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小胡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车,在摇摇晃晃、挤满了人、背囊和食物的车厢里,小胡打牌,打电话,吃东西,睡觉,上厕所,就这样过完了这两天一夜。
小胡到火车站的时候,有部队的巴士来接小胡一行人,小胡出了火车站,列队,然后把背囊放到巴士的下层行李舱内,然后上车,坐着。终于,时间不大就到了地方。两边的杨树上刚刚刷过白石灰没多久,看着很整齐,卫生明显也是打扫过没多久,路面上很干净。
后来,等小胡也刷白石灰、打扫卫生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新兵终于来了。
小胡一行人像归来的英雄一般在两边战士的列队迎接下进入了团大门,然后在广场停顿了一会儿,副团长让新兵们先去三营吃完饭。讲真的,那时候小胡们都饿了。在火车上的那点东西,又没营养,又不好吃,到这里终于能吃上一顿人饭,心里肯定是美滋滋的。
团里的老兵都知道三营的饭一直是很好吃的,一营的饭也不错,唯独这二营的饭差了一些火候。
在饭堂门口唱歌的时候,还有一个一毛二的排长在给小胡们指挥打手势唱歌,后来小胡知道,这个排长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刚来这个部队没超过三年,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小胡见到了排长的一些变化。
饭堂在三营的角落上,有一些小,但进去以后很暖和,很干净。打饭的时候,也有班长指引小胡盘子在哪里、碗筷在哪里、然后维护打饭的秩序,桌子照例是六人一桌,打完饭坐到凳子上,看着没人先吃饭,自己也就先不吃了,看着别人。
营长发话了,今天新战友们刚来我们团,吃饭的时候,可以小声的聊聊天,咋们三营的饭菜一直都是不错的,大家坐了一天的车了,就先吃饭吧。
然后就坐下开始吃饭,大家也都陆续的开始吃饭。冬天的时候,在饭堂吃个饭,喝个汤,然后倒盘子、在外面等着,四个人够了,就可以自行先回去。
当然,组的人多一点心里就踏实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三人成列,四人成行,五人就成了一个小队列,出来一个人带队。见到干部敬礼就是带队的人的事了,新兵们有时候心情好了,可以带着喊一顿口令,呼号也是很响的,要是连长排长班长心情不好,新兵还咋呼,那就挨搓吧。
到了班里,班长还没回来,大家都是新兵蛋子,都可以相互聊聊天,问问你是哪里的,这儿的饭菜怎么样,这儿的班长排长怎么样,班长一进班里,大家都悄咪咪的,不知道说个啥。都紧张,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知道班长是不是个善茬子,小胡哪敢瞎咧咧,枪打出头鸟,安安静静的就是了。
一般情况下,刚到老兵部队,大家吃完饭,不知道干什么,就捏被子,整理内务,班长一进来,就由第一个看到的或者离的最近的人喊起立,大家就都来一句班长好。然后班长就说:好,你们都坐,不要紧张。一贯套路。
刚来老兵连,每个班的班长都会观察班里的这些新兵蛋子,哪个聪明一点有眼色,哪个一天到晚不说话,哪个笨笨的啥都干不好,那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搞清楚了这些新兵的底子,然后连长开个会,研究一下新来的这些新兵蛋子,就把底子摸个八九不离十了。不管新兵是精干的除了名,还是肉蛋的出了名,团里就那么屁大的一点地方,早就传开了。
新兵下了老兵连,照例警卫排、机关都会挑选一部分新兵作为补充。到时候就会组织一次体能考试,然后告诉新兵们只是普通的体能测试,摸一摸大家的底子,大家按照平常的水平发挥就行了。
然后体能成绩出来了,跑得快的、体能好的,警卫排的就会来挑人,说警卫排这里好、那里好。然后坏一点的排长也会帮着说,警卫排不错呀,然后有些新兵就进了警卫排,然后每天训练站岗公差挨搓,都挺好。去了机关的一般都是内部选定的,不好说。剩下的新兵就会分到各个老兵连里去,到时候广场上一集合,名字一念,就各到各连去了,对了,去老连队的时候会有老一点的兵给新兵提个战备包、背囊啥的,但是,不要高兴的太早。
来了干活的人、老班心里能不高兴?
