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爬过了秦岭,当第一丝阳光照在虎贲大营上的时候。虎贲将士们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夜之间大营已经被蝗虫铺满,齐膝般的的虫子尸体,整整一层。
阳光也是很多魍魉的克星,虫子也不例外,蝗虫大军已经扑向秦岭,那浩荡的虫群就像一块巨大的乌云,隐没在秦岭的林海之中。
“哎呦”
“啊”
大营里将士们看着远去的虫群,瞬间受伤处的疼痛,肢体上的酸疼充斥着全身,直击灵魂。
刘谦看着满目疮痍的营地,一夜的呼和已经让他声音沙哑,力气瞬间被抽走,瘫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刘家小子,终于守住了呀!”老道顺势躺在刘谦边上,说了一句
“哪里有这样简单,兽群也有兵法,咱们只是打退了它们的先锋罢了。”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刘谦嘴里穿了出来。
“什么?”老道瞬间弹坐而起,不过瞬间又瘫软下去。
“不管了,不管了,老道一夜之间,好似经历了生死轮回,先睡会儿再说吧。”
将士们更多的人是看着这满地的蝗虫尸体傻乐,自己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守在这里,但是虎贲大营的行辕在这里,就是公主在这里,这里就不能受到任何亵渎,这也是虎贲老兵最后的倔强,最后的底线。
当房玄龄与李靖带着家将亲卫赶到虎贲大营时,差点被腥臭的气息给熏晕在那里。大营外已经堆积了小山一样的蝗虫尸体,还有很多士卒在大坑里向外弄燃烧后的灰烬。有些木头还在冒着青烟,更多的是烧焦的蝗虫尸体,以及残缺的蝗虫在慢慢的爬动。
“房相,卫国公你们到啦,陛下可有旨意传达?”一个躺在蝗虫堆里的人形,突然对着身边走过的房玄龄和李靖说了一句。
“嗯?你是?”房玄龄看着这个脸上蒙着纱布的将士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
“我是百骑司沈悦呀!”沈悦努力的站起身来,斜倚着一根木棍。
“沈将军这是?”
“别说了,昨天我带着百骑到这里,就加入了战斗,哪里知道这些蝗虫,太多了,一夜下来没有不负伤的。天亮后这些蝗虫跑去秦岭方向了,我都懒得动一下,这可比战场厮杀可怕的多了。”
“沈悦,你具体说一下”李靖追问了一句,看着战场,李靖知道肯定是一场恶战,但是在这个百骑将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别说了,有这个时间我先休息一下,刘家小子和那个老道说一会儿会遭受更加残酷的攻击,等一会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就向后躺了下去。
“走,我们去见见在这个刘家子。”李靖说着就大步向前面走去。
一行人走过满是尸体的战场,然后就看到一个很规则的圆圈,里面地面干净,偶尔有写更换下来的麻布,但是和满是尸体的战场比,这就是太整洁了。好像一切的战斗都是围绕着这个圈进行的。而这个圈的中心,就是那个行辕大帐。
远远看去那上面几个小孩子,蹲坐着,手里拿着一个一袋子什么在啃着。
“小家伙,你们在吃什么?”房玄龄来到大帐前,也没有急着进去,只是仰头问道
“这是蚂蚱,油炸的,真好吃。”
“嗯,嗯,真好吃。”
黑小子小石头在那里边吃边说,引起其他小孩的符合。
“哦,给我们几个尝尝怎么样呀?”
“好呀,多的是,给你接住喽。”
小家伙看着房玄龄是个熟悉面孔,就把半袋炸蝗虫扔了下来。李靖伸手接住,看看手里炸的金黄的蚂蚱,慢慢放到嘴里,轻轻咀嚼一下,真香,这可比自己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似肉非肉还有肉的香味。
一路老卒都认识房玄龄与李靖自然没有阻拦,当他们进入大帐,就看到一个少年在一口大锅前,忙碌着,不停地投放着蝗虫尸体,然后捞起来。
周围一个老道不停的烧柴,不时的抓几个蚂蚱吃的开心。
“刘家小子,你这手艺不错,咱们虎贲将士以后也有自己的手艺了。哈哈,再也不怕荒年了,这种吃食真是千金不换呀。”一个红衣的老妇人说着。
“陈家姐姐,你可别闹了,有着功夫赶紧给将士们送些出去,也就有几个时辰的时间,估计那些该死的蝗虫就又会来了。”一个断腿的老卒,坐在那里,边吃边说,身边放着一个铁锤被铁链连接着,一看就是杀人的利器。
“行啦侯三,不是看你是个残废,你也给老娘去外边守着,哪里有你在这里的份。”嘴上说的硬气,但是手里紧着提起四个布袋,就向大帐门口走来,正好与房玄龄李靖打了个照面。
“相爷,您这可来着了,赶紧尝尝咱虎贲后生的手艺。嘻嘻”也不停留,说着就绕过二人,走了出去。
房玄龄与李靖认识这个人,陈四娘善使一把铁枪,是平阳的贴身侍卫,在虎贲军里是一个绝对的核心人物,自从公主没了,一直在给平阳守墓,不想在这里又见到了。可以预见到,这个大营是真真正正的虎贲大帐,必是一些老兵随便拿来显摆的。
“好香!”李靖赞叹了一句。
“越少人知道约好,你们不能对陛下说。”刘谦嘶哑的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自顾自的在那忙活着。
“二位,你们想知道,老道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再对别人说起,直到这件事真真正正过去。不然就是千古罪人了。”老道停止了加柴,拍拍手,站了起来。
老道一米八多的大个,面目清秀,三绺虚髯飘散胸前,说不出的道骨仙风,跟刚才烧火的道士相比让人感觉一切这样的不真实。
“跟我来吧!你们两个算是赶上了,只是比那沈悦少了一点运气,不过也足以让你们受益无穷了。”老道边说,边吃着蝗虫。
前面一个屏风,挡住了视线,当绕过屏风,李靖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八个巨汉手拿兵器,面向外侧背向而站,面目狰狞,就是李靖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杀气,这是那种战场上,拼命地杀气,一般只有在先登死士身上,前去赴死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无论什么危险,在这些人眼里只有死去才会停止攻击。
一息之间,杀气先发后收,房玄龄已经汗流浃背。
里面几个老卒一身布衣,正在浇灌着几棵禾苗。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是看着周围的纱帐,以及几个老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这些防护都是为了,这几株禾苗预备的。
“道长,还请解惑。”房玄龄轻轻地拱手,问道。
老道袁守城来到巨汉面前,就站在那里没有再进一步。
“见过大帅,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一个怀抱大刀的汉子,脸上两道刀疤纵横挂在脸上,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无妨,你铁塔终于出来了,平阳墓前你守了八年,也该到我帐下效力了吧?”李靖说着,就拍了一下巨汉的手臂。
叫铁塔的汉子没有回话,眼光里却流出了稍有的温暖。
“道长,这样的防护,就是为了里面那几株禾苗吗?”房玄龄再次说了一句。围着人墙走了几步,看着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在意外边的情况,只是在那呵护着幼苗。
虽然几个老人行动迟缓,但是腰间偶尔露出的暗红色的断刃,透露出的却是嗜血的寒光。
“哈哈,房大人,等我介绍完,就怕您会觉得这样的防护太薄弱了。”老道看着房玄龄,故意轻视的表情,轻笑一下。
“好,道长尽管说来,若真是如你所言,我李靖必然会竭尽全力护卫你们周全。”李靖站在那里,目光不曾离开纱帐里的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