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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祸起萧墙

入冬的大雪从北方永冬大帝的疆土一路向南覆盖,直达南海尽头。早在夏末,长城上下的人们就已早早地收割了庄稼。那些还在地里劳作的人,无一不是世家大族手下,穿戴了特制的御寒服饰的。大河两岸的人们在入冬以后便大多不再劳作,不过普通人只需要将武艺修至七级,便可抵御大部分的严寒。而今临近年关,富商大人们更是能钻被窝的绝不下地,能烧暖炕的决不起床。若能有个把懂得使火的法术师给自己添点柴火顺便做个饭,这些大人们的生活便算是完美了。

不过真正的王公贵胄,是不需要如此的。只消披上一袭顶级的魔兽软皮制作的赤金袍,即便是再寒冷的天气也可以自如活动。只不过整个帝国境内赤金袍的数量,比习武七级以上的人数还要稀少。

腊月以来,长安城里的大雪就从未停过。幸得从腊八开始朝会便不再举行,官员们也省得受每日风寒之苦。索大将军今年入冬以后喜得玄孙,今日正是腊月二十,索留云正在家中与两个玄孙儿逗乐。只是新生孩儿见他面生,被将军的糙手逗来逗去,反而哭了。奶娘蔡氏赶紧接过去抱着,哄了半晌,孩子才沉沉睡去。

索留云见状,顿觉扫兴。

索灵笑道:“爹爹何必介怀,两个孩儿还没有认人呢。”

这时,索列洋匆匆而入:“家祖!”说着,将一封信递与索留云。

索留云展开,原来是李家的信,只是看着开头一句,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这信中说道:

“禁军大将军敬启。

汉中局势已非我李氏所能左右,有天霜执剑士相逼在前,有天机二长老威吓在后,实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天机二长老神威深不可测,虽同为九级,钟映雪竟非一合之敌。若无镇国英灵,或天霜长老出手,汉中或只得苟延残喘矣。天机阁所主五龙之会,以《龙王信约》相挟,持大义名分,我李氏不敢违抗,望大将军救我李氏。

两路秦岭军团南下,然苏倩云用兵如神,两路均已溃败。西路军未战先怯,已自退兵。东路军先锋在镇龙峡谷遭遇伏击,也已铩羽而归。望大将军救我大晋。

李兰峰敬上。”

一封信读完,索留云已七窍生烟,挥手向面前两人说道:“吾儿索灵,随我出门!孙儿你留守家中,我不在时,须当做主!”说罢径直出门。

索灵见状赶紧跟上。索列洋向门鞠躬。

等二人都出了门去,索列洋转身从奶娘蔡氏手里抱起孩子,逗弄起来。孩子见是自己爹爹,咯咯地笑起来。蔡氏告退,转身去了后厨。

蔡氏转过后堂,正要去到后厨,拐角处忽然撞见一人。

“哎哟!”两人都叫起来。

蔡氏扶着额头,看着对面那人也扶着额头,原来是后厨的姜嫂。

姜嫂抚着额头骂道:“你这急匆匆的,是要投胎去呀。”

蔡氏连声道歉:“哎呀,姜姨,真是对不住,我这一时心急,就没看着。”

姜嫂转眼一笑:“好妹妹,你若是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这回就饶了你。”说着,伸手将蔡氏的肩膀搂了过来,另一只手却不知道在做什么。

蔡氏十分羞急,一面抵挡,连忙道:“哎哎……不,我……我说,我说!”

姜嫂松开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蔡氏于是将她在前堂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姜嫂十分满意,扭着腰肢走了。

蔡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也许艳丽动人的姜嫂比自己都年轻呢。又想到,姜嫂是后厨的人,此番出门却是要去哪里?不过蔡氏也没有细想,摇了摇头,默默地去后厨取了点心,回自己房里去了。

丞相府内,洛飞仙正翘着一对小胡子,把着下巴上几根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庭院里。三个孙子围坐他身旁一起品茶。院子里,两个孩童在打雪仗。

左边的孩子穿鸿锦,一手一个小雪丸子,手速非凡。右边的孩子穿一件小白袍,刚开始还想依托地形顽抗,却被雪丸子打了一头一脸,招架不住,坐在地上哭起来。有奶娘说道:“冰尘,你怎欺负弟弟。”声含责怪。

穿鸿锦的小孩不服,顶声道:“不赖我,分明是他太傻。”