来了新兵,各排长班长也会到门厅去瞅瞅、自己把把关、把看着精干一点的、壮一点的挑到自己班里、排里。剩下的不好说,可能是各班长排长瞅不上的,哈哈哈。
到了班里、班长会先给新兵讲一讲班里的规矩,排里的规矩,哪些事能干,哪些事不能干,哪些事干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然后会给新兵介绍一下班里的人,新兵就说班长好、然后新兵要尽快的记住班里的人,排里的人。最最起码的,连长指导员新兵要立刻马上迅速记住,这两个人可是连队的核心,叫错了是会被班长和别人战友笑话的,新兵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尽管班长、排长、班里、排里的人都会叫小胡别紧张,放松一点。但是小胡敢肯定,第一个晚上自己绝对睡不好,有个大一点的动静自己都会紧张一会儿。生怕自己做错个啥,说错个啥,挨一顿措。
没关系,兄弟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来当兵不比干别的事情,有着严明的纪律,铁的规矩,有着一条条的红线都是不能去触碰的。
新兵成为老兵时间长很难熬,但最重要的一点,没挨过打是永远不可能变成老兵的,这是真理。
小胡对自己在三营洗盘子的事情印象比较深,部队每次吃完饭都会洗盘子打扫饭堂卫生。
那时候刚到三营,营长准许新兵们一个星期可以不洗盘子,都由老兵班长去洗,然后就把小胡们高兴坏了,一想到吃完饭就可以回班里休息,说不定还会把手机发下来让班里的人玩一会儿、打个电话什么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不洗盘子只是一个星期的事,一个星期结束照样要洗,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帮帮班长的忙,了解一下班里排里的情况,洗盘子的时候了解情况可是很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可以直观全面的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和班长聊聊天、干干活,还可以增加班长对自己的印象,是完完全全的加分行为。
然后小胡几个就留在饭堂帮班长洗盘子,把班长请到边上,让班长玩会儿手机。手机在部队里是管的很严的,只有在规定的时间地点才可以使用手机,但是呢,老一点的班长基本上人手都会有两部手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排长连长对这种事情都是很清楚很了解的,基本上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过分别被自己看见就行。
所以来,小胡们在新兵连就知道班长是可以偷偷的玩手机的,老一点的班长都是,训练回来,从内务柜的抽屉缝缝里把手机拿出来,让坐在班门口附近的人看着点动静,就开始玩手机了,有几次吹哨让班长领手机,中队长在楼道转着看,就看见手机还没领回来,就有老兵已经坐在班里的凳子上低头看着什么,那中队长也是心里有数嘛,点一下,让注意,老兵笑一笑站起来问声中队长好就基本上没啥事了。
所以此刻,这个李班长就看看微信、看看QQ、然后回一下消息,再看看抖音、快手,再锁屏、开屏,看一下时间,然后看着小胡们,说:辛苦了。小胡们就赶紧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班长。
然后小胡们就和李班长说刚吃的饭味道不错、聊这个食堂还挺暖和、聊班里、连里的各种人、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李班长不想跟新兵说太多,说的太多了害怕新兵心里会有顾虑,也怕自己说多了会说错什么,就会给这些新兵大概简单的讲一讲一些情况,然后让新兵好好干。
小胡回到班里,那时候是冬天、乒乓球室里有团里给三营各连配发的苹果、香蕉,然后看着洗盘子打扫饭堂的人都回来了,就会吹哨让各班出两个人去领水果,然后领到了就去水房洗,然后拿到班里、先给班长,大伙再自己拿,这时候新兵可不能挑三拣四的,拿到什么就是什么,都说了班长会观察着新兵,不能有挑的习惯,不然现在吃个苹果都挑来挑去的,到时候给新兵交代任务,新兵是不是也要挑肥拣瘦的。
所以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现在小胡只是个新兵,服从听话就是了,乖乖的才能少出事情。
