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扶着顾婉心朝着转角处走去,下了回廊便看见左边的一处房子,外面种满了许多药材,许是听见了她们的动静,禁闭的房门突然打了开,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立在眼前,有些愕然的看着她们,也是这冷宫从来都是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今日居然还有人来冷宫求医。
琉珠赶忙焦急道
“余太医,她受伤了,还请您帮她诊治。”
余辉走至一旁示意她们进去。
将顾婉心放下,琉珠琉金便立于一旁等待余太医为顾婉心诊治,把完脉后,余太医便给顾婉心开了些调理的药,嘱咐她要静养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做粗重的活,几人拿着药便又匆匆往回赶,好在大雨已停,阳光露出云层,遍洒大地,被洗去尘灰的草木郁郁葱葱,眼前一片清明,很快便回到了娉婷殿。
夜晚一轮皓月高高悬挂在空中,周围繁星闪烁,大地似渡上一层银霜,她凝眉仰望,心中已是一片凄凉。
那日他与她夜下赏月,他说她的眼睛很美,像天山雪般清亮,那日他将画有她的墨画交给她说等他回来,而今天相见,他见她却恍如陌路满脸的嫌弃,难道一切都只是红尘坠梦吗?
不,他不会是这样的,他会不会也跟她一般失去了记忆?可是如今他对她如此厌恶,她该如何留在他的身边,他告诉她等她回来,可他会回来吗?
夜出奇的漫长,这是她自睁开眼睛起最漫长的一夜吧,明日便是她的大婚之礼,一国公主,一国皇子何其般配,而自己呢?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可怜人,谁又会在意她的存在,她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望着窗外一夜未眠。
十二月初八,黄道吉日,红绸铺天盖地,太阳缓缓从冬面升起,德章皇帝,皇后以及后宫各宫妃嫔,皇亲国戚,百官都来礼仪殿祝贺观礼,殿内殿外台阶台下黑压压站满一片延绵殿外数十里。
顾婉心也站在其中最不显眼的位置泪眼迷离的望着台阶之上,他今日一身红袍华光满面,英气逼人,俊美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纤长的大手紧紧的牵着身旁凤冠霞披珠帘遮面的端悦公主缓缓前行,她果然很美,眉目如画,仙姿玉貌,雍容华贵,一颦一笑都能让万物失色,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夺走,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隐约中瞧见他的眸光似乎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待她细细捕捉,却见他已经转过头去正深情款款的望着端悦,唇边弧光点点,她心中一拧,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
行过大礼,三皇子公主便被护送回华安殿,皇子们只有立功封王才能出宫另立府邸,所以依旧住在宫里,送皇妃回新房后,羽文墨依旧要赶回礼仪殿与众人饮酒赏舞同乐。
人群渐渐散去,留在礼仪殿用喜宴的除了皇帝和后宫的皇子妃嫔都是三品以上官员以及自己家眷。
回到房间,顾婉心依旧立在窗边,神色落寞,目光不知飘向何处,
琉珠坐在铜镜前忙着卸掉自己头上繁重的首饰,睨了一眼顾婉心,见她愁眉紧蹙,满脸的泪痕,安慰道
“婉心,我看你就别伤心了,那眼泪多精贵,再说人家公主貌若天仙,天下多少男子想把她娶回家,你再看看你,三皇子又怎么可能选你一介平民。”
顾婉心抿了抿唇清冷道
“他不是那样的人”
琉珠摇摇头,不再说话,此时却突然听见门外掌事嬷嬷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
“乱套了,乱套了,这今年选秀怎么与常年不同了,哎哟喂,姑娘们,赶紧的装扮装扮,去礼仪殿选秀了!”
秀女们闻声通通惊讶的从房间走了出去,琉珠琉金也满脸疑问的踏出房门想一探究竟,只有顾婉心神情没有任何波动,淡然的眸光凝向外头的嬷嬷
琉珠睁大双眼有些吃惊
“今日不是三皇子成亲之日吗?怎么还选秀?嬷嬷我没听错吧”
嬷嬷显然也是有些不可思议,抿嘴摇了摇头
“这皇上派林卫公公传来的口谕,我哪里知道,赶紧的都换身干净的衣服,这一选可是观容,这一选若是入不了主子的眼,可就是奴才的命了!”
琉珠一听,双眼瞪如铜铃,显是有些后悔刚刚把头上的首饰取下时,头发都弄乱了,赶忙提腿就往房间跑慌慌张张寻找华丽的发簪又重新装扮上。
上千名秀女在掌事嬷嬷的带领下缓缓向礼仪殿赶去,唯有她一身素白衣裳,不施粉黛,三千青丝依旧被那根木簪挽起,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不少高官秀女投去轻蔑的目光,她却不以为然莲步轻移,他会在礼仪殿吗?
今日是三皇子的成亲之喜,礼仪殿上方皇帝威严的坐在楠木椅上,一左一右分别是蓉皇后和云贵妃,殿下两旁分别坐着三位皇子以及官员家属。
皇帝一扫众人,笑着举起酒杯道
“众位爱卿,朕今日甚是欢喜,所以这选秀便一并举行了吧”
此话一出下面一阵唏嘘,朝臣面面相觑,端着酒杯疑惑不解,今日乃三皇子大婚,如若再进行选秀,那可不就是对此次和亲莫大的不敬?
皇帝微微一笑
“朕已步入晚年身体欠佳,亦无心无力充填后宫,今日这选秀也是给朕的儿子们选一选皇妃,若爱卿有钟意者也可领回去几个。”
此话一出更是震惊无数人,大臣们又是疑惑又是惊喜,皇帝这是要给他们所有人选女人,却独独不给自己选?这自东墨建立以来历经两任皇帝,选秀之日还从来没有给皇子臣下选妻妾的。
羽文墨敛眸看着手中杯盏微微失神,羽文弘则似笑非笑的一直凝着羽文墨不知其所想,四皇子羽文亦一身金边流纹白袍端坐在座位上,仿若未闻,俊逸的脸上清雅一片,如九天之上的谪仙不染半分尘埃,令许多大臣家的妻室投去欣赏的目光,盘算着若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四皇子该多好。
“皇上,臣下可否也挑选一个回去?”
众人闻着声音望去,顿时一脸鄙夷的神情,这不是白将军的浪荡子白鹭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