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多从桂子时
幽幻一曲高山流水,弹出哀怨之思。高山流水觅知音,本是幸事,无奈却成了祭奠之曲。
昔日伯牙,子期因此曲结识,也因此曲分别,自此伯牙在未弹过。世人皆知伯牙遇到知音,也忘却了最后一曲高山流水,是祭曲!
哥哥,虽然我们未曾相认,可你是我哥!
潭影握住悠的手,也许这便是命中的劫,其实最难接受的是将儿。
风景都憔悴,不如在眼眸中相醉,化一只无关风月的蝶!
潭意对着灵镜发呆,妹妹离开了,淇儿也走了,他拼命去守护的,都失去了,什么是天命?信也罢,疑也罢,还是一样!
子佩见星辰陨落,子衿拨弄子佩指尖的琴弦,随意一曲,神力衰弱,早已习以为常,又有什么好伤感的。若是没有办法阻止,就叫他们安心离去!
弹指间。轮回一年又一年,转瞬间,孤独了夙愿!
子衿近日饮酒过多,不会也嗜酒吧!
龚皇却有落寞,隐殇在瀑布前沉默不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昔日的旧友都要反目成仇,碧落黄泉!
战鼓声不停的回荡,一声声震,如雪月光染红河山,染落多少期盼!
晴朗“纵情美酒”,却也知晓世事,短短几日,就有如此变故,下一个······
子洛,言淇堂兄,你们还欠我一场不醉不归!漓彻见晴朗萎靡不振,不免多说了几句,可一但提到子洛,便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晴朗醉下去。谁都无法叫醒装醉的晴朗。释拿过漓彻手中的酒。
无非是醉一场,我陪你,晴朗。
释,不醉不归!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
晴朗放下酒杯,释不会是来取笑我的吧!不诉离殇,是啊!也不知对谁诉。冲灵君上就应该呆在冲灵,乐得自在。
释当晴朗是朋友,子洛不在,言淇君也爽约,可我们还在,晴朗若是如此一蹶不振,倒也无妨,只当樱空释看错你了!
没有必要激怒谁,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晴朗未理会释,谁的笑容能明亮,一如往昔呢?
悠走进来摔了桌上的酒,一族之长,就该有些担当,而不是不能自已,朗哥哥,这样的你,我看不起!下一个,还不知道会是谁?你既知结局,为何不反击!
反击!
晴朗碾碎手中的杯,对着满屋的酒很久了,一直都没有醉,却也没清醒过,半醉半醒,只是放不下,摔了也好,不然怎么分清现实与虚幻!
追雪暗自思量,释吹散的那缕白烟,是不是稷雪?回望沉睡的殿下,追雪犹豫了。
释念殿下!
追雪看到一个身影,怎么不见了?
萱娘娘在掌心放了些液体,浅日喝的津津有味,沙华蹲下来,还是娘娘懂它。
君不见朝如青丝,转眼暮成雪,不老的青山,披上了白雪!
子佩夜半起身,无意中看到了林中求醉的子衿,拂袖离开了。漓彻对着空中明月,近日他总是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竹林中的一袭青衣,模糊的轮廓。
释微微挡住些月光,照亮漓彻的那一小片,昏暗了。
哥,你在想什么?我总觉得哥变了!
释,
漓彻举起手又放下,转身离开了。子佩对月长叹,又不知牵动了哪一根的记忆。我们就该知道他会想起来,封存了又如何,封不住的是心。释念指尖处幻化出一樽清酒,存在的久了,你与子衿也嗜酒了。
从前你们说,喝多了酒就是苦的,如今你口中的酒,是何味道?
淡淡的,尝不出味道!
释念跳上天台,吹一曲问灵,子佩似乎回到了从前,逐鹿之战,真的不该手软吗?
子衿恍恍惚惚在林间睡了一夜,梦醒时分,清风冷冽,子衿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火炽与隐殇在花间品茶,此等苦涩之物,实在是难以入口。隐殇便是看火炽太过浮躁,方想清心。抬头却看到焰火。
又有事情做了!
前路载洪荒,刀剑印刻断魂殇,策马还戎装,白雪相应赴沙场,南来向北上,击破长空任翱翔。
隐殇的一番话,火炽似懂非懂。他这言外之意是战还是和!
昨夜的酒太烈,释念吐了一晚。子佩守了一夜,不能喝就不要逞强!
子衿摇摇晃晃的走向竹屋,追雪扶住他的手臂,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潦倒。你在宿醉!子佩呢!
我也想找他,丢下我,又不知去哪了!
