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龙邪凯旋而归的消息,转眼就传遍了永吉上下,顿时一扫前几日笼罩在举国上下的沉闷。因为太子未归,国中无主。老臣们畏惧有不轨之人谋权,甚至不敢声张老皇驾崩的消息。此刻,龙邪突然回来,实在是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太子妃。前些时日突然丢了太子的消息心中还在忐忑,此刻他竟已经到了城外。时至今日,不见老皇已有三日,加之那养心殿四周浓烈的血腥气息,恐怕凶多吉少。若当真已经辞世,那他这永吉唯一的太子继承人便很快就要登基,自己,便也名正言顺的坐定了皇后。
自听到太子距城中不足百里之遥,身为太子妃的文蕴一早就收拾妥当端坐于昭阳苑中恭候太子归来,不想贴身的婢女碧荷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慌乱的模样,文蕴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安。
碧荷比自己小三岁,七岁起就跟在自己身边。之后加入皇室也始终是带着她的。之所以一直将她带在身旁,除了因为她心思缜密,更是因为她极少慌乱。像此时这般慌张的模样,这近十年来,几乎还是第一次。虽说表面上碧荷与自己是主仆相称,但一直以来文蕴都是对她以姐妹相待的,所以可以说,这个丫头是文蕴迄今为止心里最信任的人
所以此刻,对于碧荷的慌乱,文蕴倒是没有责备,相反禀退了左右侍从,将她唤进了内室之中。
一进门,碧荷便顾不得其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主子,太子爷回来了。”文蕴真是被她气得笑了,有些责备嗔道:“臭丫头,见你如此慌乱,本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但碧荷依旧眉头紧锁,摆摆手:“太子殿下回来本是好事,但他确实怀中抱着一个女子一同回来的。”“什么!?”文蕴一时没反应过来碧荷所说的意思,“抱着?女子?”碧荷点点头,此刻呼吸也已均匀了许多“是,主子。如今皇上。。?”说到此,碧荷特有估计的顿了顿才继续道:“而您又已为殿下产下两子,连与您一同嫁入皇室的闵珠儿小主如今也已被贬为平民逐出了宫中,而她所生的女儿如今也已在您名下,成了长公主。待太子登基除您之外皇后之位也并无她选。但不知为何,殿下此行平乱,即便有心仪的女子已太子的身份蓄意上前倒也自然,但您可曾见到过太子对谁曾真的上过心思?”听碧荷如此说时,文蕴始终眉头紧锁。太子龙邪生性放荡不羁,若说招蜂引蝶也是自然,却当真不曾对谁真的上过心。更莫说是如心腹所回的那样视若珍宝般的一路抱在怀中了。想想哪怕是为他生儿育女的自己,每每欢愉之后,也从未感受过丝毫柔情。即使不是立刻收拾离去,也只见过他的背影。想想太子甚至都不曾正视过自己的样子,文蕴不由得狠狠的抿了下嘴唇。
终于明白碧荷为何惊慌了,若她所言非虚,那这个太子带回来的女子,恐怕不日便会夺了自己这些年委曲求全所换回的一切吧。脑中想着刚刚碧荷说说的太子抱着女子归来的模样,一股醋意顿时涌上心头,许久,才抿着唇问道:“你说太子是抱着那女子回来的?”碧荷望着太子妃,顿了一顿:“回主子,确实是抱着,只是。。。。”“只是什么?”“只是那女子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始终是双目紧闭,不曾睁开。”闻言文蕴一愣,却是没能想到她竟不是与太子情意绵绵的同乘一骑。目光投向碧荷,示意她继续。碧荷便接着说:“在太子身旁的人说,太子殿下前日带着个女子突然回到营中,但今日竟已经从那昭赫回到了永吉城下,其中想必。。。”文蕴闻言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未必是太子所心仪,而是有着什么超脱凡人的能力?”碧荷点点头“主子分析的极其在理。”文蕴稍微松了口气,但转念又感觉有些不对:“若只是个身怀异术的女子,那太子为何要将她抱在怀中?”
