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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朔方城下见刀兵

孟春三月,寒风如旧,只是稍许暖和。而今,常人也可以穿着一身严实的兽皮绒衣,在风里来,雪里去了。

丞相府内,二人脚步匆匆。

“你说父亲找我们何事?”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哎呀快别说了,就要到了。”

洛飞仙正在书房内看书,见二人推门而入,便递过去一封信。

两人展开一读,气息渐渐粗重。

信中写的是:

“父亲在上,今日上郡城内出现不少来历不明之人,多挟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更有不少法术之士在内。以不肖观之,与上党熊氏大有关系。但事有蹊跷,熊氏与我洛氏实力不成比例,毫无对抗之必要。这批人员乃经河东之地而来,怀疑与太原姜氏有关。亦有风闻,索氏家族的一支给予了财力支持,然未经证实,唯有详加戒备,未敢轻举妄动。儿以为,万不可掉以轻心,望父早作决断。——洛亦神”

洛飞仙见二人读罢,便道:“中维啊,看来你是对的,对于那索氏,确实该有所提防才是。不过这事也不像大将军的作风,倒真有可能是索灵弄出来的。”

洛中维回道:“仍需小心戒备,朝堂之上那日,也不像大将军的作风,但他就是做出来了。”

洛飞仙点头。

洛白庭说:“不论如何,一网打尽便是,上郡是我们的地盘,岂容跳梁小丑撒野?”

洛中维不由得皱眉。

洛飞仙哈哈大笑:“哈哈哈,吾儿气魄,理当如此!那便授予亦神临机专断之权,得先斩后奏,无需多虑!”

二子俯首:“父亲英明。”

上郡城中近日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兆,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进入城中的不明人员,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缘故失去了踪迹。派去跟踪的小组,要么是因为路上的一块石头绊倒,要么是风沙迷了眼睛,转眼间对方就没了影子。洛亦神甚至专门祭出跟踪法阵,然而法阵之中,在下人报告的位置很怪异地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

为此洛亦神已然愁的睡不着觉了。不过家父来信使他信心大增,将钱虹道的上郡守备军尽数动员,全城搜查。只是仍没有太好的线索。

正在洛亦神尚摸不着头脑之际,有些事情,却已经在洛氏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朔方城外的一处冰川缝隙之中,一个巨大的法阵正缓缓亮起。随着法阵上的一个个能量节点依次点亮,整个法阵犹如一头苏醒的寒冬巨兽,发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法阵旁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人,全身白袍,看不清面目。

矮个儿阴森森地笑道:“桀桀,想不到还有如此宝贝,这回我家公子一定会十分满意。”

高个儿不无得意:“嘿嘿,好戏还在后头呢。那些个不要脸的公子哥儿霸占着朔方之地,还他么真以为是自己家了,今番一定要他们好看。”

“那洛亦神肯定做梦都想不到,障眼法竟然可以如此高明。”

“那必须,我家老爷子亲自主持的法阵,岂会是寻常之物。”

“哈哈,事成之后,我当亲自前去上党,为兄台献上厚礼!”

“哈哈,那为兄可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

随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巨大的法阵终于完全开始运转。法阵的运转发出了轰鸣之声,然而其巨大的声响与凛冬寒风毫无二致,令人无法分别。

随着法阵运转,法阵中央的圆形阵眼出散发出一股淡蓝色的波纹,波纹向外扩散,直至完全没入冰川之中。随后以这片波纹为切面,法阵上方形成了一个宏大的半球结界。结界的大部分,仍然没在冰川之中。

然后是片刻的寂静,寂静得令人发慌。

猛然间,半球空间内的冰川逐渐崩塌。那些巨大的冰块如陨石雨一般落在那淡蓝色的波纹面上,随即受到那波纹传递的法术之力的影响,依各自的形状化为一头头冰石巨兽。转眼之间,千百头冰石巨兽已经组成军团,浩浩荡荡开出冰川裂隙,咆哮着直扑隐约矗立在地平线上的朔方古城。在它们的背后,无数的冰石巨兽正在不断地成型,并加入他们的队列。

与此同时,上郡城某处的地底,一座法阵也同时开始运转。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白衣蒙面士兵,携带刀枪、火器,踏入法阵。下一刻,他们便出现在了冰川裂隙中的那座法阵之中。白衣军团随即加入巨兽洪流,一道扑向朔方城。