白袍小孩听说,哭的更厉害了。

洛飞仙站起身来,一众下人具皆低头躬身。

洛飞仙走去抱起白袍小孩儿,说道:“温儿不哭,雪丸子有什么好玩的,来玩翁翁的胡子。”便拿胡须去逗那孩子。洛温禁不住痒,又没有玩过翁翁的胡子,被逗得咯咯直笑。洛群星跟着笑起来,洛天神色有所不豫,洛卿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翁翁!”洛冰尘也跑过来,嘟囔着嘴,抱住了太翁的一只裤腿。

洛飞仙便将他也抱起,两个孩子都坐在了他的臂弯里。三人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你,六只眼珠子齐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挂着的泪珠子都结成了冰碴子,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堂前坐着的三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时,门房来报,禁军大将军来访。一众下人立刻神情整肃,如临大敌。洛飞仙摇摇头道:“无妨,请他进来。”说着,回身坐到中央的椅子上,手上的两个孩子也没放下。

索大将军从门口而入,虽寒冰九丈,风如刀割,不能稍挫神采。一人紧随其后,亦步亦趋,显然唯其马首是瞻。

洛飞仙并不看他,以目示意洛天,自己却仍与两个玄孙逗笑。

洛天起身鞠躬,笑道:“索大将军不畏严寒,亲自登门,在下不胜荣幸。”

目光看向后面那人,笑道:“能见公子尊荣,我洛某人亦不胜荣幸。”

洛天又看向索留云,再鞠一躬:“只是家父有要事在身,暂且不能迎客,还请稍侯。”

索留云横眉,冷眼看着。

索灵迈步向前,冷眼看着。

索留云瞥了索灵一眼:“哼!”索灵不禁打了个冷战,仍没有说话。

索留云反手把索灵推出数米,摔倒在地上,又伸手一把将洛天拍坐回椅子上。两个小辈那里是索老头的对手?都一屁股摔倒,咳嗽不住。只不过一个在椅子里,一个在地上。

索留云瞪着洛飞仙说道:“你个老不要脸的家伙,冢中枯骨,还在玩这种把戏?”

两个孩子肉嘟嘟,完全遮住了洛飞仙的视线。洛飞仙就从两个小孩儿中间扒出一条缝来,目光穿过去,看着索留云,疑惑道:“哦?你个索老头竟然说我冢中枯骨,虽然这话有点难听,不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索留云气的乐了,一把将信笺摔在洛飞仙眼前,骂道:“老王八,汉中都已经变了天,还与孩子们卿卿我我,你真好兴致。到时候去了阎王殿,你也要淡定如是,我才是佩服!”

洛飞仙听说“汉中变了天”,忽然严肃起来,将孩子交给下人,伸手拿起信笺仔细看了起来。索大将军冷笑着。

洛飞仙看罢,问道:“天机阁有此动作,为何如今才传来消息?”

“你倒是有脸问,你可是九级哎,自己不去查原因,却来问我?简直枉称奥术大师。入秋时节发起的战役,朝廷只道战事迁延日久,便没有多问。如有难处,李氏一定回报。如今才来消息,确实颇为蹊跷。天霜宫也无回音,难道打算和老对头和解吗?”

“我也是如今才看到消息,你劈头盖脸问上来,我又怎么知道?”

“你个死老头不会去查?”索留云的嗓门都快突破天际了,孩子们早早躲到了后堂去。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汉中出了问题,李氏必然四处求援,你这只是其中之一。以皇室和他们的交情,怎会不管?陛下心中定是早有主意,你白白着什么急?”

“我倒是白白着急,我看你就是与天机阁沆瀣一气的吧。”

洛飞仙听说,顿时瞪眼:“狗屁的沆瀣一气,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广陵颜氏难道不是我华夏子民?再说我几时与颜氏有往来?”

“洛老儿你死到临头了!你明知道朝廷的旨意,那颜氏分明就是抗旨不尊,就是叛臣,你竟称为华夏子民。难道还不算沆瀣一气?”

洛飞仙皱眉:“你胡说些什么?”洛飞仙心下郁闷,这脑子不开窍的索老头,怎么忽然精明了许多,倒是一时疏于防备,被抓住了话柄。

索留云挥挥手,转身便走,末了甩下一句:“既然你不买我索某的账,就让陛下来与你算算这笔账!”索灵瞥了一眼洛天,后者却怡然自得地看着他,索林不禁小声嘟囔:“竟让我被爹爹责罚,要你好看!”索留云一瞪眼,索灵连忙噤声,小步跟上走了出去。

堂前,洛飞仙凝神。只是这雪似比索老头来时稠密了许多,令他感到了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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