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被看地有些不自在,于是站起身背对着虞古对魏伯阳说:“现在天也黑了,道爷,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天亮再出发吧。”
“嗯,休息一晚也好。”魏伯阳说着拿出一个黑瓷小罐,蹲下身子,又在虞古的腿上涂抹草药。
“我自己来吧!”虞古发白的面色红了几分,她赶忙说。
“别动,我来。”他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翘起,看不清眼底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温润的传来。“这是去疤的,每天涂抹三次,肌肤就会恢复如初。”
他的手指很轻柔,加热、涂药,循环十个来回,以促进血液循环,减少麻木感,避免腿部冻僵。
虞古就这样享受地任由魏伯阳摆弄,直到腿有直觉了,可以活动了,她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我问你话呢!又发呆,刚才留点雪狼肉好了。”大白抱怨道。
虞古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明白一般,眼神问大白。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自立更生,丰衣足食,我出去找点新鲜东西吃。”大白说着准备出去。
“你回来,我带着食物了,足够你吃的。刚才那个东西会变幻,你一个人落单了,若是被盯上了怎么办?”虞古一急着站起来,发觉可以走了,她忙拉住大白的袖子。而后突然好奇地歪着头看着大白,问:“你的嘴怎么了?红通通的,吃什么了?”
“哪有的事,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呀,少见多怪。这么冷的天,冻得发红呗。你少操心啦。”大白说着转开头。
虞古不明所以,拉着他坐下,挑着眉毛问:“你才古怪吧,刚才拉着吴心做什么去了?我都听见了。”
大白听见虞古这么说,不由得一惊,而后又不确定地看着她。他和吴心所在的地方很隐蔽,声音不会太大,他敢肯定虞古不会没事开着魂识窥视他们。于是他试探地问:“你听见什么了?”
虞古故作玄虚,她一见大白的小动作——他左边嘴角轻轻扯动,眼睛微微眯起,她说:“心虚了吧!”
“才没有,你诈我吧?”大白下巴一抬说,他用笑容遮掩着面部表情,冲着魏伯阳挤眼睛。
魏伯阳咳一声,他问:“吴心怎么还没回来?”
“对呀!我去看看吧,给我准备些吃的。”大白一摆手,立刻跑远了。
“伊田昏迷不醒,吴心别又出事,我总觉得这个雪洞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平静。”虞古看了一下周围的,不安地说。
雪洞有一人多高,并排可以走四到五人,由于温度较低,整个雪洞很坚实,外面的光能微弱地穿过厚厚的雪透进来,因此并不黑。周围是凹凸的峭壁,似乎用铁钎等雕凿而成,并不规则,显然这个洞并非天然,至于是人是野兽的杰作就不得而知了。
将入夜,雪洞开始变得有些暗了,魏伯阳静坐在一块皮毛上,他准备调息,听到虞古这般说,抬眼看她问:“唔?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就是感觉,而且这里有点古怪,看这个洞的样子,应该是什么动物挖出来的。虽然我们还没有走到头,但是我们却没有看任何动物的气味或是踪迹,一种可能是挖洞的动物死了,一种可能是它还活着,而且就暗沉窥视着我们,会不会是刚才假扮伊田的呢?若是那样我们岂不是闯入它的领地了。”虞古说着又抬头看雪洞的四周,上面如同尖厉的指甲抓出来的,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存在那么大的兽,因为那抓痕很粗,有一个成年男子小腿那般粗细。
魏伯阳听着她的话,温柔的笑了,眼中带着赞赏的光彩,他神色自若地说:“嗯,你的感觉很敏锐,不必忧心,既然该来,它自然会来。”
他这种顺应天道的脾性刻入骨子里,于是总能以磐石一般岿然不动的毅力,睥睨天下一般通透豁达的心态,面对万事万物的变迁。
虞古对他的这种泰然自若由衷地羡慕,然而她却如何也学不来。
她凑近魏伯阳,压低声音说:“莫非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她身子不动,眼睛左看右转,谨慎的看着周围,想象着角落的黑影是一个东西,正隐藏在那里窥探着他们。
