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一转眼三天过去了,宁叶仍旧未找到一个愿意聘用自己的私塾。
这一天他再次失败了,意兴阑珊地走在街道上的他,有一种失落感,而这种失落感还是他长这么大的第一次。想想他便不禁轻笑出声,自己堂堂一个博士居然找不到工作。
正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街上忽然有人喊道:“快去看,知州府衙审犯人啦!”
“怎么回事?”
“你没听说吗,老陈家的孙子杀了人啦。”
….
一些人一边议论着一边往一个方向跑。宁叶望了下骚动的人群,有些好奇,也跟着凑凑热闹,随着一众人来到了府衙。
知州的衙门他还是第一次见,远比他想象的要庄严气派,红门黑瓦石狮子,红门宽大足可以并排容纳十几个人,靠右门排放着齐人高的鸣冤鼓,两侧偏门洞开,能很清楚得看到大堂里的一切。进入大门之后在大堂之前会有一片开阔的场地,围观的百姓多聚于此,宁叶也在其中。
大堂里左右分布四柱,柱与柱之间各站两名衙役,每名衙役手持红黑水火棍,表情严肃,总记一十六人。而大堂上正中的位置画着一副醒目的明日初生图,图上挂着一个黑漆牌匾,上面用红笔写着“明镜高堂”四个大字。
此刻大堂站着三个人,分别是两名中年男子和一名模样娇好的妇人。那妇人掩面哭泣,看样子甚是怜人,两名男子中一人嘴角有淤青,身上还粘了不少血渍,模样有些狼狈,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打了。另一人模样斯文除了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些,其余的都还好。
大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宁叶这一会已经被挤到的了最前排,离那大堂的分界线只有咫尺的距离了。
人群拥挤,宁叶的脚被重重地踩了一下,正准备看看是谁踩的,转头一看是一个俊秀的公子,那公子唇红齿白,粉面桃腮,生的极为好看,和宁叶在兴安城所见的那辽人有的一拼。而这公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年纪要比公子稍小些,但同样生的貌似潘安。
宁叶看着这对主仆心里腹诽难道这江南古时不仅盛产美女,也盛产美男?
“这位兄台,无意冒犯还请多多包涵。”踩他那公子语气谦和的赔了礼。
“没事。”宁叶道随口说道。
这时衙役们开始齐喊‘威武’,水火棒不断的敲击地面,接着知州大人在威武声中从后堂走了出来。那知州体型圆润,红光满面,年岁不过五十,整体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当官的,更像是个商人。
惊堂木一拍,全场雅雀无声,议论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站着的三个人此时一齐跪下。
“何人击鼓?”知州说道。
“民妇郝氏。”那妇人哭泣着回道。
“你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身边同样跪着的那名嘴角有淤青的男子,面带怨气一字一顿道:“他叫陈尚,杀了我丈夫!”
呜呜呜……才说完妇人便又摸起泪来。
被指杀人凶手的家伙立即反驳:“我没有,大人我真的没有。是他污蔑小民啊。”
另外一名男子说道:“大人,我亲眼看见他杀害了李大元。”
知州大人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何人?”
“草民张勍,是郝氏的表哥,杭州本地人。”
知州大人微微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在那杀人的陈尚身长,问道:“陈尚,人证在此,你可知罪?”
陈尚一听猛地一颗头,一声沉闷的响声传出,他低着头大喊:“大人,冤枉啊!”
陈尚一旁的郝氏这时哭得更伤心了,仿佛随时都能哭死过去。
“大人面前你还敢狡辩,我可是亲眼所见。”张勍道。
惊堂木再次响起。
“肃静!肃静!”
妇人的哭声停了,争论声停了。
“郝氏,我问你,你丈夫为何而死?”知州接着道,
郝氏忍住哭声说道:“今日我给我丈夫去买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相公躺在屋内不省人事了,我听见里屋有动静,害怕极了,可是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进了里屋,方一进去就发现陈尚在里面,屋里的东西被翻了遍,当时他的手里还拿几百两的银子。我被他发现之后,他也想对我不利,好在之后我表哥碰巧过来,不然我恐怕也惨遭了他的毒手…”
说完郝氏便小声啜泣起来。
陈尚连连磕头说道:“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知州并没有理会陈尚,而是问张勍道:“张勍,本府问你你如何会在李大元家?”
