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至从将文珂送走后,君子墨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下人们战战兢兢的同时也担忧着战神的身子。
此时书房的君子墨手中握笔,神情专注,落笔之处细腻小心,好似深怕坏了自己研磨一天的画像毁之一旦。
画上之人,亭亭玉立,姿容绝世,无论神韵还是形态,都是恰到好处的惊艳。
君子墨盯着画像入神,许久之后,才缓缓将画像表起,挂于寝殿墙壁。
客栈。
文珂一行人走了许久,一行人换了一身打扮,就连文珂身上穿的都不再拖尾留仙裙,而是换上了不算粗糙的素色束腰襦裙,干净,素净,同样不显眼。
文珂身旁看似无人,但将士们其实隐蔽在各处,一经发现对文珂不利之人,格杀勿论!
客栈内,人流不多,却也不少。
此时的文珂已经不复绝色,将自己化妆成妇人,三千青丝盘起,眼角明显的几缕皱纹,以往白皙的脸庞也微微变黑。
文珂此时毫无睡意,望着夜色下的街道,耳边传来细微响动。
仿佛一片落叶飘至,落于屋内般。
来人一身黑衣,悠闲地背靠墙壁,头上一顶兜里,无法看清面容。
文珂关上窗户,走至桌边,伸手为其倒了一杯热水。
“需要我帮忙吗?”黑衣人话语带笑。
文珂垂眸,“如果很闲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找事做。”
“别那么无趣嘛,我们是合作,不是交易。”黑衣人笑着坐下。
文珂不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好吧,是合作也是交易。不过,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刚休战一年就敢去东陵闹事,我还没称帝呢,到时怎么护你。”黑衣人说得轻松,好似这不是谋逆,而是很自然的事。
文珂嘴角上扬,“若不是这几年要管理南岳,帮你斡旋,你觉得我南岳会如现今这般屈居人下?”
黑衣人笑道,“呵呵,珂,我虽不知道你为何在调州一战时输掉,但,以你的聪慧不可能不知道南岳的情况,但你还是助我谋反。对于你来说,区区南岳你还不放在心上,你要的一直都不止是南岳,不是吗?”
文珂淡然道,“那么你呢?按理说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皇位,你的权势高过北洛皇,财富更是与国库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你要的只是北洛那个皇位吗?不止吧,野心膨胀得太快会露馅的,扯住你后退的事,还少吗?”
黑衣人垂头而笑,“呵呵呵,珂,有时候我挺讨厌你的判断,可是又爱极了你的聪明样。我的野心就是怎么让你嫁给我,我一直有点惧高,一个人坐在那个高位太单调了,若是执手一人相伴身旁,那...”
文珂不像听他废话,出言打断,“名不正则言不顺,北洛皇宫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历代皇帝口耳相传。你那犹如二皇的权势,北洛皇怎会告知。”
“太后真是无孔不入,这么隐秘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呐,不过,我身边的人不会也有你的细作吧?”黑衣人单手撑着额头,悠闲道。
文珂嘴角笑容不变,“下月是西宁皇六十寿诞,各国都会派使臣前往恭贺,想必侯爷也不会缺席吧。”
黑衣人斗笠下笑道,“一定奉陪。”
黑衣人说完,一晃眼间,身影消失于夜色。
南岳奄奄一息,你亲自求和,在天下人看来,是你为保南岳忠勇可嘉,百姓也大赞东陵皇的仁爱之心,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如果是换做别人,我恐怕还会相信,但是,那是你,每走一步都精巧算计的你,我想知道,你为的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心里明镜,子书文珂绝对不会将自己至于险地,她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文珂收了笑容。
天下局势也该有所变化。
第一,文珂之所以会提前通知严爵是因为,这样能让南岳的百姓知道,太后一介女流之辈,为了保护南岳,不顾自身危难也要拼死守护住家园,免黎明百姓之战苦的话,这一击攻心之计虽说有些胆大妄为,但终究还是做到了。
第二,若是东陵皇在明知是求和的情况下也要斩杀文珂祭奠死去的将士,别说严爵不答应,就是南岳千千万万的百姓与将士也会奋起热血,哀兵之勇,到时候,不仅东陵无法镇住,更反而会伤其自身。这一招以身犯险,看似冲动,实则上策。
第三,成功签订,不仅留下深受爱戴的种子,就连皇族的权威也会不容质疑与挑衅,南岳中蠢蠢欲动的人也会安分许多。接下来要教会他们的便是‘君是君,臣是臣’的道理!
三年时间,足够了!
带着心事的文珂,浅浅睡下。
清晨的空气果然是最清新的,看着街道上陆续摆摊的人,文珂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启禀太后,皇上...”
文珂听此,刚浮上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含冰雪,侧眼看着跪在地上结巴的手下。
后者浑身一抖,“皇上出宫寻您来了!”
“胡闹!”文珂愤怒后快速冷静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
“退下。”
“是!”
文珂走至桌边,昨日出发?按爵儿的速度,今日必会到达!
用过早膳之后,文珂耐心等待着龙严爵的到来,一边想着西宁的事。
不出所料,在越来越毒辣的日头下,耳边传来响动。
“不躲一下吗?”文珂拿出包裹中未完成的作品幽幽道。
“母后手耳通天,爵儿的行踪又怎会瞒过母后呢,索性就不躲了。”孩童一般诺诺的声线响起。
窗边靠着一个五岁孩童,只是孩童脸上并非一脸天真,而是少见的标准笑容,一脸老成。
“母后,瞧瞧我的无影步,练得如何?”
“很不错。”文珂毫不吝啬夸赞。
龙严爵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但也知道自己离母后的期望还有很远。
“母后是在给我做新马甲吗?”龙严爵看着自家母后手中的马甲,眼前一亮。
“你出宫做甚?”
“母后不常常说,知其容,守其辱,为天下谷,只有好好体会一番才知民间百态,爵儿这叫微服私访。可是,母后,怎样才算贤明呢?”龙严爵闭着眼说得头头是道。
“夫以贤而为人下,何人不与?以贵从人曲直,何人不得?可懂?”文珂笑道。
龙严爵跳下窗边,走到文珂身旁坐下,“略懂,为君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