魏伯阳好笑地看着她,在她探过来的额头上轻轻一敲,动作很轻,但依旧能够听到“嘣”的声音。
虞古气呼呼地扶着额,坐远一些,她想:“有朝一日,她定要十倍奉还。”然而她也只是想想,在那么一张温柔的面容上敲几下,她还下不了手。
魏伯阳看着她懊恼的表情,以一种严肃的态度,竟然开始翻旧账:“你自从从花海回来,就少言寡语,对我爱答不理的,现在有问题又找上我了。”
“我哪有。不说算了,它该来时就会来的。”虞古侧对着他,坐到在一旁,她拿出来一些食物,自顾自的整理着。腿上的疼痛消减了,但是后背却觉得细痒难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身后一道视线不屈不挠地黏住她,仿佛要她看透一般。
安静许久,魏伯阳清贵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叹息:“你的心绪,不宁。”
虞古听他如此说,心口一滞,她心中有话无处宣泄,先要一吐为快。她慢慢地回转头,看着魏伯阳那张俊逸如神的脸,却立马表现出另外一种情绪,她回忆着大白的表情,调笑地说:“是呀,是呀。丹神大人您,俊美不似凡人,看着你这样一张天妒神慕的绝色容颜,能心绪安宁的大抵没有几人,我也是个随波逐流的俗物,也不可避免地贪赏美。”
魏伯阳被虞古的话逗地哈哈一笑,他这一笑,白皙的面容带着些血色,他说:“你也学了大白,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居然拿我取笑。”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虞古摇摇头回转身低下头,她接下来的话极重要,盘续在心中许久。越是这般,她越发珍重,仿佛说重了,说大声了就会消失一般。所以她说得极轻极柔,并没有发出声音:“我怎么会拿你取笑,若我是真心,你又能看见几分呢?”
“傻孩子,心是最不安定的一样物事,人没了心就没办法真实的活着,但对心投入的精力过多,你的意志就会被它过多的左右,因此会模糊了视线,阻碍了思维,这是最要不得的。修行讲究放空思想,思源于头脑,想源于心脏,放空思想,让所有的情绪、感觉都从丹田走,或许你会看到别样的人生,另外的一面世界,拥有更高的追求。”魏伯阳语重心长地说。
他认为虞古处在情感的边缘,前一生,她一直不顺,内敛的个性让她的格局很小,一直在死胡同中挣扎着无法出来。
而这一生,她自信开朗了许多,他时不时地也将自己的理念潜移默化地说给她听,希望她能打开格局,走出一条宽广的大道。
魏伯阳的这段话说得很温柔,并不像是在教导她,只是与她说着闲话一般。虞古看着他的熠熠生辉的眼,那双睡凤眼总是含着笑,唯一的不同是那笑背后的温暖多几分、真实些。
她似乎明白,也似乎更不懂了。莫非她真的看不清,她试着在脑子重新勾勒他的形象:“温柔含笑的俊美男子,手持一把冷森森的寒剑。他看似温柔其实是一个极冷情的人,兵器如主人,冰破剑是不是最能提现他的气质呢?或者并不是这样的,他含笑的背后蕴含博爱,他拥有超出自然的格局观,他修的是大成之道,毫不吝啬地将所知传授给有缘人,在他眼中我是需要提携一把的道友,与他人无异。”
虞古浑身僵硬,比之酷冷的环境,这个认知让她更冷。她点了点唯一还能动弹的下巴,准确地说她只是将微抬的下巴收敛了,抬起,又收敛了。事实上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认同吗?他说的很有道理。是反对吗?他的说法并不是她乐见其成的。
魏伯阳见虞古只是点头,没有争论,也没有产生共鸣。他带着淡淡的忧伤,他是个通透的人,看得出虞古还是有所排斥,而这种心态,或许有碍她日后的修行。但是今天再继续这个话题,显然氛围不妥,于是就静默不语,专心调息。
虞古开始准备吃食,她现在吃得并不多,也慢慢地开始辟谷。所以大部分食物是给吴心、伊田、大白三个吃货准备的。
翻明不必操心,它已经美美地享受了狼眼和狼心,窝在手镯空间里舒服的睡觉。狰闻到味道也走了过来,虞古举着一块肉试探,发现狰似乎不感兴趣,而后转而丢给它一捆灵草,狰马上乐得屁颠屁颠地过来吃。
这个家伙还是喜欢吃这口,若是平常人家,养一头狰,吃得是草,生得是宝石,可是赚大发了。
“还是没改了吃草的性子,你若是生些宝石出来,我们带着去陀部落当贡品也不错。”虞古笑着说。
这时吴心回来了,她难得没有胃口,怒吼吼地说:“我不吃了,那个小子呢?”
