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惇骑兵逆势而上,铁臂营则亮出战刀,反守为攻,几把战刀顺着冲势直劈而来。看着咄咄逼人的敌人,陆惇暴喝一声,一刀砍翻一名冲杀过来的铁臂营。但随后而来的几把刀,刀刀力大无穷,陆惇握刀的手被震得一阵酥麻。一个趔趄,差点摔下马。陆惇迅速紧拽缰绳,稳定身体。
但身后的亲随就没有这么好身手,纷纷成了铁臂营的假人桩。铁臂营手起刀落,那小队人马不敢动硬挡的念头,纷纷侧身躲避。铁臂营的刀法犀利无比,变换着刀姿,在两马交错的瞬间,将敌方头颅纷纷砍下。
另一侧的山腰上,铁臂营的箭雨一直没有停。看着在远处射杀无数的敌骑的铁臂营,灼滦心中大喜。
陆惇军队虽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但人马众多。灼滦的军队虽然阵型齐整,已经将敌人围住,但人数太少,尤其是能对敌人造成巨大杀伤的骑兵,不能将对方一口吃掉。此时两军都已经陷入苦战,陆惇前后都有步兵堵截,两侧山坡又有铁臂营直放冷箭,陆惇烦躁不已。
“嗖”一箭射来,陆惇将飞箭斩落,“啊呀呀!”陆惇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见战场上敌人越来越少,五千绝云骑发挥了自己的机动性,结阵在乱军中轮流冲杀,所到之处一片惨叫呜嚎。
绝云骑的机动性在狭小的山谷里,无法显露。可当战场慢慢变得宽松时,绝云骑便在战场边缘结阵,如利箭般射向敌军的心脏。
此时后方战场上从山腰包抄过来的步兵正与敌军骑兵厮杀。骑兵如果不能发起冲锋,与持长武器的步兵短兵相接不会占到什么便宜。此阵步兵里大多配备长枪,在远处就能将马上的骑兵挑落。只是包抄的步兵人数不足一万,陆惇后阵的骑兵,纷纷下马鏖战,一时间难分难解。
看着渐渐减少的同伴,一直在后军冲杀的王守文翻身跨马,冲到陆惇身边,“将军,不可再消耗下去,后方薄弱,从后方突围吧!”
陆惇咬着牙说道:“不把灼滦小儿拿下,我如何向君上交代!”
“将军,我们先退到九华城再…………。”说话间,刀影闪现,几名骑兵冲过来将两人隔开。
王守文与几名骑兵正酣战,突然胸口前,一道血光窜出。王守文愣愣地看着洞穿自己胸口的羽箭,手怎么用力都无法握住刀柄。
“将军,撤……撤……”王守文在世上的最后一眼,便是陆惇砍杀周围的敌军,向自己冲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还没等陆惇冲过来,自己就栽倒下马,脑袋被后阵敌军策马踏碎。
陆惇突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行军十几年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
“所有人跟我冲出谷口!”陆惇调转马头,迅速向谷口杀去。
身旁的骑兵迅速集结在陆惇身边,狂催战马。
灼滦迅速感到身边的压力慢慢变小,回身一看,敌军竟结阵向后突袭,“追!不要让他们突围!”
灼滦知道后方步兵防线薄弱,迅速追了过去。敌军且战且退,根本无心恋战。见敌人回撤,灼滦心中热血燃烧,激动得狂拍战马。在追上敌骑的时候,猛烈地挥出织雪剑,不给敌人撤退的机会。
后阵骑兵看到汹涌而来的同伴,迅速上马,纷纷退至一旁。他们知道发动冲锋的骑兵有多么可怕。
可是灼滦后阵步兵纷纷聚拢在一起,迅速将旁边士兵倒地空缺的位置填满,前面几排步兵手持长枪,静静地看着敌方骑兵冲来。
陆惇举目向外看,集结成阵的骑兵多说只有两万人。陆惇狂催着战马,将一腔的愤怒与无奈,化作尖利的冲锋。
拼命逃窜的骑兵轰然撞上集结成阵的步兵,一时间人仰马翻。
几杆长枪直刺而来,陆惇一刀挥出,将来的几杆长枪斩断。身后的骑兵大部分被扎下马,看着手下纷纷惨死。陆惇冲进敌阵,左突右杀,在防线上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冲啊!”陆惇大喊,骑兵渐渐向缺口处汇聚,缺口越来越大,直至全部防线崩溃。
灼滦见敌军已经突破防线,攥紧拳头,懊恼地用力挥剑。
“再紧密的阵型也挡不住求生的念头。”郑君明看着已经突破防线的敌军。
幕朝原拍马赶上来,“世子,穷寇莫再追。”
灼滦点点头,向着山顶大营挥挥剑,掌旗使迅速将两把大旗合起。
柳氏兄弟带着铁臂营拍马赶到,下马半跪在灼滦面前,“长公子!”
看着只剩二百多人的铁臂营,灼滦将织雪剑落下,黯然地调转马头,走向夕阳的余晖中。
“收拾战场!”幕朝原说罢驱马跟了上去。
入夜,繁星点点,像是战场上死去士兵的眼睛,不甘心地俯视着大地。
灼滦走出大帐仰望着星空,如今越过临城关,奉阳城就在眼前了。
探马回报,陆惇率领剩下的两万骑兵走官道,退回九华城。此时的灼滦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处在君位上的哥哥。君父若是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今天的自己。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自己逝去没多久,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儿子灼昂就推翻了自己遗诏所立的继承人。他更不会想到,一直看不上的儿子,如今竟借他国之兵取得青国大半的土地,马上就要攻进都城,推翻哥哥的暴政。
灼滦看见柳氏兄弟,还在自己营帐前守卫,上前说道:“恶战刚过,你们快回营歇息吧。”
“长公子,敌军刚刚败退,不知会不会前来袭营,我们在此站岗,也安心些。”柳元昊说道。
“元明胳膊还有伤,更得好好休养才是。”
“这点小伤不碍事,长公子不是也没睡呢。”柳元明将包着纱布的左臂摆出,“长公子,咱们这算患难与共了吧。”
柳元明脸上随即露出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