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滦被咆哮着的熟悉的音色震醒,放眼望去山谷里纵横倒伏着青国士兵的尸体与残肢,鼻子里充斥着盈荡山谷的血腥味,幸存的青国士兵个个面如死灰,而凶悍的凛族人则齐声狂喊着,汇聚在一起的声音震天撼地,令每个幸存的青国战士都毛骨悚然。
突然灼滦的身体像是钉住一般,他不愿相信如同一只猎物被两杆长枪挑着的,是刚刚还指挥若定说会像保护祖父一样保护自己的冯将军。那两名凛族战士,像是在摇一杆写满胜利的旗帜,不时的摇动着枪杆,冯成年垂危的身体,随之摇晃。
从未有过的愤怒和不甘仿佛变成灼滦身体里一股股炽热沿着血脉乱窜,有一片火海似乎在一点点靠近他,吞噬他。灼滦感到腕上一阵阵巨大的压力,仿佛那力气逐渐上移,就要扼住自己的喉咙,他想要挣脱。
两名凛族战士感到灼滦的反抗诧异地互相看一眼,不由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灼滦想要伸手把衣服扯掉,两名凛族人死死地掐住他的手腕,此时灼滦躁热难耐,越积越多的火热聚集在胸膛,他慢慢将手臂收回交叉在胸前,两个凛族战士瞪大了眼睛看着灼滦,不敢相信自己曾在冰原上猎过雪獾的手,这会竟要抓不住一个受重伤的孩子。
灼滦猛地站立起来,一把扯碎裹在自己身上的衣物,两名凛族士兵竟被甩了出去。峡谷内冷风习习,灼滦裸着上身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众人惊讶地看着赤裸的灼滦,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两名飞出去的凛族人,上前试图抓住灼滦的手,灼滦一拳打在一名凛族士兵的胸前,凛族士兵一口血喷出,瘫在地上。另一名凛族士兵动作突然僵住,他分明看见自己兄弟的胸腔被眼前这个枯瘦的少年一拳打到凹陷,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刚刚还如同烂泥一样昏死的人,现在竟然仿佛魔鬼附体,令人恐惧。
灼滦伸手掐住那个呆住的凛族人的脖子,举过自己头顶,凛族人双手用力地想要把灼滦的手掰开,可是灼滦的手此时就像一块刚从铁炉里拿出,还未经捶打的生铁,又烫又硬。
灼滦大喝一声,将手中凛族士兵头冲地用力地摔下去,那声音盖过全部凛族人的呐喊。鲜红的血与白色的脑浆顿时混杂在灼滦脚下,一丝快意随着乱窜的炽热,涌到灼滦心头。
灼滦加速冲向左硕,在离左硕战马不远时借势跃起,一拳打在战马的腹部,一声惨烈的嘶鸣响起,战马横躺在地,左硕来不及反应,瞬间天翻地覆,只觉有一座山压在了腿上,随即听到的是自己心爱的战马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喘息声。
雷尧终于松了口气,捡起地上一柄战刀,一刀砍在左硕脖颈处,一道血雾随即飞溅出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凛族先锋到死也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灼滦一点一点向着纳萨身后的骑兵队伍逼近,令凛族士兵惊恐的是,灼滦原本澄澈的眼睛变得猩红,目光恐怖如带血的刀锋,血管暴起,像一条条黑红色的毒蛇缠遍全身。
“爆。。。。爆。。。。爆炽!”凛族队伍中一位年长的战士带着哭腔颤抖地说道:“幕颜的子孙带着最炽热的血找我们报仇了。”
人群中立笼上一层阴影,众士兵面面相觑,恐惧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围的同伴,想从对方的眼中寻求些安慰,可是每个人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怖,让彼此更加的深信不疑,那种眼神是深埋在心底里的畏惧。冰原上的每个人都听说过“冷荒血”的故事,年轻的战士即使没有亲身参与,也都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场几乎涉及到所有凛族部落的叛乱,令冰原上的主人幕颜部覆灭。从那以后“冷荒血”虽然随着幕颜消逝在茫茫冰原上,但参与过的人一直胆战心惊地活着。
因为据传闻,幕颜部的少君满达并没有死,而是向南越过了银川河,靠着昱朝的扶持,在大河对岸建立了青国。他们害怕总有一天满达挥舞着冰原上的神器,暴起炽热的血脉,来向他们复仇。
“乱喊什么!”纳萨怒瞪着刚刚说话的人,“冷荒血脉五十年前就在冰原上消失了,所有人不留活口,杀死眼前这人,赏百匹寒马,五百奴隶。”
后阵的骑兵全被流传在冰原上,带着传说色彩的“冷荒血”吓破了胆,左顾右盼地不敢发起冲锋。为首的骑兵是为数不多的拥有全副包裹着重铠的战士,他们的铠甲是纳萨不惜花费重金,从中原买来的。
他们平常的任务便是着重恺冲垮敌人的队形,后军再上前收割。重铠骑兵们自信身上的铠甲会给自己带来最好的防御,为了那赏赐,也为在主君面前立功,不顾一切地驱动战马冲向灼滦,借势送出最有力的一刺。
只见灼滦像是踏着风一般,闪到最前端两个执枪的健壮凛族人身边,像婴儿般站在两座小山面前。其中一个凛族人见状,冲着灼滦的脑袋挥起重拳,他有自信一拳便可以直取灼滦的性命。
拳头却突然停在半空中,凛族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灼滦,眼前这个孩子竟然用左手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接下来一拳接着一拳的重击打在凛族人的身上。凛族人随着重拳像一滩肉泥一样一点一点摊在地上,枪杆应声而落,冯成年仿佛石块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嘴角上却是挂着一丝僵硬的笑容。
旁边的凛族战士,甩着长枪刺向灼滦,灼滦精准地侧身躲过,竖起手掌,以掌作刀,猛一下将枪杆砍断。另一只手,抓起半截枪杆全部贯穿了凛族战士的胸膛,血一直溅到后面冲过来的重铠骑兵脸上。
灼滦猛地凌空跃起,翻转着身体,让每根刺向自己的枪刃都落了空。落地的瞬间,捡起地上的战刀,一刀砍断了最后一匹战马的双蹄,马上的战士和马一同翻倒在地。其他重铠战士在不远处调转马头,转过来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