“嗯?小能去找你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虞古说着放下手中的食物,纳闷地看着吴心,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去找他回来。”她已经窜了出去,由于腿还不利落,走起路来一上一下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找我了?我可没看见他。”吴心叫住虞古说。“这么大的人一会说不定就会回来,你还是不要再去找了,不然他回来,我们又去找你。”
虞古心中焦急,但是吴心说的有道理,就滞了一会儿。
果然大白没一会儿就颠颠地跑回来了。他一看到吴心,老远就开始嚷:“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到处找你。”
“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吴心说完就不再理大白,无论大白怎么发牢骚,她就如一尊佛一样,远远地坐在不作声。
大白讨了没趣,他肚子早饿了,一看有吃的,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开始胡吃海喝。
虞古奇怪地想:吴心这次怎么不同大白抢食物了,两人闹情绪了?
魏伯阳一直在打坐,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小能,你别到处乱跑。”虞古关心一句,就在一旁开始修炼月华功,她目前可以忆想三月合一进行小***的修炼。
狰守着伊田,它像一个大狮子一样,摇摆着尾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瞪眼睛的大白和默不作声的吴心。
大白觉得吴心沉默地有些奇怪,这会儿夜深人静了,他悄悄地说:“你是怎么挣脱我的绑着你的绳子的?”
吴心娇媚地一笑,冲着大白眨眨眼,她慢慢地凑近大白,所闻非所答,低声说:“你很大胆呀!”
“你想怎样?”大白傲慢地一笑,他乐地应战解闷。
“当然是来真格的,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吴心讥讽地笑,那笑有些邪气,她眼中带着迷恋,目不转睛地从上到下的审视着大白。
大白立马被刺激到了,他唇角微勾,眼睛微眯,摆出一副自信的表情,说:“敢不敢!也不是你能说的,哼!”他横眉一挑,眼波流转,也来了兴致。
吴心笑着朝外面走去,妖娆的身段风情万种,大白心儿飘呀飘的,跟着跑了过去。
吴心看着大白跟了过来,还没站定,就在二人周围随手设了一个结界,她笑着说:“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你刚才去哪了?”大白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吴心已经扑了过来。
大白一看美人投怀送抱,这样的冷天最是贴心了,他搂着吴心的腰一转身,就把人结实地抱在怀中。这种真实感太美妙了,比他的魂识体验要真切很多,大白尤自受到了鼓动。
吴心专注且痴迷地看着大白,在他脸上到处留下印记。
但是大白心有余力不足,他兀自兴奋,心中焦急,焦急后则是羞怒,他将吴心一推,尴尬地说:“个佬子的,真是扫兴。”
“哈哈……刚才是哪个吹牛皮。”吴心大笑,她也不恼火,语气中带着嘲笑的意味。
“闭上你的嘴,刚才还觉得美味,这会怎么觉得竟是个臭的。”大白擦了擦嘴,准备回去睡觉,他很郁闷,郁闷地无语凝噎。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吴心温柔妩媚地说着狠戾的话。
大白猛然转身,怪异地看着她,觉得她很陌生。吴心笑容满面,突然面目开始变得扭曲,如同恶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