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再次飞跑到我面前,我看到它嘴里叼着的,竟然是一只羽毛鲜艳漂亮的野鸡。
这下,我是彻底惊呆了:没想到,大王山上的野味如此之多,怎么原来就没发现呢?今年的春节,也就不会如往年一般凄惨了。
我盘算着要怎样处理这些野兔,这只野鸡不用说就在明天大年三十的大清早杀了,用来祭拜一下神灵,也可以去父亲的坟头给他老人家拜个年,让父亲品尝一下他已经多年没有吃到的野味。而这些野兔,可以杀一只,其他的可以饲养起来,以后,等野兔一下崽,也可以如哥哥所说的那样,那些到集市上去卖了。
接着,我甚至想得更加长远了,卖出野兔的钱,就给哥哥攒着,等挣够了给哥哥娶媳妇的钱,也算是我为他尽了一分力,以回报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吧。
我有些激动于此时的收获,也有些悲切于过往曾经。
正当我沉浸在对未来的遐思中时,大狼狗又如刚才抓野兔一般,又抓了另外一只野鸡跑出山洞来。
我们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大狼狗抓了之后交到我手里,我就用麻绳一拴,长长的麻绳一下子就已经用去了一半。大狼狗却又飞跑了出去,进了山洞。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只见麻绳上的野鸡已经串起了十几只了,我见大狼狗还要再进去,急忙叫道:“够了够了,不要抓绝了。”
大狼狗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喘着气在一旁蹲下来,看着自己的猎物,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的心中寻思:如果再不停地抓下去,以后就没了,饲养的环境不一定适合这些野生的物种,这十几只野鸡加上八只野兔,就先当是做实验了,山上的这些还没抓的就让它们再繁衍生息,如果真可以在家里养活了野兔和野鸡,它们也愿意在家中下崽生蛋,那今后隔三差五的就再上山抓上几只,以后我也就算找到了自己可以为家里、为哥哥做的事情了。
我过去一把抱住大狼狗,嘴里说着:“谢谢你,不论你听得懂不,我只是想对你说,你昨天晚上在梦中对我所许下的诺言,你已经在兑现了,但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去报答你了,也就只能在今后,如对家人兄弟一般待你了。”
大狼狗似乎明白了我话中的含义,“汪汪……”叫了几声,又用头来蹭我。
面对着眼前的野兔和野鸡,我一下子泛起愁来,就一根绳子,这怎么弄回家去呢?
如果直接拖着回去,保不准就全部拖死了,那肯定不现实。如果抱着回去,这全部的兔子和鸡加起来少说也得一百来斤,况且抱着也容易压到了其中几只,也保不准就一命呜呼了。
正愁思间,只听得大狼狗大声叫唤了起来,向着我身后的一片小树林冲了过去。
我一下子扭紧了心,不会又是什么野猪之类的吧?尽管有大狼狗在旁,但是也保不准这一次不是三只或者五只一起来,大狼狗单狗难敌众猪,我又几乎又帮不上什么忙,也许还会添乱,大狼狗又怎么是对手?况且,如果不是野猪,换做了其他的豺狼虎豹,怕也是要遭殃的啊。
想罢我急忙从自己的腰带上抽出了镰刀,把野兔野鸡暂且放在一边,慢慢地向着大狼狗所去的地方慢慢地跑了过去。
然而眼前出现的,不是什么搏斗的场面,而是大狼狗围着福贵在转着圈,福贵似乎有些害怕大狼狗:“喔喔喔……”
大狼狗一边转着圈,一边:“汪汪汪……”
我大声笑了出来:“大狼狗,不要和福贵开玩笑了。”
大狼狗于是抽身回来,似乎刚才它是在向福贵问好,只是福贵摄于它上次大战野猪的威势,不敢与它亲近。于是,一人一狗就一个“喔喔喔”另一个“汪汪汪”互相不懂得对方心意地吼了起来。
我叫过福贵,福贵和我走到大杨树边上的空地,一看地上的兔子和羽毛鲜艳漂亮的野鸡,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喔喔喔……”
我笑着说:“这都是大狼狗的功劳,刚才本来打算叫上你一起出来的,见你哥哥阴沉着脸就不敢进门,现在正好,你用黄牛帮我把这些兔子和野鸡驮着回家吧。”
福贵一边点头一边还未回过神来一般,脸上兀自写着不可思议。
我把自己想要在家里饲养野兔和野鸡的想法给他说了一遍,他“喔喔喔”地表示赞同,我又对他说,要给他一只野兔一只鸡,正好弥补上一次原本应该分给他一半的野猪肉,福贵呵呵笑了,笑得有些害羞,有些惊喜。
