,亏待了自己,也亏待了你……你,别像娘亲这般……”

不谙世事的我双眼哭得通红,跪在床边,一声声悲泣。娘亲双目放空,唇角微动:“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一首诗尚未念完,撒手而去。

娘亲病时欠下的债,把房子卖了才还上。秦娘带着捧着娘亲牌位的我来到了流水村,用剩下的银子买了这座小小的院落,虽只有两三间茅草房,好歹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秦娘让我在人前扮上男装,对外只称我是她的儿子。那时的我更喜欢质地轻柔,色彩鲜艳的衣裙,不愿穿男装。秦娘抚着我的脸,哀声道:“小姐自小温书习字,气质文雅,长相又这般清丽,秦娘怕护不住你。”

我的长相不太像娘亲。娘亲长相秀丽,瓜子脸上一双杏目,好似一汪清水,沁人心脾。体弱的她身似飘絮,但心性坚韧,气质清冷高贵。而我身材高挑,鹅蛋脸,丹凤眼,只有嘴巴和鼻子随娘亲。

我虽不明白秦娘说的“护不住”是何意,但我不想让她难过流泪。娘亲死后,我只有秦娘了。我乖巧地把好看的衣裙全放进箱子里,穿上秦娘缝制的粗布男装。

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有些闷闷的,堵得慌。给娘亲磕了几个头后,我起身走到院中。秦娘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她身子不好,不能熬夜,每日天一擦黑就服完药,早早歇下。

我走到桂树下手脚并用熟练地爬了上去,找了个合适的枝杈躺好。

月色如水,透过枝叶缝隙洒了下来,映在脸上。微风一拂,树叶摇曳,月光忽明忽暗。凉凉的月色笼罩着一切,四周静谧。我闭上眼,嗅着桂树的清香,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声,心慢慢静了下来。

突然,身下的树枝一颤。我心一惊,忙睁眼起身,旁边竟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左手拿着一把剑,剑鞘通体乌黑。

我刚要张口,身上一麻,便不能动弹。我心底直发慌,这个人怎么如此打扮?为何深夜来这穷乡僻壤?看样子这个人是会武功的,我该怎么办……

斜靠在粗枝旁的蒙面人突然手一伸,把我挽发的银簪取下。满头的青丝全散了下来,遮住我的脸。

这个蒙面人应该是个男子。露在外面的剑眉浓黑,眼睛是好看的凤眼,眼尾略略上扬,透着几分风流不羁。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剑的手因用力而青筋隆起。一身的黑衣与月色下暗绿色的树叶几乎混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扶在我的腰间,双足一点,便把我从树上带了下来,顺势从大开的窗户翻进屋里。

他把我放在椅上坐好,退后一步,对我微一拱手:“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小姐海涵!”说完,伸手虚点两下,我身上一松,手脚便能动弹。

我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一身黑衣,装扮利落。身材颀长,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双眉浓黑,斜飞入鬓,细长的眼角略向上挑。

我把手往他面前一伸:“拿来!”

他微微一怔,随即把手中的簪子递给我。稍倾,又道:“月光清亮,银簪反光,这才冒昧取走。”

我接过簪子利落的绾好头发,走到灯前,挑亮灯芯,抬头看向他。

他也在打量我,双眉微蹙,略有所思:“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怎么?是想杀人灭口立碑用?还是知恩图报立长生牌用?”我挨着桌子坐下,瞅着他。

他愣了一下,压低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解危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内,定不会恩将仇报,还望小姐放心!”

他转身关好窗户,斜靠在窗前,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见他没有做打算走得意思,指了指窗户一旁的小榻:“待在那儿,不许动!”那张小榻只是我闲在家,歪在那看书,平日都是空着。

“鸡鸣必须走!”我又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小姐倒是胆大!”他略挑了挑眉,盯着我看。

“那让你走,你走吗?”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没底。长这么大,头一回和一个陌生男人睡在同一间屋里。平时里虽总爱和谢风玩笑,但终究是进退有度,就连今日拉他的手也是鼓足勇气才碰了一下。我之所以敢留他也是看他对我没有恶意。他会武功,又手握利器,要解决我,只是抬手之间的事。

我临上床,把针线筐里的剪刀揣到怀里。

他斜靠在小榻上瞧见了,露在黑巾外的眼睛微微弯起。

我瞪了他一眼,把床上的帷帐一拉,躲开他的似笑未笑。

忙了一整天,身子很是乏累。硬撑了一会,仍是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糊间听到秦娘叩门:“囡囡,起床啦!”

我含糊应了一声。突然一激灵,忙坐起身,拉开帷帐往小榻看去。

那个蒙面的男子也坐起身,一脸戒备。我瞅了瞅他握在手里的剑,冲他摇摇头,示意没有危险。

“小姐,你醒了没有啊?”

我急得忙走到小榻旁,冲他指了指我的床,让他躲进去。让秦娘看到我屋里有一个陌生男人,她还不得吓疯!

他微一怔,身形未动,深深地看着我。

我羞红了脸,瞪着他。见他一闪身,掀开帷帐,匿了身形。我才打开门,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秦娘,今日不必去学堂了。我要与谢风去趟县城。”

秦娘见我还穿着昨天的衣裙,心疼地忙把我往床边推了推:“那你再睡一会,我去煮两个鸡蛋。”

我应了两声,秦娘这才走出去。

关上门,我轻吁一口气。我走到床边,把帷帐猛地一拉。他一身黑衣,躺在素白的被褥上。我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压下心头“砰砰”的慌乱心跳,“天,天快亮了,你快走吧!”

他坐直身子,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往床里一拽。我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他身子一动,靠近我,眼睛紧紧盯着我。

“你,你不可以卸磨杀驴!”我慌乱地压低声音叫道。

黑衣男人笑出声:“卸磨杀驴?这是什么比喻?”

我被他笑得心底直发慌,不敢说话。

“南南?你叫南南?孔雀东南飞的南么?”男子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我紧张得直冒汗。

他突然往旁边一挪,拉下黑巾,露出真面目。细长的凤眼下,鼻子高挺,唇角微扬,额头散下的发丝垂了下来,一下一下拂着我的额头,心头酥酥的,慌乱地我不知所措,只是傻傻看着他。

“告诉我,你叫什么?”他又追问了一句。

我下意识地回答他的话:“我叫苏陌。”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忙闭上眼,“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也从未见过你!”

“苏陌。真是好名字!”他低声说了一句,便四下静默,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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