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腐尸落下几根断骨,但是丝毫不影响它们继续行动。两只怪物分别抓住阿木尔两只手臂,强劲的力量令阿木尔猝不及防。
阿木尔左臂被腐尸用力地拧动,虬实的肌肉鼓得绷紧,血液不停地从四个血洞窜出。阿木尔疼痛难忍,狰狞地怒吼着。
另一具腐尸,急速冲来,惨白的骨爪上只剩四根骨指。阿木尔双臂被两具腐尸拽住不得动弹,胸前敞开没有一点防御。
只见那具腐尸猛一蹬地,跃起半丈高,借着冲劲刺出骨爪。
阿木尔动弹不得,他似乎都能闻到迎风带来的腐烂臭味。
阿依图看着被黑雾缠绕如同死亡般的灼滦,又看了眼马上就要被洞穿胸膛的阿木尔,轻蔑地笑笑,少年闭上眼,嘴里更急促地念动着。
灼滦此时静静地躺在一片荒芜里,他一动不动,心脏好像越跳越慢。忽然一种恬静淡雅的感觉侵入心脾,如同春风拂面。
等灼滦再坐起时,一切都不一样了。阳光如瀑般从天上倾泻而下,静谧的小院里,一张桌案上几杯香茗飘着热气。茶香飘入灼滦鼻子,清怡淡爽是他喜欢的味道。
桌案前一位白衣如雪的女人,正将茶炉上滚滚烧沸的砂壶垫着巾帕取下,“滦儿,快来!”
那女人长发散落如瀑,正对灼滦笑着,笑容如同花朵绽开。
灼滦觉得温暖,甚至有种莫名的依赖,“母亲!”
灼滦将自己吓了一条,因为他从未见过母亲,并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
“来,快来,滦儿,这是冰冠山川融化的水煮的浣世春,味道特别的清香。”女人玉指纤柔,向灼滦引动。
灼滦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酸痛,但还是不能阻止灼滦那颗跃动的心。他手脚并用,一路爬到女人脚下。
仓促间,满是尘土的双手攥住女人的裙角,女人嘴角微动,轻笑着手掌浮动,在灼滦头上留下屡屡轻柔。
“母亲!”灼滦眼泪汹涌而出,依偎在女人的腿上。隔着白纱,也能感受阵阵温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灼滦多希望就一直这样下去。但少年仍有些不甘,他从未见过母亲的样子。此时更想抬头看看,日夜思念的母亲究竟有着怎样的面容。
可是灼滦却发现脖子不管怎么用力都像僵住了一般。灼滦趴在地上挣扎着抬头,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鹰,却怎么也等不来大鹰的食物。
“母亲!”
女人握住灼滦伸在半空的手,“孩子,不必记挂我,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都在你身边!”
女人的话如同春风,将灼滦心中期盼的种子吹得发芽,少年更加用力地抬头,脖子咯吱咯吱作响,骨头就要断了,“母亲,就让我见您一面。”
“不要看…………不要看…………”女人不停地重复着,声音也渐渐阴冷。
突然女人的手变得冰冷,灼滦再也感觉不到之前那样的温热。灼滦心中生急,只觉浑身炽热难耐。
少年猛一用力,像是拽断什么似的被耸了一下。灼滦瘫躺在地上,等看清手中竟是一条女人胳膊的时候,少年被惊得全身寒毛竖起。
“这是……”等灼滦望向母亲的时候,只看到如瀑的长发竟掩盖在女人的脸前,女人垂着头向自己缓缓走来。白色的纱袍被风扯在半空,样子阴森至极。
“母亲?”
女人没有回答,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母亲!”
女人走近灼滦,在他慌神间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抓住了灼滦的脖子,一点一点提在半空中。
“母亲………”
此时女人似乎有无穷的力气,任凭灼滦如何挣扎也掰不开,灼滦渐渐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女人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灼滦觉得这声音似乎很耳熟。
当灼滦终于想起这声音分明是那些白骨战士嗓子里发出的骇人声音时,一阵阴风猛然吹来,遮掩在女人面前的长发飞扬而起。一具骷髅头张动颌骨,向灼滦袭来。
当灼滦意识到这根本不是自己母亲时,心中的愤怒、无奈伴随着一股炽热涌遍全身。
“啊!”一声暴喝,灼滦猛出一拳,将袭来的骷髅头打得粉碎。
“母亲!”灼滦扬天长呼,猛地睁开双眼。
温暖的阳光淹没在漫天风雪里,静谧的小院变成了残酷的战场。眼前没有温热柔情的母亲,只有满脸惊诧的诡异少年和散落满地的腐尸肢体。
“狼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阿木尔看着醒来的灼滦,在死亡之前发出了喜悦的呼喊。灼滦手臂一甩,织雪剑划出一道长长的雪痕,将那具向着阿木尔飞来的腐尸钉在了冰面上。
预料中的刺痛感并没有到来,阿木尔看着被钉在远处的腐尸,大受鼓舞。不顾臂膀上的疼痛,不停地扭动胳膊,试图挣脱两具腐尸的束缚。
灼滦感觉胸中那股炽热要将自己燃尽,一把将胸前的衣物扯碎。赤红的肌肤暴露空中,在每片雪花碰触的刹那,升腾出朵朵白雾。
“爆炽!”阿依图看着灼滦,惨白的面容变得扭曲。但他并不害怕,嘴里急速念动,手臂一伸,又是一团黑雾如同巨蟒般缠上灼滦的身体。
灼滦似乎又回到了那座充满阳光的庭院,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人仍坐在桌案前煮茶。灼滦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大吼一声,“啊!”
右臂凝起全力,将那团黑雾从身上扯下。阿依图见状又甩出一道符咒,灼滦猛地将那团黑雾扯碎,屡屡黑雾融进一阵风雪中。
符咒还没等燃尽时,灼滦已冲到阿依图身前,一拳掏出,竟将少年干枯的身体贯穿。黄绿色、紫色的汁液随即从胸前流出。灼滦并未停下,左手抓住阿依图的右臂,两手同时向两边发力。
“咔嚓”一声,阿依图干瘪的身体瞬间分成两半。
幕朝原在将一具白骨打碎之后,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老将军已经接近力竭,他拄着凊檀木棍,勉强地站住。即使再有锋利的骨爪刺向自己,他也没有力气再动弹分毫了。
“狼主……”老将军望向冰川,身体泄气一般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