“前几日我向李大元借了点几两银子,约定了今日早间还与他,谁知道我一到李家就听见屋里有呼救声,于是我便冲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陈尚正掐住我表妹的脖子,情急之下,我便与他缠斗在了一起,表妹趁机逃走,随后捕快就赶来了。”
听完张勍的叙述,一旁记录案卷的师爷走了到知州身边小声说了几句,接着便有取来了数锭银子。
“还有这事!”知州惊讶道。
接着他神情一遍,竟不怒自威,色厉内荏道:“陈尚,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冤枉,但这三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而且据本府所知你生性好赌,经常出入赌场青楼等地,挥金如土,你可承认?”
“大人,我真的冤枉啊,我虽然好赌,但是我不至于杀人啊,更何况李大元和我一起长大,我在怎么样也不会杀他的。当时我进来的时候李大元就已经死了,至于那三百两,确实是财迷心窍了。那日,我输了个精光,从赌场出来后便遇见了李大元,便想着找他借点钱翻本,结果李大元不仅借了,还告诉我说他在赌场赢了几百两,借我点钱不算什么。我知道他从来不赌博,当时没有当真。今早我再去找李大元时发现他已经死在屋内了,便想起了他说的那几百两银子,于是便起了贼心,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我才拿到银子就被人发现了……”
说到这陈尚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指着郝氏说道:“是你,一定是你杀的。”
“大人,我前些日子看见过她和张勍在城边一间破屋里一起出来,而且衣衫不整。那天借钱的时候我无意中向李大元提及了此事,肯定是他们两人的事东窗事发,于是郝氏便起了杀心…”
“你含血喷人。”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郝氏打断了。
大堂外的群众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有说是郝氏和张勍关系暧昧谋杀亲夫的,有说是陈尚见财起念动了杀心,总之絮絮叨叨了一会,也没说出了结论来。
大堂内郝氏辩解道:“我与表哥清清白白,大人别听他胡说。”
“这个本官自有定夺。郝氏、张勍,本官且问你等刚才所说是否属实?”知州大人说道。
“属实,千真万确。”张勍道。
郝氏默默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并未亲眼看见陈尚亲手杀人。”
两人顿了顿,纷纷默认。
知州目光落在陈尚身上说道:“陈尚你说你去李大元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是怀疑郝氏和张勍有奸情,东窗事发于是便杀死了李大元,可有证据?”
陈尚摇头,但是很肯定地说:“我确实看到他们之前从一个屋里出来。肯定是他们杀了李大元。”
“好了,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
陈尚顿时语塞,他确实没有证据,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而且都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支持自己说法,调查陷入了僵局。不过就目前局势而言,最不利的还是陈尚,毕竟他好赌成性,有足够的理由杀人劫财。
大堂上陷入僵滞,但是大堂外围观的人群却在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都是凭自己的感觉在猜想凶手是谁,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宁叶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堂内的事情发展,权当是看一部古装大戏。
这时他身边的那位俊秀公子对那小厮说道:“你觉得谁会是杀人凶手?”
那小厮想了一会苦闷着脸道说:“少爷,我想不到,但是我知道凶手一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
宁叶听到那小厮的分析后忍俊不禁,心道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反应却引起了那公子的注意,公子心思敏锐,猜到宁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他为何发笑。这人当着他这个主人的面如此发笑,未免有些失礼,便道:“这位公子,为何发笑,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见小厮的主人发话了,宁叶赶紧收敛了笑意。
那公子表面虽然在询问宁叶,实则在说你嘲笑人可以,但前提是你知道谁是凶手。宁叶将公子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礼,便恭敬答道:“适才只是想到了一件趣事而已,至于凶手嘛我可不知,不过嘛,任何事情只要做过了就都会留下痕迹的。”
“哦!兄台此意,似乎已有能找出凶手的妙计?”那公子一听饶有兴趣的问道。
“哪有什么妙计,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兄弟太抬举在下了。其实既然郝氏、张勍和陈尚都说人不是他们所杀,简单,只要他们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拿出不在场的证据,然后找个仵作验明尸体死因和死亡时间,总能找到些破绽的。”
“你说的知州大人自然知道。”公子揶揄道。
果然那稳做大堂的知州大人,看了一眼师爷,然后便喊道:“传仵作!”
过得片刻仵作带着李大元的尸体上了堂。
李大元的尸体一抬上来,郝氏便痛哭流涕,作势要扑上去,结果被身边的衙役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