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酒过了几巡,临云殿前一片祥和,京州城门,有马车急急的赶入,由于马车过快,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有发丝和衣衫由于马速过快而翩翩飞起。
酒席上,冷幽月缓缓的站起来,她左手端了一杯酒,右手拿着酒壶走到宴席中间的空旷处,她的眼神有些微微的迷醉。
“明阁主,今天您生辰多谢款待这壶美酒,这杯敬您。”
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她又倒了一杯。
“明二公子,今天便是你说的三月之期,请问有结果了吗?”
她并没有等明长渊回答,转身面向席间的江湖人士,举起了酒杯。
“今天,我便要为云浮山脚下的一百二十八条人命回公道!”
宴席之上,所有人都震惊了,为云浮山一百二十八条人命讨回公道,云浮山脚下的血案江湖上人尽皆知,虽然也有人猜测是明长宇所为,但是那毕竟也只是当时的猜测而已,细细想来,以明家的声望地位明长宇没有道理去做下那般事情。可是现在云浮楼主这话又是何意,难道真的和明家有关系?几年前,云浮楼初出江湖,血战南拳门和十大门派,是何等的惨烈,如今的云浮楼不知又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如果......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杯酒抬起,缓缓的倒在面前的地上,这杯,敬亡魂!
“左护法!”
与冷幽月同坐的那个男子起身,纵身一跃到了身后明家旗帜的顶端,眼神冷冽的看下下方,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伸出手去,那一方丝帕在半空中飞舞着,白色的丝帕上面相间着点点红色,在阳光下,红白相间格外的好看。
“这一方丝帕是云浮山脚下一位姑娘的盖头,她亲手织完还没来得及染色,我亲眼看着她织的,她告诉我一定要去喝她的喜酒,可是,婚期未到,给喜帕染色的却是她自己的鲜血。”
冷幽月的话说完,那个男子便松开了握着丝帕的手,丝帕迎着风飘荡着落下,落在了冷幽月的前方,席间的空地之上。所有人都看着那方丝帕,那些血迹已经褪色变成暗红。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早上,她在血泊之中找到她,她的手中紧紧的拽着这一方丝帕,她的眼睛兀自睁着,她不甘心,不甘心。
那男子又拿出一样东西,手指转动,发出咚咚的声音,那是一个拨浪鼓。
“这个拨浪鼓是一个即将为人父的男子做的,他的孩子还有半个月便出生了,可是他永远都不会见到他的孩子了。”
拨浪鼓自手中抛下,落在地上,翻腾了几下,咚咚的声音,每一声都撞击在众人的心上。
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他的娘亲曾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念过书,要她帮忙取一个名字,还说以后孩子长大了,要他去云浮楼拜师学艺。
“今天,我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右手握拳的手一紧,摊开,一抹扬灰从指缝中飘散,这是云浮山脚墓前的一捧黄土,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如今都随着这飘散的黄土消失在尘世间。是谁,曾笑着说要为谁介绍一户好人家,又是谁,在那颗大树下为谁搭了一个凳子,让她在树下安睡着。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个在半空的人,那一抹扬灰从他的指缝飘散,他的眼睛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但是眼中的冷冽,和身上慢慢浮现的杀气,终于,有人的心中慢慢想起,当年,云浮楼那一战,有一个人,一身白衣,周身血染,回眸,那一双犹如修罗的眼睛,冷十三。
“明长渊,三月之期已到,你可是已经有了答案?”
手中长剑出鞘,剑尖直直的插入地面,剑身周围,地面寸寸龟裂。
“是承影啊!”
有人惊呼,那是古剑承影啊,承影几十年前便失踪了,没想到,落到了云浮楼的手中。有的人惊叹于承影重现,有的人,目光落在那寸寸龟裂的地面之上。
“冷楼主请稍安勿躁,先做下喝口酒,等一个人!”
明长渊站起身来,算时间,他也应该到了。冷幽月看了他一眼,还是回到了席上。
有急促的马蹄声匆匆而来,在大门外便唰唰的停住了脚步。
“他来了。”
席间众人疑惑着,什么是三月之期?等谁?又是谁来了?
一行人从大门进来,抬着不少箱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来到宴席中间。
“明礼拜见大伯!”
来人是明礼,消失了好几天的明礼,明家兄弟找了他好几天,城内城外,他就像是人间蒸发,现在,突然出现。一身深蓝色的衣裳,身后站着不少人,粗布麻衣,是那些抬箱子进来的人,两两站在箱子的两边。
“好,来了便好,你爹来信说你应该早到了。”
明宗越看着明礼,眼中微笑着,意味不明。
“爹要我给大伯准备的礼物差了一样,我四处去寻便耽搁了。”
“噢,那是什么东西?”
“大伯亲自过来看一看便知。”
明礼的眼睛与明宗越对视着,眼中有灼灼的光。
明宗越站起身来,往明礼那边走去。
“父亲......”
明长宇轻轻的叫了一声,明宗越稍稍的挥了挥手,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就是几步的距离,所有人都盯着明宗越的脚步,木清扬端起酒杯,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人生,不甚悲欢,明明是三人同行的路,在岁月中各奔东西,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