朔方古城,已经在河朔冻原上屹立千年。历次的凛冬入侵,朔方古城从来是河朔区唯一能够坚守得住的城池。朔方城的对空法阵与对地法阵由当朝丞相洛飞仙亲手打造,皆达到五级。朔方城成正方形,四面长一万米,高度72米,城墙厚度12米,通体由地火竭心石打造。地火竭心石具有吸收城墙下方极深地心能量,供给城墙防御的异能,并可以给防御火炮充能。地火竭心石对永冬大帝麾下的各种冰川怪兽皆有克制作用,使对方在面对这座城池时战斗力大打折扣。朔方城上共有一万六千门防御火炮,每座城门拥有两道防御闸门,宽度六米,高度九米。这一高度,恰好能够卡住冰川巨兽,使他们无法通过城门。朔方周围分布着四座卫城,皆以与主城城墙相同规格的城墙与主城联结,互为犄角。

朔方古城太守正是洛群星,前日里与长辈晚辈们其乐融融地过了一个春节,刚刚到达任上。然而传闻自家父亲在上郡的事,便十分不喜,与守备军团主将吕丽阳商议如何支援上郡。

“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家仆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内,跪在地上。

洛群星皱眉:“慌什么……”便弯腰将他扶起。

然而他一句话没说完,便悚然警觉到极端的危险。那“家仆”手中忽然亮出一柄附魔短剑,趁洛群星不备,猛然出手。

洛群星毕竟是七级的法师统领,便是有所疏忽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千钧一发之际,立刻展开万籁俱寂领域,护体灵气由内生发,环绕身体。随后一掌拍出,赤浪滚滚,正是洛氏家传绝技赤浪排空掌。

刺客显然早有准备,右手一震,短剑上生出一层暗黄色光华笼罩于外,左手则同样升出一掌,带着暗黄色的光芒迎向洛群星的右掌。

洛群星心中冷笑。

然而他下一刻便大惊失色,短剑毫无阻滞地破开他的领域,刺向护体灵气。刺客的左手与他的右手拍在一起,然而预料中的血肉模糊并没有发生,刺客的左手竟然就这么握住了他的右手,将他蓄势待发的赤浪灵气憋在掌中,无处宣泄。

几乎是刹那之间,那些无处宣泄的赤浪灵气全部从他的右掌灌入了刺客的左手,竟没有对刺客造成伤害,而是就像仍在洛群星体内时那样运行。在洛群星愣神的一刹那,那些灵气已经在刺客体内绕了半周,然后行至刺客的右手短剑处。

此时吕丽阳方才惊觉,大呼:“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短剑表面的暗黄色光晕已经破开了洛群星的护体灵气,当胸刺入。那源自洛群星的赤浪灵气随后从那伤口处汹涌而入,顷刻间将生机破坏殆尽。一阵灼热与剧痛之下,洛群星尚未醒悟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已魂归天外。

吕丽阳惊慌之下,急忙出手。

然而那刺客见已得手,便仰天大笑,随后自刎而死。

众人这时闻得警训,一齐赶来,然后呆立当场。

上郡洛氏,权倾天下。洛飞仙之虎须,谁人敢于违逆?自弹丸之地起势,而今纵横河朔,独霸一方,总览军政,堪比藩王。在这河朔境内,竟有人胆敢刺杀洛飞仙的孙子,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然而血淋淋的事实就这么发生在眼前,洛群星冰冷的尸体躺在更冷的地面上,寒风之下,鲜血早已冻结,只余下胸口处的暗红在诉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爹爹!”洛温跌跌撞撞跑进来,看到自家爹爹横尸当场,当下伏在爹爹的尸体上失声痛哭。

这时,众人心头才忽然间涌起巨大的悲伤,一众家眷部属哭的哭,喊的喊,几乎顷刻间悲哀就传遍了整个太守府。

寒风中,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载着朔雪的哀思,去往长安的繁华。

悲哀总是来得那样的迟,以致悲剧的滋味都未能好好地体会。动乱总是来得那样早,以致悲哀都未能荡尽它的余波。

朔方城头的号角将人们从哀思中惊醒,吕丽阳立在城头,看着城外那些或如狮虎,或如豺狼,或如苍鹰,或如龙象的巨角怪兽,心情十分沉重。到了此刻,任是傻子也明白,刺杀究竟是为什么。冰石军团何以出现,已不重要。永冬大帝何以入侵,亦不重要。在这朔方城头,生与死,已不再是一个问题。而城内的秩序,由洛群星的副官魏彰负责,她也不须烦恼。朔方守备军三万战士,从号角响起时,便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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