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穹顶盖着火红原野,粗壮的幽篁树垂下紫色的秋千,载着黑袍短发的男子缓缓地荡着,仿若荡过了千秋。
树旁,小小的茅草屋静静的伏着。枯黄的茅草彼此间紧紧的拥着,似乎是在守着自己珍若生命的东西。
屋里,灰白短发的某人蹲在暗红的茶炉旁,手中一把薄扇卖力的扇着,摇曳的火光照着一张花猫似的脸,倒是多了几分狼狈。
带着葬明花香的风轻柔的吹着,秋千上的男子偷偷瞥向屋内,微微上扬的嘴角勾起某个莫名的弧度……
许久,我提着朱砂茶壶走出来,闻着淡淡的清香,眼角不自觉的眯起一丝得意的笑。
子言下了秋千靠在树旁:“爷爷,你的茶艺,似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我将头微微昂起:“”人间的这些小玩意怎么难倒我?”
“煮茶时的姿势,亦是优雅了许多。”子言轻飘飘地补充道。
嘴角的笑意忽然僵住,我闷哼了声:“比起你来,自然是优雅的无数倍。”
我挥了挥手,一套石制桌椅悄然出现。深褐色的茶具尽显古朴,但茶杯,只有一个。
我坦然地将刚烧好的茶倒入茶壶中,使了个术法将空茶壶装满水放回炉上。桌上,一只茶壶静静的淌着热气,一个茶杯孤零零地立着,茶香自壶口处飘出,淡淡的苦味朦朦胧胧,伴着丝丝甘甜若隐若现,随风远去。
我撇了撇嘴,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短发男子。
子言脸上的笑愈发浓郁。他拿起唯一的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茶双手端着递给我。
我接过茶,和蔼的笑着。
“爷爷,如此,可好?”子言两眼巴巴的看着我。
“甚好。”我将茶一饮而尽,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茶的清香。模样,煞是惬意。
丝丝甘甜在舌尖萦绕,在齿间飘摇,天高云淡,青山巍峨,绿水潺潺……
等会儿,怎么会有水声?
我诧异地睁开眼,额上立即冒出一排黑线。
眼前,风景如画:妖异的葬明花开的烂漫,紫色的幽篁树条随风飘摇,黑发素袍的男子慵懒的倚在树旁,手中一壶清茶如悬泉般灌入口中,竟是滴水不漏,当真配得上“牛饮”二字。
“子言”,我从牙缝中将这两个字挤了出来。
“啧啧…”子言咂了咂嘴,慎重其事地看向我:“爷爷,这茶…甚好。”
我嘴角疯狂的抽搐:甚好、甚好你妹夫的二舅姥爷……
星河缓缓转动,周而复始。然而面对漫天繁星,谁能断定何处为终,何处又为始?盛夏的绿叶在秋天凋零,逐渐腐烂,却另一种方式存活于土中,等待在来年的春季重生。踩着腐烂的枯叶,谁又敢说这是一个陨落的生灵?
因为执着,我踏上了一条遍布荆棘的路,在阴暗中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片净土,即便它与现实早已背道而驰。但当伤痕累累的手再也无法持起那把血迹斑斑的断剑时,我就已经明白,什么不想、不愿、不能、终究只是不敢罢了。不敢放下曾经,不敢面对未来,不敢发现其实自己也犯了错,而且一错就是那么多年。
终归,只是无奈,只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