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才走了几日,艾潇潇便开始想念他,之前还真是不觉得他每天来曦羽阁坐坐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这个“每日一坐”便体现出了价值。不过,还好有和嘉与福隆安时常会去曦羽阁坐坐,倒也起到一定的安慰作用。只是没有了福康安,艾潇潇会时常因为宫内事务繁忙而耽误了用膳的时间,碧萝每次看到艾潇潇一个人在深夜时才用膳都会感慨,要是富察大人在,自家格格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反正现在在碧萝和春红的眼里,福康安就是自家格格的守护神,也是唯一能管住自家格格的男人。
这一夜,艾潇潇刚从潇月斋回曦羽阁,正准备用膳时,只听得春红来报,说是晴儿来了。艾潇潇不由一愣,一般夜晚晴儿很少空闲,毕竟伺候老佛爷入寝也是件精细活,身边的宫女有些毛手毛脚的,总是弄得老佛爷十分不满,所以通常都得靠晴儿亲力亲为,伺候老佛爷睡下了,才会得空儿。
今夜的晴儿与以往不同,头微微低着,眼圈略红,进门之后,抬头看到艾潇潇,掩饰自己情绪似的惨惨一笑:“潇潇,怎么才用膳啊?春红、碧萝,你们怎么伺候的格格?”说完,别眼看着春红和碧萝,也不能说是指责,仅仅只是心疼艾潇潇罢了。
艾潇潇示意让春红、碧萝退下,扭头来对晴儿笑着说道:“不关她俩的事儿,令妃有孕在身,不能累着,我自然就事多了些。这横竖也吃了,虽迟了些倒也没什么。”
晴儿微微扬起了嘴角,无奈似的摇了摇头:“他们说的没错,你呀,就适合福康安管着你。”
艾潇潇听完这话,冲着晴儿就做了个鬼脸,便重新端上了碗开始进食。晴儿坐在她旁边,看着艾潇潇,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艾潇潇直觉晴儿有事瞒着她,可她也不着急问,她吃了几口,便让门口的小太监将碗筷撤了去,牵着晴儿的手在堂内相互挨着坐了下来,这时才开了口:“说说吧,你今日来我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晴儿此时对艾潇潇的情感是复杂的,面对知心好友的关心,她本该如实相告,但她又顾及到艾潇潇和小燕子的关系,反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晴儿虽从小生长在宫中,也知宫内的一些人情世故,但她和艾潇潇的处境不同,她自打入宫以来便一直跟在老佛爷身边,平时也就打理打理慈宁宫的事务,活动的范围自然没有艾潇潇宽泛,再加上她深得老佛爷的宠爱,她本身又为人温和大度,自然宫里的人对她不存在敌意,反而更多的是讨好她。而艾潇潇自幼生长在宫里,虽说乾隆和老佛爷也是对她宠爱,但是庇护毕竟不会那么面面俱到,再加上她帮助皇后打理整个后宫,活动范围宽泛,多多少少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对她的刁难和考验自然也比晴儿要多得多。
“今儿个老佛爷向我提起婚事,想要把我许给尔康。”半晌,晴儿才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些迟疑,但一说起“婚事”,晴儿的脸上还是悄悄地爬上了一丝红晕。
“哎,这是好事啊。你不是欢喜他很久了吗?这次可所谓是良机啊。”艾潇潇真心为晴儿高兴,因为她知道晴儿有多喜欢福尔康,也许他们只有一次看雪作诗,但就是这'一次’可抵‘千万次’。
