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滦紧握剑柄,战意全被激发,手中早已如火般炽热。
“杀!”左硕在离银影驹半杆枪戟的距离策动战马,随着战马加速的势头突然出枪,向灼滦胸口处刺去。
灼滦一个侧身,画龙戟擦破胸前衣服落空。电光火石间,左硕的战马已经来到灼滦剑身挥砍的范围,灼滦迅速回身,寒渊剑随着一扇冷光横着劈向左硕的后背。
左硕借着收戟的力道将长戟立起,结结实实地挡下了这一剑。嗡的一声,剑身剧烈震动,灼滦握剑的手震地一阵酥麻。
见左硕枪劲用尽,雷尧催马上前,立刀顺劈,直取左硕面门。左硕迅速将枪杆横在脑上,又挡下这一猛击。雷尧回刀时,颈下突闪过一丝青光,原是那左硕甩出枪头,顺着雷尧脖颈间划过。若不是雷尧身手敏捷,早已没了性命。
仅一个回合之后,各自后阵的骑兵已经扑杀过来,各个面目狰狞。左硕此时早已掉转马头,迅速追上银影驹,全然不顾身后的雷尧。两匹骏马并头狂奔,趋向战阵的边缘。
左硕红着眼,面目阴森可怖,双手上下翻握画龙戟对着灼滦上身一阵猛刺,戟锋如箭雨般密不透风。灼滦闪转腾挪间,雷尧在侧寻找机会对左硕进行攻击,奈何左硕一杆战戟,左刺右杀,攻防兼备,毫无破绽。
“小子,与我对阵,你们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左硕倨傲地冷笑。
雷尧看着灼滦就要体力不支,如果这样耗下去一不留神就会被刺中胸口。雷尧空使浑身蛮力对着左硕劈砍,奈何左硕就像脑后长眼一般,一一闪过雷尧的攻击。
此时两阵骑兵已混作一团,高举战刀向对方头上砍去,一时间喊杀声冲天。
对灼滦来说,左硕一次次猛烈的攻击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压得透不过气。渐渐地,灼滦觉得手中的寒渊剑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挥舞起来。
左硕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动作不再迅速,趁灼滦回身防御还发动不起再一次防御的空当,急速将枪杆抡起。嗡嗡作响的雕龙枪杆,直取灼滦胸前。
灼滦来不及反应,只得斜过身,用后背生生的受下这重似千斤的力气。灼滦倏地被打落马下,吐出一大口火红的鲜血。
“死吧!”左硕放声咆哮,用尽浑身力气对着灼滦胸前纵戟一刺。
眼看着锋利的枪戟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灼滦不知所措,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不容雷尧多想,滚身下马,在画龙戟刺过来的瞬间,将剑身一横压在戟身之上。
左硕以闪电之势将戟抽离,对面的马刀却在月刃凸起处牢牢地挂住。双方互不相让,左拉右推僵持不下。
突然两把白闪闪的钢刀架在灼滦脖子上,两名凛族战士,一人抓住一条胳膊,将灼滦往早就准备好的囚车上拖。
雷尧无力的看着一点一点远离自己视线的世子,从没有过的绝望像大浪一样翻涌在心海里。
灼滦被重击之后,只觉脑袋昏沉,耳朵边充斥着画龙戟挥舞时发出的嗡嗡响声,一股接着一股的血腥从嘴里冒出,他感觉不到凛族士兵掐在手腕的力度,像是一只被绑好蹄子待宰的羔羊,就要被抬到砧板之上。
这时,密集而缓慢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山谷里。沉重的声音就像是马蹄踏在青国士兵的心上,在心底深处蒙上了一层焦虑。
雷尧听着如此庞大的队伍,明白必是蛮狡在谷口突破了冯将军的防线,向着山谷内聚拢。心里不由地担心起老将军的安危来,握刀的手分了神,卸去不少力道。
左硕感觉到雷尧力气变小,突然发力将雷尧的战刀挑离了远处。雷尧回过神来,密集的冷汗从后背沁出,冷风从盔甲的领口灌入,使雷尧每根寒毛都忍不住的颤立起来。
霎时,左硕的枪戟刺向雷尧胸口,枪戟带过来的风,像是要把雷尧吹倒,雷尧慌乱间将双臂交叉胸前,想要依靠自己的肉体来阻挡冰冷的利器。就在刺入胸口的瞬间,战戟突然停住,雷尧将双臂抵在战戟的月刃上。
看着自不量力的雷尧,左硕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锋利的月刃将雷尧的臂甲划透,尖锐的枪头一点一点地向雷尧胸口逼近,如猛兽嗅着自己捕住的猎物一般。
月刃慢慢撕开雷尧手臂上的肌肤,鲜红的血一滴一滴从月刃的刀锋处流下,渐渐形成一条血线,画龙戟的枪头逐渐刺破雷尧胸前的盔甲。雷尧感觉到握成拳的双手慢慢变得冰冷麻木,双腿似乎也支撑不住左硕如巨山般的力气,一条腿跪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忽然间,峡谷里的风像是被截住了一样,万余凛族骑兵在狭长的谷道上排开,每个战士肩上皮甲都翻动着白色的裘毛,像是夜色中,伏在谷中的卧龙背上白色的龙鳍。
为首的一人皮甲外裹着华贵的锦裘,胯下的雪色骏马,衬着月光,好似周身拢着一层寒气。马上之人昂着头,目光平视着山谷里垂死挣扎的青国士兵,嘴角边浮出桀骜的曲线,这人正是冬澜部的主君纳萨。
这如长龙般的骑兵队伍让雷尧胆寒不已,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像一张大网,将雷尧整个人笼罩在绝望里面。
队伍中间分出一条很宽的通道,两名壮的像山一样的凛族人,从队伍后边走到雷尧的不远处。手中的长枪夹在腋下,漆黑的枪杆向斜上挑着,一个满脸被干涸的血迹侵染的人,命若悬丝的被架在两枪最前端的枪头处,随风摇曳。
映着阴郁的月光,能看见有晶亮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沿着长长的枪杆流下,一直流到凛族人的手上,凛族人不时的伸出舌头舔着手上敌人的鲜血,挑衅地看着雷尧,等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将被敌人欺辱,然后自己也将被战戟贯穿胸膛。
雷尧顿时感觉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眼前浮现出冯成年战场上策马而立,金戈铁马的英姿,当初一双有力的臂膀如今却无力的垂在身前。
雷尧从未感觉到的无望与无奈,像千万只鼠蚁撕咬在肝胆之上。随着腕口处一阵刺痛,雷尧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扑倒在地,不甘心地咆哮着,嘶吼着。
马背上执戟之人似乎不急着取他的性命,倨傲地看着嘶吼着的雷尧,似乎是看着一只落入陷阱的猛兽,没有了昔日捕猎时的迅捷,收起了结实的肌肉,露不出锋利的獠牙,剩下的只有恐惧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