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自己一个人在一座冰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过来。她想着去看看灼滦,于是大叫两声:“有人吗?”除了外边“呜呜”的风声,什么都声音也没有。
她心中担心灼滦,索性自己出去。走到门口,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皮裘。那衣服难看至极,而且她拿在手里还有一股呛人的腥膻。但她想起之前出去时寒风凛冽,没走两步就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被冻住,动作都变僵硬。
少女咬咬牙,将那一身皮袄抖了抖,裹在了身上,顿时感觉暖和多了。她抬起胳膊靠近鼻子闻了闻,咳了咳。那股难闻的味道让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南昭掀开门帘,“呜呜”的凛风吹来,都被那层厚厚的裘皮挡去。南昭心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果穿中原的绸衣,肯定要被冻死。
南昭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大大小小的冰帐,一时间竟忘了灼滦在哪一个了。
“这个?”南昭细想想,摇摇头。
“那个?好像也不对!”南昭气得直跺脚,心中暗道:“这蛮狡真是笨,住得地方都一样,怎么样区分是谁家呢!”
正当南昭游移不定的时候,表情突然僵住了。她不再敢动一下,因为远处一匹巨大的“狼”在盯着自己,而那匹“狼”上面竟然坐着一个人,也看着自己。
“难道是往生神下凡了!”那人眼神发直,驱动着霜獒慢慢地向南昭走来。
风裹挟着细碎的雪,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风都是有颜色的。
看着庞然大物向自己走来,南昭一动不动,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你是哪个帐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人将手中的鞭子搭在肩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此时那匹“巨狼”离南昭特别近,已经能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的“呜呜”低沉。
南昭不由地往后退着,身体贴在冰砖,一瞬间冷意袭来,少女不停地打着寒颤。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啊?你难道不认识我吗?”那人见这姑娘虽穿着凛族的服饰,但头饰却是中原模样。
“中原人?”这人又驱动着“巨狼”靠近了南昭,已经只有几步远了。那匹“巨狼”张着嘴,嘴中的口水不停流出,在地上渐渐凝结。
南昭身体向后靠着,紧闭着眼,又不时地将眼睛睁开一小缝看着对面的情况。她艰难地点点头。
“巨狼”已经将鼻子伸向南昭的小腿,南昭吓得“哇”一声大叫。
那人在“巨狼”的背上轻拍一下,“哎,退后,你要把神女吓坏了!”
“巨狼”乖顺地退了两步,趴在地上。那人翻身跃下,“我叫伦督,是冬澜部的少君。”
伦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天女下凡的中原女子,“不用害怕,它不会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南昭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离自己很远的“巨狼”,此时像一条忠犬趴在地上。
“我叫南昭。”少女脸色有些恢复了,“我要去看我的朋友。”
说着南昭就向旁边迈出一条腿,另一条腿还没跟上的时候,伦督上前挡住南昭的去路,“美女,去我的帐中聊会天可好呀。我对你们中原很是向往。如今有这机会,我有好多事要请教你呢。”
“不行,我的朋友受了很重的伤。”南昭将迈出的腿收回,向后躲去。
“中原的姑娘怎么这般扭扭捏捏,这里是冬澜部,我说得算。一般的女奴想进我的冰帐,她还要看我的脸色呢,中原的姑娘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伦督将手中的鞭子向空中一甩,“啪”的一声。只见那匹“巨狼”起身,走近南昭。南昭顿时又闭上了双眼,嘴里哭喊着。
只见那匹“巨狼”在南昭脚下爬下,巨大的身子围成了一堵墙,将南昭困了起来。
南昭急得就要哭出来了,伦督慢慢靠近,伸出手想把南昭抗在肩上,这是他对女孩子的一贯伎俩。
“住手!”只听身后一声大喊,一个人影踉跄跑过来。
“灼滦哥哥!”少女见到这个少年,哭喊突然变成了娇柔的笑声,令伦督感到受挫。
只见伦督挥挥手,那匹“巨狼”立刻露出凶狠的目光,厚重的毛下覆盖着的肌肉鼓起,爪子已经扣进脚下的冰面上,冲着灼滦一个纵跃。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灼滦,灼滦迅速向身旁躲闪。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即使被它砸上,也是必死无疑。
只是冰面上着实太滑,灼滦平移力气太猛,身体停不下来。那匹巨兽扑空之后,迅速又扑了上来,张开大嘴,四颗獠牙像是四把尖利的短刺。
灼滦身下未稳,顾不得害怕,抽出织雪剑,一把挡在空中,那匹巨兽正好咬住织雪。瞬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刺心寒冷。霜獒退后,在几步远的地方不停地盯着灼滦。
伦督又将鞭子抽得山响,“上啊!等什么!”
那匹“巨狼”听见主人的号令,又跃向灼滦。灼滦本想猛蹬地面,向旁边跨过一步。但冰面太滑,谁知一个趔趄竟然滑倒。那“巨狼”毫不犹豫,张开大嘴撕咬灼滦。
灼滦又一次横剑挡住霜獒獠牙,但是巨兽抬起的前爪,一下子抓到了灼滦的手臂上。灼滦觉得巨大的力气撕扯着皮肤。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一下子崩开,一股热血喷到那巨兽的脸上。
“灼滦哥哥!”南昭见血光飞出,正要跑来,脚下一不留神重重地摔了下去。
伦督看着二人的窘态,脸上出现一丝不屑。但是伦督脸色突然变了,因为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自己精心从小培育的霜獒,竟然收起了凶狠的目光,温顺地趴在灼滦的脚下。那乞怜的眼神只有看自己时才有。灼滦一时不知所措,但眼前这只巨兽眼神中分明没有了恶意。
正当灼滦要伸出手,摸摸那浑身雪白的家伙。只听伦督不停地抽着鞭子,那头霜獒迅速起身,用头在灼滦胳膊上蹭了蹭,然后回到伦督的身旁。
伦督气急败坏地抽着鞭子,“不争气的东西!”霜獒一阵阵地哀嚎,可怜巴巴地看着着灼滦,此时像极了一直温顺的宠物在外边受气的宠物。
灼滦走过来,将南昭扶起来。
“冲自己的坐骑撒气,算什么本事!”
伦督眉头立起,抽出腰间的战刀,“那我就冲你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