然而,晴儿似乎并不高兴,相反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站起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在还未确定他心意之前,我还是不答应为好。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又怎么能夺人所爱呢?”最后的这句话不像是对艾潇潇说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晴儿之所以纠结,是因为那日她奉老佛爷之命给各个阿哥格格送些赏赐,正好送到了漱芳斋,由于她帮过小燕子几次,小燕子又是个仗义女侠的脾气,便对晴儿有了些情谊。晴儿本想调皮一下,便不让小太监通报,径直走进漱芳斋想给小燕子一个惊喜。不曾想,却撞见了福尔康和夏紫薇正在你侬我侬,尽管他们见晴儿来了迅速的拉开了距离,可那一瞬还是深深地印在晴儿的心里。虽然后来小燕子还像以往般的热情,但是晴儿的世界那一刻却充满了寒意。那时她才知道那夜的雪景诗歌的浪漫在他的心里一文不值。她有些心堵,却不知如何排解。再加上老佛爷忽然提及婚配之事,也让她更加的陷入了两难,她这才想起许久未到艾潇潇这里走一趟了,便过来了曦羽阁,她有心说明来意,却最终还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话到嘴边,终是拐了个弯儿。
“夺人所爱?虽有许多人对福尔康有些许好感,但是你也不能放弃啊,福尔康可只和你观雪吟诗看星星!”艾潇潇以为是晴儿没有什么信心而有些退缩,于是鼓励晴儿说道。她知道晴儿有多喜欢福尔康,再说了都观雪吟诗看星星了,根本就没有悬念的嘛,郎才女貌,郎情妾意。
晴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了窗台下面,微微抬头望着天上明亮的弯月,她不愿告诉艾潇潇,是因为她知道艾潇潇会为难。有些事情只能是自己默默承受。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所以她也绝对不会介入福尔康的感情之中。这不是软弱,这是明智。
艾潇潇是个比较敏感的女孩,面对晴儿的沉默,她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宫里的有些事儿是没法说透的,所有的情感都会演变成沉默,这是紫禁城的默契,也是无奈。于是,她愤愤地站起身来,快走几步到了晴儿的身边,神情阴郁地说道:“莫非福尔康心里有了别人?而且这人你我相识?”
晴儿听到艾潇潇的话语,有些惊愕,艾潇潇果然很聪明,就连直觉都八九不离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告诉艾潇潇关于紫薇和福尔康的事情,更何况自己只是撞见那么一瞬,并没有看清楚,万一不是,岂不是闹了笑话,晴儿知道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或许那一瞬间真的是自己走眼了。
艾潇潇见晴儿依旧没有说话,只当她是默认,她的小脑瓜高速运转,便想到了福尔康和永琪、小燕子走得很近,若是试探试探,定会有个结论。于是她也不再追问晴儿,神情缓和下来,一只手搭在了晴儿的肩上,轻轻地贴近晴儿的耳边说道:“喂,该回神啦!你可别在我这里误了时辰。这可不早了,老佛爷可该就寝了。”
晴儿被艾潇潇的调皮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轻轻推了她一把,像是姐妹之间的玩闹一般:“去你的。好啦,不闹了,我先走了,明儿个再来看你。”离开是晴儿不想让艾潇潇看出心事来的上策,却不曾想艾潇潇心里已然有了打算,晴儿是她在宫里少数朋友之一,她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而此时的景阳宫中,福尔康正在房间里徘徊,不时地还要发出叹息声。永琪和福尔泰则是坐在一旁。永琪喝了一口茶,抬头看见福尔康还在转悠,不耐烦地打断道:“哎呀,你能不走了吗?转得我头直晕。”
“我能不着急吗?”福尔康停在了永琪的面前,满脸写满了心急如焚这四个字,“皇上现在看紫薇的眼神都变了,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煎熬,生怕下一时刻,皇上就要封她做妃子!”