碧荷宽慰太子妃:“主子莫急,如今还是该静观其变才是,刚刚怪奴婢慌了手脚才让主子担心了。”只是此时文蕴实在有些懊恼,安排在太子身边的心腹还是太少,以至于如今收到的消息只有这些,至于其他却只能待太子还朝了在做安排。
时至申时前后,龙邪已带大军入得城中。城中一片欢腾。只是此次还朝之前,便得到父皇驾崩的密函,所以将云初安排妥当之后顾不得片刻停歇,直奔父皇所在的养心殿而去。
龙邪一边向养心殿方向去,脑中却不由得想起数年前一次父皇假死的谋略,当时虽是年纪尚小,也是明白于父皇而言,除江山社稷之外,他唯担心一件事,而那件事始终与江家有关。至于假死,似乎也是为了试探江氏后人所为之。此行之前,与江慕辰携手上殿之时,也是想探探父皇的心思。果然父皇是不准江氏后人入朝为臣的,哪怕江氏雄才伟略,也不能委以重任。之后也去问过父皇,那夜龙恕依旧未曾言明,只是告诉自己,若非得已,万不可将重任委以江氏后人。所以之后,虽是江慕辰始终跟在自己身旁,也略有战功,但都不是以将领的身份任之。唯有最后一战,自己被莫名掠入昭赫之前,才收到父皇密旨,任江慕辰为副将。之前龙邪也有些不解,父皇为何会突然改了心意。现在回想起来,那密旨也确实有些蹊跷了,只是密旨却是由唯龙氏皇族内传的符文撰写而成,所以当时根本没有丝毫怀疑密旨的真伪。
带着满心疑惑,与向来力挺自己的老宰相李成文一同前来,身后还有十余心腹护卫。李成文不仅是太子党的首脑,更是龙邪的开蒙老师,只是老皇龙恕并无其他子嗣,所以即便太子与老皇的想法偶有不同,也从未动摇过龙邪太子的地位。但作为太子的心腹老臣,之前在老皇龙恕面前举荐江慕辰,也是二人之前早有计划的决定。此时与太子同来,自是为了辅佐。
来到养心殿门前,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龙邪不由回头看了看老宰相。李成文点点头,算是对殿下的鼓励。但在进殿之前,首先是要先破解了老皇龙恕所设下的结界。龙邪心中也是顿时明了为何朝中上下对父皇状况都是猜测,因为根本没有人真的见到老皇龙恕的亡体。而所谓的驾崩,也不过是之前孟北对信函的误解,实际上那加急信函的内容并未直接言明此事、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能直接用书信传布。
若不是太子归来,恐怕至今也没有谁敢直接破阵而入吧。之前曾经有一次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也确实因为私闯结界足有百人身首异处。如今谁还敢以身犯险?只是龙邪走进内殿的一瞬间,一切困扰在心头的迷惑顿时明了起来。
待急步走到龙案前,一手扶了一下父皇的左臂,口中轻轻喊了一声:“父皇”。令龙邪意想不到的是,匐在龙案之上面朝地面的龙恕手居然微微动了一下。龙邪忙再上前一步,却感觉脚下滑腻,低头一看,才见脚下血迹已经有些枯竭。而大片深褐色的血泊上,唯连着父皇的上半身。也就是说,老皇龙恕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化成了一片血水!龙邪不禁大惊失色。既然血已凝结,那么这般的父皇必然早不在人世,那刚刚父皇的手下?!想到此,龙邪忙望向龙案之上被龙树手掌压制的位置,赫然两个血字现予眼前“三竖!”龙邪一惊。却不明二字所指。随太子一同进殿的众人此时早已被这般的景象吓得不行。老宰相虽年近古稀,但身为文官的李成文哪里见过如此场面,顿时面如白纸浑身发抖。龙邪见状忙吩咐左右将老师送回府中。随后禀退了左右,让众人先行退出殿外守护不得让任何人踏入殿中半步。儿自己则亲手将龙恕的尸身翻转抱起安放在龙塌之上。
直到将老皇翻起仰面朝天,才看道父皇死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怕事情,以至于致死后另一只手还紧紧的卡在喉咙之上,嘴已一种诡异的方式张大,面目扭曲,双眼圆睁。那一对眼球极度突出,简直随时都会掉落出来一般。舌头却也不知所踪。龙邪有些不忍看到自己的父皇如此,一代帝王就此陨落还是以这般的形式确实令人无法接受。于是抬手自上而下的拂过老皇脸庞,将他的面容尽可能的抚的舒坦一点。因为此刻的龙恕下半身已经化作一汪血水,有无伤痕根本无迹可寻。龙邪只好先行将他的上身抱起平置于软塌智商。半晌,才将龙恕的尸身安置妥当。那三竖二字,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已被随手抹去。但心中自是明了,这般的死状绝非寻常,此事必须彻查。
正待准备将老皇横死之事彻查时,龙邪突然收到一封传书。龙邪打开一看不是旁人正式刚刚被送回府中的老宰相李成文。书信内容极简,唯有区区几字“还望太子以江山社稷为重”龙邪见字不由眉头紧锁。如今父皇死于非命确实应该彻查。但从前几月开始的昭赫叛乱也可看出,如今的永吉实际是外强中干,不少属国开始暗度陈仓跃跃欲试。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此时将父皇的死状公开,彻查此事倒是不难,但必然会是民心动荡。民心不安则天下乱,为今之计还须稳定国体已江山社稷为重才是。
想到此龙邪不由咬了咬牙,当夜,龙邪下密旨差心腹安葬老皇,对外则声称老皇病重身居内宫静养。老宰相李成文责无旁贷,第二日便颁布了老皇的密旨,命龙邪即日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