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灼滦已经将大半的菜吃光了,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怎么不见北临呢?”嘴里仍然咀嚼着食物。
提起北临,南昭咂么着嘴,发出啧啧的声音,“他去听讲道了,天天都这样,不知道那个九行道有什么好听的。我都闷死了,哪都不认识,哪也去不成。”说完南昭殷切地看着灼滦。
“我带你去玩啊!奉阳城是我家,我熟悉得很!”
“真的!”南昭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都闷死了,咱们先去哪?”南昭起身就往外走,就要走到门口时,转过头,看着未起身的灼滦眯笑着眼睛,南昭嗔怒地看着灼滦。
“不是说出去玩吗?”
“我宫中还有些事,一会还要回去的。”
“哼!骗人!大骗子!大骗子!”南昭双手抱在胸前,嘴撅得老高。
见南昭生气,灼滦放下手中的筷子,真诚地说道:“我是真有事,现在宫里都等着我呢,我不能离开太久。”
看着少年认真的样子,有些傻傻的。南昭又笑出了声音,“好吧,好吧,不过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灼滦猛点头,“一定!”
“灼滦哥哥,你现在已经是国主了?”南昭双手依然抱在胸前,将头凑了过来。
少年脸有些红,“这个……应该……就算……我也不太清楚。”
“什么嘛?你在说什么?”南昭笑得前仰后合。
灼滦忙解释道:“听幕将军说,只有去祖庙祭祀完先祖,我才算真正登上君位了。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叫我君上了,所以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不是国主。”
南昭听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见你,可是得行礼了,青国国主!”说罢,南昭欠身就要行礼,眼神里充满戏谑。
灼滦忙要将南昭扶起,“不用,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不必拘礼的。”
南昭突然挺直腰身,随即传来少女得逞的娇笑。这一笑,如同春花照月,娇态媚人,令灼滦看得如痴如醉。
“对了,瀛洲人来朝贡时,我去看宝船了。”灼滦瘫坐在椅子上,摸着已经鼓起来的肚子。
南昭想起了那个船夫说的话,“怎么样?有没有八层楼那么高的。”
“比八层楼还高!”说着灼滦将双臂张开,比量了一个和船夫一样的动作,“我还偷偷地跑上去了。”
南昭嘟着嘴,羡慕地说道:“还好,那个船夫没有骗我,要不等我回到昭凌,我就找他算账!”
突然,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两人都沉默了。泪水慢慢充满南昭的眼眶,灼滦抿着嘴,不知道该不该说,“北云正国主还没有赦免你们,你们还不能回昭凌。”
“父亲母亲他们都还好吧?”
“南相他们很好,你走之后,南相来找过我,他说你只要快快乐乐地在这世上,他就心满意足了。”
南昭闭上眼,思念的泪水更加汹涌了。看着梨花带雨的南昭,灼滦无比心疼。他将手抚在少女柔软的肩上,南昭略一怔,将手盖在少年的手上。许是在陌生的环境太过于冰冷了,握住少年手的那一刻,自己像是一只归群的孤雁,有了亲切的温暖。
灼滦有些慌神儿,呆呆地盯着南昭的纤手。那手细腻的像是一缎锦布。灼滦另一只手仿佛被磁铁吸引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慢慢贴到少女的手上。
突然包裹上来的温暖,让南昭即使身处陌生的环境,也是那样的安心。只是突然对上灼滦那痴醉的眼神,少女的桃面一下子变得绯红。南昭迅速撑开灼滦,将手抽走了。然后娇羞地往还停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拍了几下,转身就要往屋外跑。
“啊!”
灼滦的惊叫,着实让南昭吓了一跳,只见灼滦握住手臂,已有鲜红的血液沿着臂甲的边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开出鲜红的花朵,又渐渐被红色的血水淹没。
“灼滦哥哥,你受伤了?”南昭惊呼着,上前将灼滦的臂甲解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小臂处的臂甲已经被利器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南昭将已被染得鲜红的内衬慢慢推了上去,粗长暗红的伤口像一条丑陋的虫子,趴在灼滦的小臂上。四周都是已经干了的血污,伤口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沿着长长的伤口涌出来。
南昭撇着嘴,看着灼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路上很艰苦吧?”
“不碍事的。”说着灼滦就要将内衬落下。
“等一下!”南昭跑向后屋,不一会,端着一盆温水,拿着纱布走了进来。
“这是幕伯伯给我包扎伤口时剩下的,正好派上用场!”南昭将盆中的毛巾拧干,吃力极了。
灼滦伸手要将毛巾接过来,“啪”的一声,南昭将灼滦的手打落,瞬间又想起灼滦胳膊上还有伤,看着灼滦龇牙咧嘴的样子,难为情地说:“灼滦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不要紧!”灼滦咬着牙,脸上却露出和煦的微笑。
“你不要动,我来就好了。”南昭用手指将毛巾顶着,在暗红的刀口周围擦拭着。
毛巾细柔地擦着皮肤,阵阵酥麻从手臂传遍全身。南昭低着头,一缕秀发在额前轻轻飘动,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女一般。
南昭身上熟悉的淡香将灼滦笼罩,这一刻,灼滦如痴如醉,仿佛置身梦中。少年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想就这样一直沉沉地睡去,不再醒来。
直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将灼滦的美梦打破。灼滦疼得五官拧在一起,样子窘迫极了。
灼滦微睁开眼,只见南昭正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这么疼,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有心理准备呀!”
“这是幕伯伯留下来的药,管用得很。当初人家抹的时候,都没觉得疼!”南昭努着嘴,“你都是要做国主的人了,怎么还怕疼呢!”
“啊!轻点儿!饶命!”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灼滦拿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没有办法,只好咬牙忍着。
看着面目狰狞的灼滦,南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