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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回忆

暗蓝色的湖面上,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少女半睁着眼,黑色的睫毛上沾着水,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身后,着着一身灰白的长衫。迷茫充斥了双眸,不知何时,脸颊上多了一道泪痕。她攥紧了手中的半块白玉,干裂的唇一张一合:

“师父……”

风水一术,最为玄奥。

我曾看过那繁华的长安城,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连那湖边都挂上了红灯笼。我无亲无故,听村子里的老人说,我生下来时我母亲就去世了。我的父亲不是很喜欢我,村里的人也说我是灾星。因为我生下来,一只眼睛就是白色的。我可以看到许多村里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有一年,村里闹了饥荒,颗粒无收。不知是谁,请来了一位道士。那道士说我是灾星,若不除了我,村子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村里的人,想烧死我。那一年,我五岁。

我无法忘记的,不仅仅是那一天,还有前一天晚上。我以为我死了,父亲就不再受我影响,可以重新生活,他一定会很开心吧。可是我错了。那一夜,银白色的光铺满大地,光秃的枝干上站着那么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不平的石子路上,脚踏声格外清楚。村里的人找上门来了,他们要父亲把我交出去。父亲竟没有答应,他说,我不是灾星,他也不可能把我交出去。村子里的人来的不少,和父亲争论了一番没有结果后,便把父亲交给两个人拉着,剩下的人到家中寻我。

我当时害怕极了,整个房间内,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只剩下父亲声嘶力竭喊我离开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在他们一番搜寻无果后,便开始对父亲下手。麻绳,棍棒,甚至有人连匕首都带来了。呵,这幅样子,看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南宫汀,出来!”他们开始喊我的名字,让我出去。一边喊一边对我的父亲拳脚相加。我藏在阁楼里,目睹了一切。

“阿汀,快走啊……”父亲咬着牙,再一次喊着让我离开。我不知如何是好,木门被风吹着,来回摆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父亲嘴角溢出了血,我好怕,我好怕我再也没有父亲了。暗黄的灯光,被匕首反射,呛到我的眼睛,那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趴在阁楼上,对着下面的人大喊:“我在这里,别打我爹爹了,求求你们别打他了……”来了几个人,把我从阁楼中带了下去。

“爹爹,你醒醒啊,爹爹……”我看着趴在地上的父亲,眼泪又开始往下掉。父亲也哭了,眼泪混着血,落到了地上。灰白的地砖,多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我被村里人带走了,他们蒙上了我的眼睛、嘴巴,捆住了我的手脚。待我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晚上了。空中除了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闪着。我被绑在木桩上,面前的村民举着火把,异口同声地吼着除掉灾星。这时,人群中冲出了一个人。是我的父亲,他跑到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他手臂上青紫色的伤痕格外显眼,还有不少血痕。

“爹……爹?”那一刻,我只觉得我好难受,面前的村民见状,愣了愣,喊叫声也停止了。

“南宫衍,你想跟着这个灾星一起死吗?”不知是谁,站在下面大喊到。

“他是我南宫衍的女儿,我自知她是不是灾星。你们听一个外来的人胡说,就相信阿汀是灾星了吗?”父亲沙哑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可村里的人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只在乎我的死亡。我动了动手,发现绳子松了。微微扭头,父亲在我的耳边和我说:

“阿汀,这几年没能好好照顾你,是为父的错。你娘的死,让我一度无法接受。以后的路,为父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阿汀要学会自己生活了。出了村子,向南一直走,便是那长安城了。阿汀,我爱你。”

话毕,只见父亲松开了绑我的绳子,抱起了我,向村子口跑去。

“爹爹,不要……爹爹!”不知为何,我看不清了,只记得那满天的火星向我和父亲扑来。我死死的抓住父亲身上那已支离破碎的衣物,含糊的说着不要走。父亲带我跑进了林中,他说,他要去大路上帮我捡些食物,让我向前面走,并给了我一封信。我扯着父亲的衣角,瑟瑟地发抖。冷风吹过竹林,把我的脸吹得通红。忽然,身后火光大了起来,父亲推了推我,让我走。他说我若不走,便再也不要我了。我不想父亲离开,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前方。让父亲一定要来找我。

这林子好大,仿佛没有出路。我好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终于倒在了地上……

父亲,您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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