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邪术是从哪来?”
摩湳垂着头,若有所思。
“你还记得五十多年前,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原人来过冰原吗?”
幕朝原努力回想,五十年前他还是灼青扬身边一位家伴。
“有印象,我记得那个人当时进了幕颜部狼主的冰帐,但是没过多久就被赶了出来。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摩湳点点头,“他找到了宗络!”
幕朝原惊愕万分,“难道是这个人将邪术带到了冰原上?”
“应该是吧,当时我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刚刚被宗络选中进入奉神团探寻与往生神对话的途径。”
这时幕朝原走了过来,拍着摩湳的肩膀,“我知道,当时你的名字传遍了冰原各部,都说你会是下一个神喻者。”
“当年的事情不要提了,早就随着那场变故烟消云散了。”摩湳拍着自己的胸膛。
幕朝原想起什么似的,“当年奉神团的孩子呢?”
摩湳打了个冷战,“当时见到宗络有这样的能力时,我们当然是归服于他了。当我们见到宗络把尸体复活,真的以为是往生神转生了。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甚至他让我们背叛了幕颜部,我们也照做了。但我们七人中是我最早发现,邪术并不能将死去的人复活。而是将它们变成没有意识的骨头。这与往生神的意志简直相背,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六人,只有两个少年愿意与我一起脱离宗络。”
摩湳脸色阴沉,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不过只有我逃了出来,那两个少年,被骨战士划破了肚子。如今应该也是宗络白骨大军中的一员吧。”
“什么!”幕朝原错愕一下,转而想想也对,冰原上的尸体都要被宗络利用的。
“那宗络手中应该有好几十万的白骨了吧?”幕朝原不由后背发凉,即使自己喝着炽烈的酒。
“冬澜部一直在银川河沿岸,而宗络一直占据大海边,虽然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还从未与白骨战士正面接触过。不过据凌南部说,宗络的手下只有十万白骨。”
“怎么会只有十万?冰原上的尸骨何止百万?”
“凌南部的人说,他们见过宗络施放邪术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而且有的尸骨并不能被复活。”摩湳叹口气,“这十万已经是灾难了,而且宗络的邪术已经把冰原上的冰层都融化了,如果任由宗络这样,凛族人和冰原就要彻底的完了。”
幕朝原思忖顷刻,“为什么这会儿才想起幕颜部!”
“自从宗络叛乱之后,凛族一时无主,各部之间相互征伐,占据领土、湖泊。当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宗络的阴谋时,凛族已经四分五裂了。各部之间仇恨的种子已经深种,虽然也有想点燃祭坛圣火,代替幕颜部统领凛族的人,但是都不能将祭坛点燃。”
幕朝原将铜壶递了过来,摩湳仰头猛灌,将一脸愁容都藏在铜壶后边。
“叛乱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凛族人都说少君满达并没死,有人见到有一队人马护送他离开。直到真得再见到‘冷荒血’时,凛族人才明白,往生神的使者真的没有死。如今宗络在冰冠山的北部建了一座巨大堡垒,所有的白骨战士都在那里。它们似乎有所动作,连最南方的冬澜部也惨遭毒手。”
摩湳长长地叹着气,“现在凛族人已经是生死存亡,只剩四部十万人了。若不团结在一起,肉体凡胎,终究抵不过不知疼痛,没有知觉的骨战士。”
“这有什么好说的,四部联盟啊,不联盟就是等死!”幕朝原猛地将铜壶砸到长案上,由冰浇筑而成的长案砸出了个大坑。
“所以需要幕颜部的后人将祭坛点亮,来统领所剩不多的凛族人。”
幕朝原想起那天纳萨面对灼滦时,虽然表面上恭敬,但幕朝原却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忿。而且当摩湳尊称灼滦为狼主时,纳萨眼中却露出异样的光。那目光极不真诚,甚至令幕朝原生厌。
“君上小小年纪,只凭一身血液就统领凛族,被尊为狼主,有人心里不痛快吧?”
摩湳没有说话,只是将双手伸向空中,眼泪似乎含着热泪,“我相信凛族人终究是往生神的子民,只要狼主将祭坛点燃,凛族人就会拜服在他的脚下。”
幕朝原一口烈酒下肚,连血液都沸腾了,“那身‘冷荒血’错不了,只是君上小小年纪,经历了变故,现在身心俱疲。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他重新振奋起来。”
幕朝原想起灼滦经历的种种,心中不免有些悲叹,“这个少年,心思细腻柔软。一直以来都是我把他推向了战场。现在只是因为他继承了‘冷荒血’就要承担这么多,说实话,我心中还是有些歉疚的。毕竟听你说起那堆森森白骨,就已经够恐怖的了,何况要战胜它们?”
摩湳轻拍着幕朝原滚烫的脸,“这就是作为幕颜后人的使命,难道自从满达少君建立了中原的国家之后,就与冰原毫无瓜葛了吗?难道那炽热的血已经淹没在中原的奢华中了。”
“没有,满达少君一心想要回到冰原,手刃宗络为岱钦狼主和幕颜部报仇,无奈当时我们手中并没有兵马。只好暂时投靠昱朝,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谁知满达少君走的早,还未…………”
幕朝原已经孩子般泣不成声。
摩湳在按住幕朝原颤抖的肩膀,“我有办法让狼主同意,因为据我猜测宗络并不是只想将凛族人变成他的白骨那么简单。”
正当幕朝原诧异的时候,强劲的风声想起。灼滦掀开兽皮门帘,走了进来。
少年远远地看着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已经知道他们叫自己来的目的。
摩湳缓缓地走到灼滦身前,恭敬地行礼。灼滦看着幕朝原也同样地行着冰原的礼仪,心中有些别扭,他连忙将两位老人扶起。
两人看着灼滦,想起刚才说的话,心中不免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