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满盈君臣欢乐,推杯换盏玉盘珍馐,此情此景道不尽的几许繁华。
“丞相符文韬携百官进寿——”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只见文武百官以丞相为首,迈着整齐的步伐,穿着朝服,带着乌纱,踏入正殿,双手捧着的贺礼像是捧着老祖宗的骨灰一样庄严。
“臣符文韬持碧玺玉如意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御史郭骧尧持玛瑙手杖祝太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尚书舟如海持核雕兰亭序祝太后今朝添百福,遐龄长期颐。”
“太傅章亦舒持···········”
祝寿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端和帝坐在龙椅上,明黄帝皇服上九条蛟龙盘踞,看着眼前密麻的乌纱和响彻大殿的声音,一股热血直冲脑上,数不清的骄傲在全身扩散,这是他的江山,是他的臣子,再转身看到旁边的符太后,符太后发髻高束,着装隆重,脸上笑的如花般灿烂。端和帝满意的摸了摸胡子,看向了舞台上的歌女,歌女身姿窈窕,腰肢纤细,口中唱着喃喃的后庭花。
姜姝冕看着上面的两个人,不觉嘿嘿一笑。青娥看着自家主子一脸贱笑,低下头好奇的问道:“主子,你笑啥?”
姜姝冕纤细的手抬起,刮了一下青娥的下巴道:“你有没有看到上面笑的花一样的两个人。”
青娥抬眼看过去:”笑的那么晃眼,怎么能看不见呢,不过主子,这也确实是值得高兴的啊,这皇家过寿可不跟过节一样嘛,大家都那么高兴更何况是过寿之人呢,而且那些大臣们送的礼不是奇珍异宝就是高价古玩,皇上太后怎么会不高兴。”
姜姝冕摇摇头不屑道:”哼哼,那是你不知道,符文韬送的碧玺玉如意,就是他孙子天天光着身子往上蹭的攀爬棍;舟如海的核雕兰亭序是他家所有核雕里最大的;那个统领送的白石三面麒麟花卉的盆差点被他的小妾当作洗脚盆;还有那个司运使送的南清花十三子婴贯耳尊,早就被他家老爷子用过了。”
“啊”青娥听的小眼顿时和桌上的葡萄一样大,身子抬的更低了。”圆圆的眼睛提溜一圈道:”那他们,怎么还敢拿过来送太后啊。”姜姝冕一副看痴儿的样子看着青娥道:“皇上和太后又不知道,再说国库的好东西那么多,他们看都看腻了,这些东西扔进去不过就是占点儿面积而已的,又不是什么出彩的玩意儿,不过是多了几个打发大臣的摆什罢了。”
这些大臣,搜刮民脂民膏,圈地办宅办房,自身留着的油水不知道有多少,如今不过是随便找几个有点价值糊弄糊弄而已。太监的声音不断响起,各种珍奇异宝极尽奢侈。尖锐的声音穿透姜姝冕的耳膜,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姜姝冕心里闪过无数绝望,自己果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待的太久,这种环境,虚假的让人心烦,无聊的让人讨厌,与其一直耗费精力看着这种虚假,倒还不如闭上眼睛约约周公,意识逐渐消散,身体逐渐变轻,正当渐渐睡去时,忽的传来一声“裕隆无霜使者觐见——”
姜姝冕眉头一皱,睁开眼睛就见一队人马踏入正殿,为首的几个异族穿着花里胡哨的使者服,身旁的婢女一字排开高举着手里的托盘,犀角、雀羽、玳瑁、鹤顶等异域之宝呈于盘中,吸引了众大臣的目光,而女子的目光大都落在人堆中间的那一抹紫色上。队伍中有位男子,他站的地方不起眼,可那一袭绛紫色长袍在花里胡哨中极为扎眼。绛紫色的长袍衬的身子颀长挺拔,他气质优雅,剑眉星目,行为举止洒然不羁。
君泽踏入正殿一眼就看到皇帝身边的姜姝冕,惨白的面孔在灯光下很是晃眼。好像比前几日看着还要白。毫不掩饰的注视引起了姜姝冕的不满,她狠狠的瞪着这个一脸戏谑的男子。君泽看着姜姝冕没有一丝窘迫,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挑衅,眉头轻挑冲着她笑了笑,意味不明。视线交织被一影子隔断,眼前一黑就见一女子自女宾席中袅袅而出。七重华服整整齐齐,宫妆下的女子面容精致,嘴角的笑容开到合适的长度,微露皓齿,轻踱脚步,裙尾一摇一摆,碎步静美。这姿态,这礼仪真当得是众女子的典范,女戒的活体示演。
符鸳清走到符太后身边缓缓行礼道:“禀皇上太后,鸳清不才,为太后绣了一幅仙鹤拜寿,这仙鹤拜寿自然比不上姝冕姐姐的百寿图,可这也是鸳清的心意,还请太后不要嫌弃的好。”高坐上的端和帝笑道:“你有这份心实属不易,朕想太后是不会嫌弃的,来,先呈上来给朕瞧瞧。”
几个小太监上前将图慢慢展开,整个拜寿图金丝镶边,只见图里牡丹丛中几只仙鹤栩栩如生,殷红的鹤顶明艳亮眼,根根毛羽分明清晰可见。符太后看着符鸳清的举动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子看向姜姝冕道:“雍容,有没有给哀家准备什么惊喜啊,看你这样子,怕不是把哀家给忘了吧。”
“啪嗒”姜姝冕手里的象牙筷子应声而裂,只见象牙筷子在纤细的手指中断成两截。姜姝冕冲着高台上的两个人嫣然一笑:“瞧太后您说的,怎么能没有呢,来,把本宫准备东西呈上来。”
转眼间,只见几个宫人扛着一个琉璃方鼎进入大殿。这琉璃方鼎装饰的甚是精致,周围雕刻的花纹极具层次,整个方鼎做工细腻很是美丽。端和帝看着殿中的琉璃方鼎不觉诧异道:“雍容这礼看着倒是不错啊,什么时候我们胡闹的雍容公主这么会挑礼啊。”姜姝冕浅浅笑道:“父皇就不要打趣女儿了,女儿可是头一次这么认真选礼呢。”
太后及大殿的大臣后妃看着装潢精美的琉璃花鼎不由想到,这个公主倒是转了点儿性子了。想当初雍容公主送的礼一个比一个奇葩,宁王大寿,公主送了几大盒牛鞭。早年嫁入太傅家的安逸公主大寿,公主送了一亩地的黑豆。反正这个雍容公主就没干成过什么事儿,送这么正常的礼倒是头一回。于是所有人都期待着方鼎里面的东西,随着琉璃方鼎的打开,人们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晰,精致的琉璃方鼎一层层打开,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方鼎里面,却在看到这方鼎的东西后集体缄默,因为,那是一桶生姜。
端和帝看着大殿中的生姜大怒,挥手打掉案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此时的大殿上格外响亮:“胡闹!太后生辰你送这个破烂玩意干什么,看来这是朕太惯着你了,传朕旨意,雍容公主怙恩恃宠,不分场合,肆意妄为,即日起于公主府禁足,无朕旨意不准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