小胡到三营的时候,就算比小胡早来一年的上等兵也是小胡的班长,小胡也要尊重、服从。说真的,部队里老一点的班长、三期、四期老兵那和上等兵、一期、二期都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三期、四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空搭理小胡这些新兵蛋子、管新兵的一般都是上等兵、一期、二期班长,小胡这些人跟老兵就差着很多档次。
这些新一点的老兵呢,可能也就比小胡大几岁,年轻火力旺,三眼两语不对那就是看新兵蛋子不顺眼啊,就会针对新兵,整新兵。当然、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都有一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管在哪里,受欺负的就只是老实的、软的。硬的和不要命的基本上是没有人会欺负的。
小胡就要选择喽,是要做个软的、硬的、还是不要命的。当然、在绝对的纪律面前,啥都不好使,规规矩矩的不要越红线最好使。
当兵为什么一般都会去外地来?如果四川的在四川当兵、河北的在河北当兵、贵州的在贵州当兵,那其一是不好管理,在家门口当兵,难免会有松散、自由的思想;再者怕部队内部拉帮结派,成为团伙、乃至发展成为势力,到时候不好管理。到了外地,离个几百公里的,想家也没有用了,谁都不认识,哪儿都不熟悉,就只好安安心心的当兵了。再者说了,革命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就对了。
小胡对对整个老团印象比较深的事情就是唱歌了。
新兵连的时候唱歌是由老兵教的,歌词都知道,唱的是啥心里都清楚,唱也能唱起来、唱好。
老团一点都不一样,唱的时候节奏很快、高亢,振奋人心,就是不知道唱的啥,一天开三顿饭、听了三遍硬是没搞清唱了个什么。
到了晚上,那个指挥小胡们唱歌的一毛二给小胡们教歌,结合在会议室讲解了小胡所在团的光荣历史、驻地的变化、以及歌词的来历和含义,小胡们才渐渐的了解唱的是啥、是哪个字,哪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
小胡所在单位有三个特别精神: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
在会议室的时候,一毛二排长还给小胡们讲解了一些团里执行任务时的一些情况、唐古拉二十五昼夜就发生在小胡的团。还有部分班长给小胡们简单讲解了团里的一些情况,以及自己的工资待遇。
小胡拿老连队总体对比一下新兵连,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的,比如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新兵连开饭是要班长带队、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然后下口令坐,所有人都立马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这坐凳子也是有讲究的,作为一个新兵,为了体现新兵的紧张严肃、屁股只能坐凳子的前三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二、绝对不能坐的太往后甚至直接靠到凳子的后背上,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新兵要坐的板板正正、神情严肃、眼睛不要乱瞟、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脸蛋就行了。
而在老兵连,唱完歌进入饭堂以后,排着队打饭,然后坐到自己班的桌子上,新兵就可以吃饭饭了,当然吃饭饭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安静,饭堂里只能有吃饭的声音不能有说话的声音,除非有急事可以小声的耳对耳说。
新兵连的人际关系相对来说是简单的,因为新兵连一个班除了班长,其他的都是同年兵,都是新兵蛋子,心理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彼此在闲暇时光可以吹吹牛逼、聊聊天,在训练时也可以相互鼓励,彼此没有心理上的压力和防备。
到了下老兵连之后,一个班就小胡一个新兵,剩下的都是比小胡军龄老的,都是小胡的班长,尤其是老一点的班长,小胡和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更加剧了小胡的自卑和失落感。
而且,到了老兵连,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调整排、班的人员,让小胡不断变化和适应,这也是对小胡的一种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