“怎么可能嘛,紫薇才进宫几天,皇阿玛不会这么草率的,我们还有机会的嘛,你不要草木皆兵,听风就是雨!”永琪摆了摆手,一脸“我了解皇阿玛”的表情,语气间也有些觉得尔康大惊小怪的意思。
“我是男人,我懂男人!皇上的眼神还不明显嘛!皇上对紫薇的关怀已经超出了界限!”福尔康见永琪毫无危机意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五阿哥,我看你是忘了紫薇的身世,皇上与民间女子尚能如此,更何况是宫里的一个宫女呢?”福尔康早就已经不顾什么君臣之仪了,他此刻心里乱得如一团乱麻,还管什么用词冒不冒犯。
永琪语塞,自家的阿玛好像的确是这个样子的。福尔泰见永琪沉默了,心里出于想安慰自己的哥哥,便开了口说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话还没说完,就被福尔康打断了,福尔康站定看向了永琪和福尔泰,冲他们很正式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唯一挽回的余地就是让她们各归各位!”永琪依旧是沉默的,他也希望她们各归各位,这样他就能公开心里的秘密,便能公开的追求小燕子,便能让小燕子成为自己的王妃,这是他想要的。
“不行!”福尔泰站起身来,看样子刚刚福尔康的话让他也急了,他一向在他们之间是充当理性和周旋的角色,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提出反对意见,“现在‘各归各位’,时机会不会不成熟?如果一旦不成功,小燕子怎么办?令妃娘娘怎么办?牵扯进这件事的其他人怎么办?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到刻不容缓的地步,我认为现在的上策还是按兵不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错下去吗?”福尔康也急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可是他别无他法,紫薇是那么善良、单纯,他看着她在皇宫中受着皇后娘娘的刁难,看着她被老佛爷三番五次的拷问,看着她无法归位以至于无法与自己堂堂正正的订婚。他已经方寸大乱了,只要和紫薇相关的一切,福尔康就无法做到冷静。
永琪不赞同尔泰的“从长计议”,也不赞同福尔康的“冲动行事”,他灵机一动,又想起了自家八妹来,现在不正是需要艾潇潇在从中起作用的时候吗?如果将这个故事作为一个“前朝故事”,去试探一下老佛爷,岂不是就能推算出现在是否为说出真相的最佳时机?于是,永琪提出了自己建议。福尔康知道晴儿与艾潇潇的关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但现在别无他法,也只能孤注一掷试一试了。
若今日永琪他们不来,艾潇潇都会去漱芳斋和景阳宫坐坐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大早便来了,本是商量着永琪和福尔康来的,但是小燕子坚持说,大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一同来了,紫薇作为贴身宫女自然相随而来。福尔泰也就一同前来。艾潇潇刚梳妆好,便听见小太监的通报,当即便让他们进来。
“八妹,近来可好?”永琪的老套路永远都是从寒暄开始的。
艾潇潇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的说道:“五哥,有话就直说,可别来套近乎。”
“奴婢紫薇参见八格格,八格格千岁千千岁。”紫薇虽然知道艾潇潇明白她的底细,但是自己既然身为宫女,再加上和艾潇潇不熟悉,还是要遵守点规矩,免得被有心人传出去容易生疑。
艾潇潇对紫薇的行为几乎是秒懂,便微微一笑道:“起来吧。”紫薇站起身来时,身后的福尔康本能性的出手扶了一下紫薇,而这个细节瞬间被艾潇潇捕捉到了,心里顿然有了怀疑,莫非这福尔康的心上人是夏紫薇?夏紫薇在福伦家住过一阵,暗生情愫倒也说得过去。
“哎,紫薇,你和潇潇行什么礼啊!潇潇是我的好朋友,你以后不用和她行礼的。”小燕子大大咧咧的话语拉回了艾潇潇的思绪,艾潇潇急忙顺着小燕子的话附和了两句。小燕子和紫薇两人,很明显艾潇潇更喜欢小燕子,因为小燕子更加真实。
求助艾潇潇的事情,福尔康两兄弟自然是不好开口的,此事还是得由永琪说了出来。艾潇潇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是她觉得有些冲动和冒险了,等永琪说完,她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们有多少把握能够瞒过老佛爷?你们这样做可是很冒险的,万一有个闪失,小燕子该怎么办?福家又当如何自处?令妃娘娘又当如何?退路你们可曾想好了?”
