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划过脸庞,心中所有的压抑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右手握紧了拳头,向着外面走去。
久雨之后的阳光显得格外的刺眼,明长渊抬起手,阳光透过指缝,远处,明长宇正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出来了,对他扬起了嘴角。明长渊放下手,心中的压抑在明长宇的笑容中慢慢驱散,缓缓的向他走过去。
“大哥,长皓明日便启程去越州吗?”
又是那个院子,那颗树下,曾经,他们两兄弟便是在那里敞开心扉,解开心结。
“嗯,这几天来,那些依附于我明家的江湖人走了很多。”
明长宇说话的语气很淡然,以往的他,如果遇见这样的事情,大概是要刀剑相向的,如今,他都看开了。
“走了便走了吧,他们来明家也不过是慕名而来,眼下,我明家在处理明礼这件事情上确实算不上光明磊落,可是,就算是被世人所不解,与江湖背道而驰,有些情意也要守住。”
“放心吧,失去的有一天我们都会拿回会来,明家几百年的威望绝不会毁于我们的手里的。”
明长渊看着明长宇,大哥他真的变了。
“大哥,让长皓盯紧越州独孤家,逍遥门在越州的安插已经不成威胁,但是独孤家,我还在越州的那一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试探,想分化我明家在越州的主导权。”
“现在我们的人损失惨重,而且名声不保,那三大家族一定会趁机作乱的。”
“那就在第一时间把他们全都打压下去!”
明长宇看着明长渊,他这个素来温文尔雅的弟弟,在血与泪的打击之下,那股明家与生俱来的傲气锋芒毕露。
木寒冰有三天没有看见木寒霜了,从京州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没有理会他,他便默默的跟在他父亲的身边,有些时候,木寒霜想来找他,可是都被他冷冷的眼神逼退了。
一路风雨的赶路,他的伤势没有得到一点恢复,终于,回到逍遥门之后他便一直在房间里修养调息,三天了,木寒霜没有踏进过他的房间半步。终于,他要去找他了,他要确认他还好好的。可是,找遍了整个逍遥门,他都没有找到他,连林易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父亲,你可是安排小霜去做什么了?”
都找不到,那便是只有那个人的安排了。
“没有,他说他不想呆在这里,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他要回去过浪迹天涯的日子。”
是吗?他不顾一切的把他往外推,不让他卷进来,可是他却悄悄的回来了,血战明家,现在要回去过浪迹天涯的日子,不会太迟了吗?
木寒冰看着背对着他的木清扬,你何时变得这么仁慈,你怎么会放他离开?
“越州那边,我们的计划可以圆满了,我想过去走一趟。”
“不用了,我安排了其他的人去了,这段时日,你好好呆在逍遥门养伤吧。”
安排谁?七绝吗?他是该好好养伤了。
这个江湖,也许该沉寂一段时间了吧。
十月的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的照进来,陆无忧慢慢的醒来,心中一片澄净。起身赤脚走到窗边,远处,西华山涧云雾缭绕,风有些转凉了,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臂,现在是连这点寒风都抵御不了了吗?
转过身去,一把剑挂在墙壁之上,那是她从不离身的青霜剑。青霜剑是不出世的好剑,兵器谱上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用它配合使出来的无极剑法比一般的剑不知强上多少倍,可是,对持剑人的修为要求颇高,不然,青霜剑反而会成为负担。
那天她回到无极宗,在山脚下便昏了过去,幸亏那天路明风巡山至此,把她带了回来,那一睡,又是两天。之后她师父便把青霜剑挂在墙上,不让她再用。
取下剑,拔剑出鞘,轻轻的抚上剑刃,冰凉的手指抚过秋水一般的剑刃,长剑指天。
“你疯了吗?”
有人推门进来,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剑,收剑回鞘,把它重新挂了回去。
“师父。”
进来的是陆无忧的师父,无极宗的两位长老之一,清明。人如其名,她是一个很冷清的人,白衣冷面,四十来岁的年纪,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头上只有一根发簪挽住长发,她的一生,全都给了无极宗。
“你的伤很重,暂时不能使用青霜剑了,不然会反噬于你,你再这样任性,会一辈子都用不了剑的。”
清明虽然嘴上说得很严厉,可是最心疼的还是她,陆无忧是她一手带大,是她亲自教她诗书礼仪,教她无极剑法,她的一生都给里无极宗,陆无忧就像她的孩子一般。可是如今,不过出去两三个月的时间,那个惊才绝绝的孩子,回来之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甚至去到云易之那里,拂袖质问他,为何他明明在场,却让她伤成这个样子,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对无极宗的宗主出言不敬。
“师父不要生气,我就是想看看青霜剑而已,我知道自己的状况,我不会乱来的。”
清明看着陆无忧,她忘不了路明风把她带回来的那一幕,血染白衣,面无血色,她是怎样撑到无极宗的。
“师父,我想要闭关一段时间。”
这个世间,总会有其他的方法的,所有的武学不过都是殊途同归。
清明转过头去不忍看她,那个倔强的孩子,武学之道,不管最后是如何的殊途同归,前提都是那一股丹田之气,而你,断了。
“好。”
“如果大师兄回来了,请师傅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就说,就说我外出了,不知去向何方。”
清明再也忍不住转身离开,傻孩子,何苦至此。
换上一套浅蓝色的衣衫,给自己挽上一个发髻,用一支白玉的簪子挽住,起身走出房门,往后山走去,走到一处危崖边,猎猎的山风扬起她的长发衣衫。
眼光穿过白云青山,看到的是谁的影子,那个在人群中孤独的离开,在某个客栈庭院,悠悠的抚过她的发间,似醉非醉看着她的人。
木寒冰,也许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阻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