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你还记得当时来苗族的那位姑娘么?”邬竟仁轻声问泽子。
泽子一恍,突然严肃道:“当然记得,她可是大闹了我们苗族,还威胁了我们老当家的恶人!”
邬竟仁沉吟了一声,说:“她差点找到了我们的药库。我跟我母亲去找我父亲时,发现她已先站在那里,逼迫我父亲交出所有名贵药材,还指名了千色蝓。”
泽子一惊,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一出,气道:“没想到这坏人年纪不大,居然这么猖狂!可是,那个坏女人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邬竟仁用手势让泽子小声儿点,走到一边,又说:“她虽没伤害我父亲,我父亲却在那几日之后离奇死了。我没法儿不在意她来过的事情。我也一直难以接受族里所传的,是我后母对我父亲下了蛊,我便一直记着那姑娘逃走时所说的一句话,她说‘今天你们不给我药,等我家玄师好了,亲自来取!’。”
泽子细细听着,听完后心头一跳,说:“难道,这就是那位玄师?”
邬竟仁看着他,说:“谁都知道,天底下至今也只有三位玄师,一切太巧合了,我没法儿不警惕。”
泽子僵硬地点点头,他现在才明白当家为什么不卖那千色蝓。环蛇易得,给了也无大碍。反而给了一个,才不会显得奇怪。
不过,来的这位玄师完全不像是跟那位姑娘一伙的,这来客方式和性格差的也太大了。那姑娘要一仓库,这位玄师可只要两味。
邬竟仁轻轻拍了拍泽子的肩,说:“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这人是你带来的,怕你毫无顾虑与他交谈,中了他的什么圈。现在,一切见机行事,你去忙吧。”
泽子郑重地点了点头,走了。
邬竟仁看了看周围,也回去了。
店长,也从旁边的灌丛后边站了起来。
“哇,腿蹲的真酸。不过好像听到了不少小秘密。”
店长又绕过一幢房,找到他住的那间屋子,从后面的窗户又爬了回去。
店长躺在床上,开始回忆邬竟仁跟泽子的对话。
他心里清清楚楚,他才不是那个,需要一个小姑娘为自己来闹苗族找药的弱玄师。
不过,他也知道,那也不是另一个玄师,他的朋友———季听昀。
那是谁呢?他还真不知道第三个玄师是谁。
既然确定了这儿有千色蝓,他心里就有底了。店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季听昀没来电话,说明他带回去的那个病重的女孩儿还没变成更糟的情况,不过他也没时间再等了,再晚两天千色蝓都不一定有用了。
他打算等到入夜,偷偷去找药库。刚准备起身去四处看看,门外来人了。
他立马弹起来,坐着等待那人走更近。
那人轻轻问了一声:“是竟仁吗?”
是个女人。
不会是邬竟仁他妈吧。
店长主动开房门走了出去,邬竟仁母亲站在小客厅里,脸上透着惊讶。
近看了才发现,邬竟仁母亲虽比正常应该有邬竟仁年纪的孩子的妇女年轻些,但脸上尽是憔悴。
“你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邬竟仁母亲问。
店长微笑,说:“您好,我来买药的,今日在这儿借宿一夜,邬当家安排我住这儿,他估计忙,还没跟您说。”
邬竟仁母亲反应了一会儿,顺势问道:“你来买什么啊?”
店长僵了一僵,他记得,邬竟仁提到那女孩儿说那句话时,他跟他母亲都在场。他要说买千色蝓,他母亲也会想起来吧,那岂不是多了个人提防他……
想了一遭,他突然想赌一赌,说道:“我来买一个,少当家说这儿没有的东西,千色蝓。”
邬竟仁母亲愣了,看着店长半天没说话。
店长“嗯?”了一声,邬竟仁母亲才“呃”地回过神,回道:“既然他都说没有了,你怎么还说要买。”
店长眯眼笑了,说:“因为我知道他骗我的。”
邬竟仁母亲觉得说不下去了,想直接去找邬竟仁,转身却被店长叫住。
“夫人,我是与玄师,如果您辈分够,应该知道我,也知道我会些什么。我听说,您因为一件事被族里人污蔑,我可以帮您洗清这件事。”
邬竟仁母亲背对着店长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身子都有些哆嗦。
她说:“我知道与玄师,我知道。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店长听她这么说,也有点相信她不是凶手了,虽然他刚刚说的“被污蔑”只是推测的。
“嗯……我还能知道些什么,就看你愿不愿与我做个交易了。”
店长忽然觉得自己说话语气真像个狡猾的律师。
邬竟仁母亲又顿了会儿,问道:“什么交易?”
