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间只剩下绛之的啜泣声。
慢慢的,她才止住了哭声,泪水仍是不住地往下掉。
姑毓的身子僵硬得开始有些发痛,他盯着地上的碎片,心仿佛也跟着裂开了,里面一片凄凉。他将目光移到绛之身上,明明神色灰败,可嘴角却泛起了一抹嘲弄:“王妃既想要本王死,又何必打翻这碗汤呢?”
绛之喉间梗痛得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姑毓兀地起身,直直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兀地止住了身子。他的拳头攥得极紧,心仿佛裂开了口子,里面有血在往外流。
他听见身后隐隐的啜泣声,心下惶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转过了身,紧走两步,倾身将她扶起。
姑毓看她满脸泪水,心痛得厉害,开口时,声音有些发哑:“今日是你的生辰,总不好哭得这么厉害。”
这话却是让绛之哭得更凶了。
他用手指拂去了些她面上的泪水,又开口道:“世事瞬息万变,我今日虽说未死在你手上,也难保他日不会死在别人手中。
“我不怪你。
“我只是不知道这一战是胜是败,不知道自己护不护得住你。明日,我会将你遣送回宫中,只说是你蓄意谋杀。你回去后告诉皇帝,就说本王受不起你这样一位妻子。若我战败,你自可以安度余生,若我胜了,定会迎你回府。”
字字句句,斟酌损益,全是为了她,像极了当时姐姐的话。
绛之有些呆了,眼泪肆意流淌,心里也一片荒凉:“王爷,我不走。”她一把握住他的手,却又像是要拉住些别的什么似的,握得极紧。
姑毓感觉手上一片濡湿,空气中泛着一股血腥味,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手还在流血,衣裙上也血迹斑斑。
他皱了眉头:“你受伤了?我去叫府医!”
“王爷!”绛之止住他,“不要,我没事。”
姑毓深深地看她一眼,拉了她坐到桌旁,转身去拿了布条和金疮药来给她包扎伤口。
她伤在手掌桡侧,血流得厉害,看得姑毓揪心得很。
绛之瞧着他关切的眉眼,哭着乞求:“王爷,我不走,好不好?”
“绛之。”他第一次这样严肃地唤她的名字,“你必须走,你不走,我会担心。”
“姑毓。”她今日真是疯了,竟然如此大胆地直呼其名,“算我求你,别让我走,你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不要你这样护着我,明明就是我的错。
“算我求你了,姑毓。”
姑毓听着,几欲心软,但到底还是狠了心:“如今,皇帝都能将势力安插在你周围了,我便留不得你在王府了。”
他说着,转过身,就往屋外走:“萼瑶。”
萼瑶一直候在屋外,听见响动,却不敢轻易进来,她现了身:“奴婢在。”
“明日你陪王妃一起回宫,保护好她。”
“是。”
“我回去了,你服侍王妃早点休息吧。”
“是。”
他说完便离开了。
绛之呆呆地听着,无法言语。萼瑶心里也难受得很,她轻轻唤一声:“王妃。”
却只有满室的冷寂。
……
绛之同萼瑶赶了半个月的路,方才到了都城。
她直接进宫面见圣上。
皇帝大怒:“姑毓果真是无法无天了,朕赐的王妃竟然敢轻易遣回!”
姐姐绛絮听闻消息,赶了过来,她一把抓住绛之的手:“妹妹,你怎么样?姑毓他没为难你吧。”
皇帝冷笑:“他怎么会为难她?为难她有什么用?倒不如借她来羞辱朕来得实在。”
“皇上。”绛之看到姐姐皱起了眉头,“您不要这样说,您是天子,谁都没有您来得尊贵。”
皇帝看着爱妃忧虑的面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声道:“絮儿,先带绛之下去吧。”
“嗯,好,皇上您保重龙体,臣妾就先退下了。”绛絮道。
绛之脑子里空空的,她木木地随着姐姐告了退。
到了绛絮的寝宫,绛絮挥退了一众人,只留下她和绛之在宫中,她牵着绛之的手,见她往日秀丽的容颜竟变得如此憔悴苍白,心疼极了:“阿之,怎么了?跟姐姐说,别闷在心里。”
“姐姐,对不起,我不想让他喝下那碗毒药,我不想他死。”绛之情绪瞬间崩溃,她扑在绛絮的怀里狠狠地哭出了声。
“毒药?你给姑毓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