福尔康正准备说话,小燕子又抢过了话头,她走到艾潇潇身边,挽住了艾潇潇的手臂,很认真的说道:“潇潇,哪里来这么多问题。我就是个冒牌格格,我得把紫薇的爹还给她,不能这样一直霸占着呀。时机不对,时机不对,那万一时机一直不对,难道一辈子都不能说吗?”
“小燕子说得不无道理,八格格,后果我们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若非走投无路,我们是万不会出此下策,还望八格格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福尔康拱起了双手向艾潇潇很认真的说道。
艾潇潇看了看小燕子,又看了看其他人。她知道他们各有各的目的,唯有尔泰虽未说一句话,但一直很担忧地望着小燕子。艾潇潇一个念头闪过,她觉得尔泰会比五哥更适合小燕子。也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念头,艾潇潇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念想来,紫薇的处境,小燕子的处境,情况也的确如福尔康所言,可谓是举步维艰。权衡之下,艾潇潇还是答应了此事:“也罢,我既然知道了此事,自然是送佛送到西,但是现在我有话要对小燕子说,不知各位能否行个方便?”
显然永琪、福尔康他们都有些吃惊,随即最先反应过来的永琪笑着打破了僵局:“好。我们都出去。”说完,就推着福尔康、福尔泰和紫薇出了厅堂。
艾潇潇看着房门关上之后,她拿起了桌上的糕点,对小燕子开口说道:“来,这是冯妃娘娘昨儿个拿来的茯苓糕,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小燕子很自然的接过了茯苓糕,尝试性的轻咬了一口,冲着艾潇潇重重的点点头:“真的好好吃。”然后便狼吞虎咽的将剩下的一大块都塞进了嘴里,艾潇潇被她这种豪迈的吃法给怔住了,急忙递了一杯茶给她,无奈的诘责道:“你慢些吃,真不怕噎着啊!”小燕子没有说话,灌了几口茶下去,扭头来对着艾潇潇傻笑起来。
艾潇潇看着小燕子傻笑,也被逗笑了,顺势坐了下来。本来这种事,应该问永琪更恰当,但是永琪这性子会和自己打马虎眼,与其拆穿自家五哥的谎言,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小燕子:“你若喜欢这茯苓糕,一会我让春红送些去漱芳斋。”
“那敢情好,紫薇和金锁也喜欢吃这种糕点,也好让她们尝尝。”小燕子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可以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大好。
艾潇潇见小燕子心情越发的好了,便开启了话题:“说起紫薇,感觉她和福尔康关系蛮不错的,刚刚她行礼起来,福尔康还扶着她呢。”
“哎,”小燕子也顺势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手大幅度地挥了挥,“他俩的关系岂止是不错!用那四个字的成语怎么说来着,就是两个人有情啊,相互很高兴。“
早已经习惯了小燕子颠三倒四解释成语的艾潇潇,大眼睛略微一转,了然一笑:“是两情相悦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这样算来,我还是他们俩的媒人呢。要不是我阴差阳错成了格格,他俩估计还不认识呢!”小燕子几分骄傲似的将头一别,浑身透着个得意劲儿。
听了小燕子的一番话,艾潇潇已经了然于心,也明白了晴儿为何欲言又止。这福尔康果然是奇葩,敢情和人观雪吟诗一晚上,真的只是单纯的观雪吟诗而已,倒是让人姑娘误会了,这事还没法解,还真是可笑。艾潇潇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心疼晴儿,所以她越发会不满福尔康,从而对紫薇也有些许意见。
早已忘却自己留下来是因为艾潇潇有话和她说的小燕子又坐了一会才离开曦羽阁。送走小燕子的艾潇潇站在曦羽阁的院内,久久未动,她的思绪早已飞出了紫禁城,来到了塞外,也不知道福康安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若是让他知道福尔康和紫薇还有晴儿之间的事情,他定是会更加轻蔑福尔康的。想到这里,艾潇潇从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种分享八卦的冲动,要是福康安在的话,应该早就开始听她手舞足蹈的碎碎念了。