店长说:“很小的事情,我帮你洗清冤情,你给我苗族的千色蝓跟环蛇,我照价买。”
邬竟仁母亲可能也觉得这个条件很合算,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我考虑一下。”
店长追道:“我没有时间了。你现在决定吧。”
邬竟仁母亲踌躇了一下,定了决心:“好,你什么时候要?”
店长说:“明早。”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洗清呢?”邬竟仁母亲问。
店长道:“明天我拿到药之后,让所有不相信你的人都过来,我让他们看看你一年前的过去。”
邬竟仁母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一会儿眼中似有泪在打转,她赶紧低头眨了眨眼睛,终于说:“好……好。”
店长自个儿抿了抿嘴唇,补充道:“我帮你,邬竟仁一定会觉得奇怪,可他又因为一些原因不想让千色蝓到我手上。怎么办?”
邬竟仁母亲刚刚没细想,此时看着店长,忽然明白了儿子的顾虑。但她没有退路了,店长是在让她去消除儿子的疑忌。
她说:“交给我吧。明天早上让泽子带你去树场吧,那儿地方大。”
店长微点了个头,邬竟仁母亲便走了。
店长回了房间,又思索了些事情。
能不能拿到药,其实不必太担心,邬竟仁的疑虑不是致命的,加上帮他母亲洗去冤屈这个筹码,很容易就能消去,只不过他不适合去。虽然他偏向邬竟仁后母不是凶手,但如果明天看了她的过去发现她真的是凶手,该如何是好呢。
店长看了看手机,心中一热,管它如何是好呢,那就是他们自己族里的事儿了,走人就行。
次日,泽子很早就等在门外头,店长刚开门,他即说了句“早上好,玄师。”
店长觉得有些头疼,不知为何昨夜没睡的好。
泽子说:“夫人已经先在树场了。”
店长问:“人都在了?”
泽子摇摇头,说:“没,只有夫人跟当家。当家的已经让人挨家去通报了,晚些都会来。”
店长“喔”了一声,跟着泽子往树场走。
走着,店长忽然问泽子:“我一直有些好奇,为什么族里人都怀疑是夫人给邬荆山下了蛊害死了他?”
泽子脚步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因为一年前不久,老当家还在的时候,夫人知道了一件事。夫人发现老当家时常会与两个村里的人秘密交谈,而那两个人经常出山,好多天都不回来。夫人觉得蹊跷,有一天正巧碰见那两人回来,便拦了他们,问他们怎么回事。结果那两个人一慌张,抖了封信掉在地上,被夫人捡了,发现是个女人写给老当家的,字句温柔意长的,而且还像是少当家的生母!夫人气了快晕过去,与那两人在村口就吵了几句,回头又气汹汹地与老当家吵了起来。吵地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店长像听着一部大戏,边暗叹自己活了这么久连个可能写情书的对象都还没有。
“然后呢?”
泽子叹了口气,继续道:“本来夫人是占了大把理的,但平日里老当家待人就好,夫人又不太爱说话,当时就有些人来劝夫人不要吵了,老当家说不定也是为了少当家思念生母,才让人去四处找少当家的生母。更有人说夫人太小气了,因为一封信就吵成这样,老当家这么多年可年门都没出过。后来,苗族发生了一件事,再后来老当家没几日就去世了,大家就都说是夫人借机给老当家下了只有她那脉人会的一种蛊……”
喂喂,“发生了一件事”会不会描述的太简单了?店长看了看泽子,觉得他完全没领悟邬竟仁对他说的话,只是对那件事有所保留了,别的还是毫无顾虑啊。
店长咳了一声,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