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颠簸着,车上一直有人在抽烟,那些烟草味一开始十分刺鼻,我有些忍不住就咳嗽起来。我看烟味实在太刺鼻,就忍不住打开了座位旁边的车窗,冷风就径直吹了进来,我的精神为之一爽。但是,很快就有人大声叫喊起来:‘这么冷的天开啥子窗嘛?乡巴佬。’我急忙把窗户关上,我也不想去理那个叫喊的人,我只是想车子赶快到军区,我就立刻逃离出去。”
也许是车上的气氛太过压抑,也许是我太急于见到我的男朋友,汽车行驶的时间似乎很漫长。当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售票员终于报站说‘军区’已经到了。我就像得到了大赦一样,逃命一般跳下了汽车。”
来到了军区的大门口,见到两边站立得笔直的大兵,我试着想要走近一些去问问,门口站立着的两个当兵的立马就光速一般围拢了我。一个个子较高的大兵问我:‘请问您找谁?有没有证件?’说着还给我行了一个军礼。我有些被刚才他们跳过来的姿势吓住了,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了一下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找肖……肖石,他是我……我男朋友,我们都是贵……贵州的。’两个兵对了一下眼神,还是高个子兵开口:‘请问您有没有证件?我们需要登记一下。’我这下有些傻眼了:我的身份证就放在那个被偷了的包里,我身上还能有什么证件呢?心里一紧张,嘴上更是结巴起来:‘我……我……我的身份……身份证放在包里……包被人偷了,现在……也……也找不到……证……证件了。’两个兵的眼神再次对了一下,这次是矮个子兵说话了:‘请您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可以帮您打电话问一下您要找的人,如果他在的话,我会通知他出来接一下您,如果他不在,您就不能进去。’”
我想想这样也是最好了,最好是肖石能出来接我,不然我也不认得路,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他,我连忙结巴着道谢。矮个子兵说完之后就跑进了岗亭里,高个子兵就一丝不苟地看着我。我转眼想要看一看矮个子兵打电话的情况,我看到他一会站立得笔直,一会又跺一下右脚挺起胸。但是他说什么,我却完全听不清楚。”
过了几分钟之后,矮个子兵跑了出来,对我说:‘肖石确实是军区的人,但是他已经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您还是请回吧。’我一听有些急了:‘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矮个子兵很干脆地回答:‘是的,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是紧追不舍:‘那请问您是给谁打的电话?他为什么知道肖石出去了却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矮个子兵脸有些红了:‘这是机密,我不能向您泄露接电话的人是谁。’”
我想再问些什么,但是,我看到两个兵都已经站立得笔直,右手伸出来指向大门之外,那意思是请我离开。我问矮个子兵:‘刚才您说的肖石出去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是要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吧?’矮个子兵对我的问题感到有些诧异,怔了一下随即答道:‘是的,您也可以这样理解。’”
我一下子有些急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我也没地方去,我就在这里等他,直到他回来为止。’说罢,我就走到了大门边上,在墙边就坐了下来。两个兵又走了过来,高个子兵说:‘女士,您不能坐在大门口,这是部队的规定。’我问:‘那我可以坐在哪里?’高个子兵说:‘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坐,但是这大门口您不能坐。’我一下子气得笑了:‘行,这大门口我不能坐,我坐到对面去,对面可以坐了吧?但是如果肖石回来了我没看见,请您们两个告诉我一声,这可以吧?’高个子兵大声说道:‘可以。’于是,我就拿着自己的一袋吃的,走到对面去了。”
军区的对面十分空旷,一条马路将我和那两个兵隔开,我就到马路的那边搬了快石头坐下,两个兵也恢复了刚才笔直的站姿。我盯着大门口,他们两个盯着大门外,我似乎在与他们二人对视,因为相隔不远,我们的眼神有时候会直指到对方的眼睛里,我快速地闪开,扭头望大门中央的铁栅栏或者门口两旁的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直都没有看到有人从大门口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肚子饿了起来,我拿出袋子里的一根火腿肠,撕开了包装,就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想到自己不知还要等多久,心里又生出了一丝悲凉,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段时间,我都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哭了,一个女人独自在外,就这样孤身上路,去找一个没有最终目的地的地方的一个人。我十分佩服自己的勇气,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对我说的要自己去争取幸福的那些话,于是,我又咬牙坚持住。但是,那种孤寂和不确定最终是否会有结果的担忧,真的让人好难受。”
吃完了一根火腿肠后,我继续紧盯着对面的军区大门,当天快黑的时候,从马路的左边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两个当兵的连忙敬着军礼,高个子更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了门口的铁栅栏,轿车疾驰进去了。我急忙跑过去问高个子:‘是不是肖石?’高个子一脸的不耐烦:‘不是。’我又慢慢地回到对面的小石头上坐下,继续等着。”
到了天已经黑尽的时候,从军区里走出了两个年轻的士兵,他们两人在和高个子、矮个子兵说了着什么,说完之后,他们两人就分别站上了门口的两个岗亭,高个子和矮个子兵就跳了下来,往军区里面走去。当他们的背影快要在大门口消失的时候,高个子兵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走了出来,走到左边的岗亭,对那位换岗的士兵说了些什么,还用手指了指我这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指我。左边岗亭的兵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