现在快入深秋了,气候已然比酷暑凉快了许多,落叶纷飞,硕果累累,人们虽还是忙忙碌碌的,但是脚步却还是轻快许多。然而,边塞的风景与紫禁城是不同的。王维曾有诗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虽显示出边塞风景的独特,一个“孤”却也侧面写出了边塞的凄凉。
福康安每日戎装,操练兵马,镇守边关。当初本是因军情紧急,他快马加鞭到了边关,然而到了边关之后,敌军想必也是得到了消息,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无挑衅,更谈不上公开宣战。虽如此,福康安一上任,还是立刻部署了防御,使整个关隘的防御工事滴水不漏。已然是几日过去了,除了日常军务,空隙之时,福康安总会想起艾潇潇,他有些牵挂她。宫闱之中,波诡云谲,她当如何应对?哪怕自己临走时和自家二哥做了交代,还是止不住的不放心,毕竟二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二哥与和嘉的婚期将至,肯定免不了要把重心放在上面。想到婚事,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否想念自己。
“大将军!”将士的闯入打破了福康安的思绪,“探马来报,敌军率一队人马直奔营前而来。”
福康安剑眉微微皱起,随即嘴角玩味似的轻轻一挑,已然是胸有成竹:“擂鼓聚将!”
“是!”将士领命而去。福康安随即起了身,带着两个贴身士兵朝点将台而去。
目光回转到皇墙之中,今日的晴儿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当她第三次没听见老佛爷的问话时,老佛爷才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儿:“晴儿?晴儿!”
“啊?老佛爷。”晴儿慌忙回了神,乖巧地回答道。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遇见了什么事?”老佛爷关切的问道。
晴儿慌忙摆了摆手:“没,老佛爷,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吧。”
“这年纪轻轻,睡眠不好以后可怎么得了,今晚让桂嬷嬷为你做点安神汤!”老佛爷的话语不容晴儿拒绝,一向乖巧的晴儿也不会拒绝,她便谢了恩,于是,老佛爷顺着话继续说了下去,“晴儿,昨儿个给你提起你和尔康的婚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老佛爷,这万万使不得!”提起尔康,晴儿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声音也因着急上扬了不少,“晴儿还不想嫁人,晴儿还想多陪陪老佛爷,更何况,晴儿还未曾有心仪之人。晴儿对尔康不过是朋友之谊,并无任何念想。”
“这么说,你不喜欢尔康?”老佛爷总是能抓住重点,原来是晴儿不喜欢,可是尔康这么优秀,老佛爷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晴儿正准备回答时,宫女来报,说是艾潇潇来了。晴儿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感谢艾潇潇来得恰到好处。
艾潇潇一踏进慈宁宫,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氛围,她察觉出了一丝尴尬,大眼睛转了转,笑盈盈地走到老佛爷面前行了个礼:“潇潇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老佛爷,近来可是安好?”
“好?你和永琪都多久没来慈宁宫了,怕是早把我这老太婆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老佛爷缓缓站起了身,晴儿急忙在一旁搀扶着,走上了堂前的位置上又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斜眼看着艾潇潇。
“老佛爷,这您可冤枉我了,我这满脑子都是老佛爷呢。只是最近事儿挺多,也就有些忙,才没来看老佛爷的。倒是五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老佛爷您放心,我一会就去景阳宫替您找他算账去。”艾潇潇陪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许是老佛爷本就不是要责难艾潇潇的意思,被她这么一说,“噗嗤”笑出声来:“行啦,你这丫头的嘴啊,让人恨不起来!”
