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昂的暴政没有尽头,收缴税金和征调民夫的亲卫军让青国的百姓人心惶惶。他们越发期望有一个贤明的君主,私底下纷纷盼望着长公子早日到来。
灼滦已经做好了每场都是恶战的准备,但等自己兵临城下的时候,守将竟带着官署早已开城迎接。
乾安城守将郑君明,接到奉阳城诏令的时候,暴怒不已。可是他攥着写满暴行的锦帛,却毫无办法。不想让全家失去性命,就得将灼滦击败。面对灼昂血腥的压迫,这个镇守一方的将军,只好思索着怎样破敌的计策。
郑君明看着城里百姓苦不堪言,水深火热,心中甚是无奈。
夜深,灼滦和幕朝原在军营里巡营。
“世子,我们送往乾安城的劝降书,没有回应,怕是郑君明要孤注一掷,誓要站在那个暴君一边。”
灼滦叹着气,“忠心为主,没有什么错。”心里想着如果能兵不血刃就更好了。
“现在世子人心所向,百姓翘首以盼。这个郑君明,简直冥顽不灵。”幕朝原摇摇头,“乾安城城墙坚固,北面临山,南临飞涧,郑君明又素有名将之风,怕是场恶仗。”
“不知道手下将士又要牺牲多少。”灼滦每次看到大战之后,城外横尸遍野,城内将士们满身染着血,浑身是伤,总是于心不忍。
突然,一位军士跑到两人面前,“长公子、幕将军,乾安城遣来使者。”
两人对视一笑,都猜测郑君明要投降了。
“快请使者去中军大帐。”灼滦朗声说道。
两人快步走回大帐。
“叩见长公子,长公子万年!”使者刚走进大帐,便在门口跪下俯身行了个大礼。
“使者一路车马劳顿,快请起。”灼滦一脸和煦。
使者起身,认出那满头白发,依然挺拔的幕将军,躬身长揖,转而对着灼滦说道:“郑将军念长公子仁德,不想多生死伤,决定将乾安城献给长公子。望长公子爱戴百姓,”
灼滦和幕朝原相视一笑,是两人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使者转念说道:“郑将军一向爱民如子,如今百姓已经困苦不堪,不想让长公子大军进入城内,惊扰了百姓。请长公子独上将军府接受乾安城众将的投降。”
幕朝原皱着眉说道:“献城就献城,为何如此条件。倘若郑君明设下埋伏,世子只身一人,怎能全身而退。”
使者起身又说道:“当今君上残暴不仁,苛政连连,上大夫血溅朝堂,都劝不住暴横的政策。现在长公子的仁爱之名传遍青国,百姓臣工望眼欲穿,拥护长公子。”
灼滦没有作声。
见两人都不说话,使者笑笑:“我在城里听说长公子,攻城拔寨,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好不勇武。如今郑将军以一城之地,拱手相让,长公子却退步不前。难道我以前听说的,都是假的?”
幕朝原上前一步,大喊道:“郑君明是个什么东西,让他守好城池,等城破那日,我必亲自将他斩于马下。”
灼滦用手抓了抓幕朝原胳膊,示意他消消气。
“使者请回,告诉郑将军,等到了乾安城,我必亲自拜访郑将军。”
使者躬身长揖道:“乾安城上下恭候长公子大驾。”说罢走出大帐。
幕朝原劝说道:“世子,郑君明此举必是圈套。”
“我看不像假的。”灼滦看着一脸担忧的幕朝原,“我一个人前去,可以换将士们不用浴血征战,冒次险也是值得的。”
“世子还是小心为上啊!”
幕朝原看着这个刚上战场的少年,脸上的担忧更加浓重。
看着走出的使者,正在营外守卫的柳元明说道:“看来前边的城池又不用打了?长公子在母国还真是受人民爱戴。连下几城,都没有打仗,我这一身的力气怕是又用不上了。”
柳元明比量着身段,像是戏台上的将军。
柳元昊没有说话,这个少年一直以来都想恢复自己家族往日的荣光。可无奈自己却是戴罪之身,心中一直很是阴郁。相反柳元明却乐观得很,天天很是开心。
“哥,你怎么不说话?”柳元明说道。
柳元昊看着弟弟充满炽热的脸,和满身冰冷的铠甲极不相符,“弟弟,你想恢复咱们柳家的声誉和名望吗?”
两兄弟充军以来,很少说起家中的遭遇。他俩谁都没有忘记,只是每次说起,两兄弟心中都会陇上阴影。因为破碎的记忆中,有太过悲伤的东西。
今晚不知道哥哥为何会说起,柳元明说道:“哥哥为什么会问这个?”
“咱们柳家当初在大幽,世代忠良,门庭如市,是何等的辉煌。可如今呢,只剩咱们三个。”柳元昊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把心中的积郁都呼出。
良久无语,两兄弟都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哥哥,其实现在也很好,我们俩现在天天在一起,等再建立些战功,就向君上请求将阿姐放出。只要咱们开心快乐就好了,即使恢复了名誉与声望,父母也回不来了。”柳元明想起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父母,眼中泛起泪光。
“可我们柳家依然是叛臣,我们两人是戴罪之身,阿姐是个罪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就永远也抬不起头。”
柳元昊抬起头,黑云浮动,遮蔽了朗白的月光。
“哥哥,那要怎么样才能恢复我们柳家的名誉?”柳元明看着柳元昊的眼睛。
柳元昊摇摇头,黯然地低下头。
其实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就是军队中的一个小小百夫长,还是有罪之身。他只是看见灼滦为了推翻哥哥残暴的统治,毅然起兵,挽救自己的国家,拯救黎民于水火。少年就觉得自己也要为家族做点什么,不能做一辈子百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