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至,檐角的冰棱不知不觉已经消融,春雨方歇,微风拂过,带来几分凉意,此时,已有万物复苏之景。
嘀嗒嘀嗒……幽暗的地牢内,水滴的声音格外清晰。“哗啦啦”不知谁牵动了铁链,引起了一阵响声。
“唔。”只听刑架上的人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
发丝遮住了视线,模糊间,夙凝夭听到一阵脚步声,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我……放血,你去……”
模糊的声音听不太真切,咔嚓一声,铁链被解开,夙凝夭身子一软,跌落在地。
“小心!”耳边忽然传来镜昔的声音。
夙凝夭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了,一阵剧痛传来,她清醒了过来。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只见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白玉碗中,红的晃眼。
看见这一幕,夙凝夭终于回过神来,眉头一蹙,抬脚朝人狠狠踹去。
“啪”玉碗摔碎在地,那人毫无防备的向后一倒。
看着忽然发生的这一幕,抓住夙凝夭的人一愣,手不禁松了几分,趁此,夙凝夭立刻挣脱开来朝后退去。
“妈的,这娘们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爬了起来,那人骂道:“你愣着干嘛,还不摁住她!”
“是!”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另一个人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连忙朝夙凝夭抓去。
看着步步逼近的两人,夙凝夭冷哼一声,抓起身后的铁链迎身上去。
“哗”铁链甩出,准确缠住一人的脖颈,夙凝夭牵扯着铁链身子一跃,朝另一人踹去。
人倒下,夙凝夭不等他反应过来,松开铁链,捡起掉落的匕首就朝人脖颈抹去。眼见另一人爬了起来,夙凝夭眸子一冷,只见寒光一闪,匕首掷出,准确的插在人心口处。
“噗呲”血飞溅出来,那人还未闭上的眼中倒映出女子染血的冷漠脸庞,下一秒世界昏暗了。
一起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想到原本只剩一口气的人,居然会爆发出这么恐怖的杀伤力。
解决完两人,夙凝夭松了一口气,强烈的虚弱感传来,她脚步一个踉跄半跪在此。脑子已经开始昏沉,看着远处的一点微弱天光,夙凝夭咬了咬牙,终是不甘心的倒了下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
又是一片混沌,浮浮沉沉中,夙凝夭见到无数画面闪过,那是另一个人的记忆。终于,画面定格在昏暗的地牢,一切戛然而止,夙凝夭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水蓝色的帷幔,一缕轻纱被风轻轻掀起,“叽叽喳喳”清脆的鸟鸣充斥在耳畔,空气中似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没有昏暗的石板,没有遍地的鲜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怡然。
夙凝夭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除了偶尔牵动会有些许疼痛,就没有其他不适了。
“您没事吧?”镜昔担忧的声音传来:“很抱歉,为了不被天地法则排斥,我不能直接出现在世界中帮您。”
“没事。”看了看手上戴着的白玉戒夙凝夭淡淡回道。
下了床,夙凝夭径直走向窗前,“吱嘎”窗子被推了开来。
顿时阳光倾泻而下,照射到人身上暖洋洋的,院内,一树桃花开得正好,团团簇簇的花朵似要压弯了枝头。
一只小雀儿轻跳着落在窗台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止不住的好奇。见此,夙凝夭抬手点了点它的头,竟也不见它害怕。
夙凝夭眸子一怔,小小的生灵,脆弱得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捏死,以前她不喜欢,但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而这一幕,正巧落入了不远处的人的眼中。
只见朱窗前,女子懒懒的倚着,她轻轻拨动着窗台上圆滚滚的小雀儿,眼里似有几分愉悦。阳光照在她身上,为人镀上了一层柔光,而她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就像素白梨花中那一点粉嫩的花蕊,娇怜又明媚。忽然,只见她缓缓抬眸,那盛着一池秋水的眸子轻描淡写的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夙凝夭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眸,平静得毫无波澜,含着一片寒冷和孤寂。
心跳不禁快了几分,莫名的酸涩忽然涌上心头,夙凝夭知道那是原主残留的一丝情绪。
“殷岐……”夙凝夭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你怎么样了?”人逐渐走近,停留在窗前没有进屋。
似乎被人身上的冰冷吓到,小雀儿呼啦啦的飞走了,夙凝夭收回手,唇间含着几分笑意的说道:“挺好的。”
春光和煦,殷岐却觉得那笑没有半点温度,顿了顿他说道:“你好像有些不一样。”
“是吗?”夙凝夭笑容未变,轻轻捻其一缕碎发顺到耳后才悠悠地说道:“毕竟我是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自然不一样。”
“抱歉……”
“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选的。”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相顾无言,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忽然,夙凝夭轻笑出声,清灵的笑声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怪异。
“想要补偿的话,你去那边折一枝桃花给我。”
殷岐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到桃树下,将一枝满是花苞的桃花折了下来,“簌簌”树上花瓣颤了颤,掉了人一身。
“噗嗤~”
身后传来女子的笑声,殷岐沉默着拂落一身花瓣,走回来将桃花交到了她手上。
“花苞?”夙凝夭淡淡笑着看向殷岐。
“留的时间久些。”殷岐解释道。
“这样啊。”夙凝夭的笑又深了几分。
这时,青石板上传来脚步声,循声看去,原是一个青衫男子。
“我先走了。”看到人,殷岐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两人身子交错的时候,只见那个青衫男子朝殷岐淡淡行了个礼。
“主上。”那人走进唤了声。
“嗯。”夙凝夭点点头。
“您才刚醒,莫要吹太久的风。”见自家主上醒来,竹青虽然惊喜,但见她衣衫单薄的坐在窗前,更多的是无奈。
“知道了。”夙凝夭应了一声退回房内,竹青推开门走了进来。
“不知您的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有。”
“那便好。”竹青面上一松。
“你去寻个瓶子将这花插起来罢。”看了眼手边的桃花,夙凝夭忽然道。
嗯?竹青接过夙凝夭递过来的桃花,沉默了一瞬,他点点头道:“好,您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