艾潇潇见老佛爷笑了,晴儿也在一旁掩嘴而笑,整个慈宁宫的气氛顿然就轻松了不少,也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样小燕子他们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坤宁宫的氛围就不像慈宁宫的氛围那么融洽。自从贾国舅被正法之后,皇后深居简出,整个坤宁宫显得更加的阴郁。那日她得知风声时,就已经晚了。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若是早一点知道自家弟弟身陷囹圄,会不会结局就不同了?哪怕是将他贬为庶民,也要比天人永隔幸运百倍。当幻想破灭,她猛然睁眼,这个皇宫已经没有丝毫光亮可言,对于她而言,都是无边的黑暗,她绝望,声嘶力竭的绝望。她在绝望中消亡,亦在绝望中重生:艾潇潇、小燕子、令妃、纪晓岚、杜小月,有一个算一个,本宫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皇后,皇后,娘娘···”容嬷嬷迈着小快步走进了屋内,从厅堂转至卧房,见皇后斜躺在床上,闭着双目,旁边站在两个宫女,她示意她们退下,随即轻轻地凑在皇后的耳畔,“娘娘,巴朗带回来了消息,最近皇上夜晚经常出入漱芳斋,和她们有说有笑,有一次甚至还在漱芳斋过夜呢。”
“过夜?”皇后一下子警觉地起了身,惊讶地望着容嬷嬷,“怎么说?”
“具体的不太清楚,只是知道皇上和漱芳斋新来的宫女紫薇一同下棋下了一夜,一屋子奴才、主子乐成一团!”容嬷嬷满脸写满了嫌弃,“皇后,依我看,这个紫薇当初是令妃领进来的,又和这小燕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我看她定会些什么妖媚邪术蛊惑皇上,可得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
皇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容嬷嬷急忙上去扶着,二人在房内走了几步,皇后突然站定,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这皇上给了小燕子特权,容她不守规矩,可没规定管奴才,难道本宫身为堂堂皇后,连个奴才都不能管教么!”
“娘娘说得极是!”容嬷嬷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多日,她终于看到自家主子恢复了些气韵,也有些欢喜。
得到容嬷嬷的赞同后,皇后的底气更足了:“你派人找个理由把那个夏紫薇叫来坤宁宫问话。”
“是。奴才这就去办!”容嬷嬷领命退下了。
皇后缓缓地吐了口气,想到这么多天心中的郁结,终于要依靠折磨紫薇来获得缓解,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慈宁宫内,当艾潇潇和老佛爷说完了故事之后,老佛爷轻咬了一口苹果,微微摇了摇头:“潇潇,你这故事,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还耳熟呢,艾潇潇说到一半,冰雪聪明的晴儿便已经猜出来主人公是谁了。虽然她并不知道真假格格的秘密,可是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对小燕子的身份是持怀疑态度,尤其接触了紫薇之后。
“老佛爷最喜这民间故事了,没准儿听过相似的呢,”艾潇潇柳眉微微一挑,故作傻乎乎地笑起来,“难道老佛爷不觉得这假公主罪不至死,而这真公主命运多舛惹人怜吗?”
“可怜归可怜,”老佛爷认真的点了点头,“但是这事若是发生在今朝,这假公主虽为不得已,然而还是冒认了公主,这真公主还与之同谋,隐瞒真相,还有那些协助和知情不报之人都该受到惩罚的!毕竟冒认公主乃是重罪!是没有‘宽宏大量’可言的!”
老佛爷的话让艾潇潇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脸色便难看了不少。晴儿见此情景,慌忙接过话茬,给艾潇潇打圆场说道:“老佛爷,虽说冒认公主是重罪,但是假公主和真公主都各有各的苦衷,假公主也是为了真公主才被误认为公主,而真公主也是为了朋友之道义才隐瞒此事的。这么看来,二人之间情真意切,实属难得。犹如伯牙和子期,士为知己者死,死得其所,乃是至情至性的大女子呢!”
“哎哟,想不到我的晴儿竟然有男儿之胸怀!”老佛爷一下喜笑颜开,“晴儿的话也言之有理!”
虽然老佛爷并未生疑,但是艾潇潇止不住的担忧,小燕子和夏紫薇的事儿若真个儿翻出来,不仅要震动整个皇宫,更是会使老佛爷震怒,到时候就算皇阿玛有心护佑,只怕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