我们两人一起把野兔和野鸡重新栓好捆住,使它们可以透气又不会一只压着了另外一只,然后分两边挂在了大黄牛的背上。其中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我们也十分默契地单独分开来,这是福贵提议的。
我知道他并不是怕我后来反悔,在他“喔喔喔喔喔喔……”的一通解释中,我明白,他是怕进村之后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哥哥。如果他哥哥非得要一家分一半的话,我这边就亏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用真诚的眼光看着他:“福贵,如果真可以养了出来,以后再给你。”
福贵也一脸真挚地说道:“喔。”
下山的路并不快,我们把兔子和野鸡都架在了福贵的大黄牛背上,我自己拉着那断大杨树的枯枝,福贵用鞭子卷起我刚才捡拾到的小柴禾,大狼狗活蹦乱跳,忽前忽后,似乎它也知道自己是今天的大功臣。
我们一步步看着脚下的路,有些艰难却心满意足地朝着家里走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福贵默契地把挂着的那一大串野兔和野鸡给我挂在了大杨树枯枝上,这样我只要拖着走上一段,就可以到家了,也免去了和福贵的哥哥遭遇的麻烦。
那一小捆柴,福贵想还给我,我脸上显出已经不堪重负的难过神色,他悻悻然地一笑:“喔喔喔……”抱着先走了。
走过村里的路,村人们看到我拉着的一大段杨树枝,树枝上还挂着一大串兔子和羽毛鲜艳如鸟的野鸡,村人们是见过野鸡的,所以大都知道。
有人问我在哪里打的,我说在大王山,有人问我怎么打了那么多,我笑笑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一看到我身后的大狼狗,就大概已经猜到了原因。
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卖一只野兔或者野鸡给他们,我说不卖,留着自己吃呢。
有人对我投来了羡慕的眼神,有人在和旁人窃窃私语:“看来这大狼狗果真是来他家报恩的。”旁人答道:“可不是吗?俗话说‘猪来穷,狗来富’,这大狼狗上次得了疯子的救,疯子还为了它把一头大野猪用来交换,狗通人性,这是要报答恩人呢。”
又有人说:“一向都听说这大王山上的野味很多,但是我们进山了却常常看不到,偶尔看到了又抓不到,老四家也喂了狗,他也带狗上山了,碰到了兔子或者鸡什么的,狗就变成了废物,什么都抓不到,村里养的狗也就只能看家,放出去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另一人说:“是啊,这条疯狗看着像头小牛犊子,和村里的狗都不一样,上次这么多人用锄头扁担围攻它,也没能打死它,看来这狗不一般啊。”……
我一路走着,一路听着村人的议论,看来村人也已经接受了这大狼狗属于我的事实,上次那头野猪没白换啊。
再想到昨晚的梦,我想村人们所说的或许就是真的:大狼狗的确是来改变我命运的神灵,就如曾经读小学时,我成绩原本不好,后来因为语文老师的一次表扬,我就奋发向上,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了一个学习刻苦的人,后来不断取得了许多的荣誉。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都认为,那位语文老师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此时此刻,我发觉,大狼狗,我的兄弟,它也是我命中的贵狗啊。
一路听着村人们的议论,曾经意气风发的得意感似乎又来了。我看着昂首阔步的大狼狗,似乎就看到了今后美好的未来。
就算读书已经读不出去了,但是以后靠着打猎、靠着饲养、靠着能为村民们写写对联神榜啥的,我终归也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终归也会成为一个别人未必能成为的人。
心里思绪万千,转眼就到了家里,哥哥也许是已经听到了村人们的报讯,急忙就赶了出来,看到我双手拉着的大杨树枯枝,瞬间也就看到了枯枝上挂着的那一大串野兔和野鸡,一下子惊得瞠目结舌:“这是哪里来的啊?”
我笑着说道:“大王山上打的,都是大狼狗逮住的,哥,你先别说了,先帮我一把,弄到家里再说。”
哥哥似乎一下子才反应过来,急忙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大杨树枝,我就去提起挂着的野兔和野鸡,有些费力地就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