子衿说完就倒在一边吐了起来,追雪召唤神鸟,将子衿带回冲灵了。
火炽见到蜉骊,这次要去哪?蜉骊笑了一下,这一次他们不能一起行动了。龚皇带火炽去了清居,蜉骊却留下了!
释念转身又吐了,释寒帮他顺着气,还在叹着气,能不能歇歇啊!释在一旁笑了,这也是可以歇的吗?
漓彻看到释醉了,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差了。劳烦子佩上神了!
子佩伸手去抚摸漓彻的鬓角,漓彻下意识躲了一下,子佩拢下一片青葱的竹叶。
多谢上神!
你去哪里了!
漓彻未离开过冲灵,只是在来的路上,被追雪鸟撒了一身叶子。
你确定那是追雪?
释拨弄了一下琴弦,声音震到了梦境之外。
子佩,幽幻,月神以及远在悬瀑的隐殇都听到了。
释宇!
他们做了同一个动作,拂袖扰乱琴音!
释念握住释的手,对他摇了摇头,释倒在琴案上,释念转身又吐了一口,释寒为他顺气时竟发现那是血。猛然回身,寒樱树下遍地是火红的樱花!
龚皇踩过片片竹叶,也俯身拾起一片有些红黄的叶子,这契约,封不住了!
琴声传到天外天,云水相接处。越过垂下的白绸,庭中少年拨弄箜篌,弹散了琴音。少年起身,白衣蹁跹。身后跟了几对侍女。
水中长亭,身着黑衣的羽林卫守着昏睡的神。见到白衣少年,似要行礼,少年挥了挥手。坐到榻前,试过颈间温度。
他还未醒!
少主,恕属下直言,自古血祭只能落个神形俱灭,他有幸来到天外天,保持形体不散,已是万幸了!
可我允诺过,他不能死!
少年对他轻吹一口气,羽林卫跪在榻前。
少主这又是何必,救得了是情义,救不了是天命,何必搭上百年灵力!
羽林卫扶少年起身,长相惜,交心淡如水!我天外天不信天命!好生照顾他!
少年走后,羽林卫轻叹,交心淡如水,便要搭上自家性命吗?
少年站在水榭旁,微波粼粼,似他此刻的内心一样不能平复。兵荒乱世的沙尘将此生勾勒,想恩怨抹,天下合。总要厮杀几回合。以战养战确能换来几万年的海晏河清,可杀戮是永无止境的,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何苦要报应在下一代!
释醒来一句话都未说过,冷的叫释寒发颤,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吗?似乎又瞬间成长了!释看着掌中的一团黑烟,又握紧了手。
子佩见到昏迷的子衿,他与释念一样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都不知是醉还是痛。漓彻无意间瞥到子衿上神,倍感亲切。
言将玩弄手中的鸢尾,知语兽发出嘤嘤的叫声,言将不耐烦的瞥了一眼问言古卷上的字样,天外天,果然是存在的!言将嗅了一下花香,又将花剥落。潭影拾起碎了的花瓣,解语从不毁坏美丽之物。覆手将花恢复如初,言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了问言古卷。越过潭影,转身就走。
将儿,你要去哪?
我心中烦闷,散散心!
早些回来,别叫父君担心!
好,左右我也没地方去!
潭影未语,晴朗跟着言将来到三界之门,言将呆呆的靠在雪壁前。晴朗丢给他一壶酒,若是曾历经世事无道,天地不仁,谁还会奉信,举头三尺自有神明!
言将笑了,扔掉酒。举头三尺自不会有神明,因为我们自身便是神。问亡灵,独活算不算有幸。问离意,念念算不算痴情!言将未与晴朗多言,转眼便消失在雪中。
他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言淇堂兄!
子衿终来了冲灵,却不曾想竟是这般模样,醒来便见到释念。
醒了,把这个喝了,头就不疼了!喝完了,把衣服换上!
释念将窗子打开,光斜射进来,子衿当了当光,挥手将衣服换上走到释念身旁。
你这衣服太过华丽,不觉得重?
穿我的衣服,哪来那么多抱怨!
子衿看到释念书写下,
多从桂子时!你这是又想起谁了。
释念放下笔,眼下正是舜华花开的好时节,有感而发罢了!倒是子衿,宿醉过后,可有何感想?
言将回到殿中,蜉骊在殿中品茶,他倒是与公子洛有几分神似,不过言将与子洛也无多交集。蜉骊倒也不急,来者便是客,总要有待客之道。
言将就当作没看到他,径直走进内殿了,蜉骊跟了进去,言将将外套挂在一旁,俯身睡下了。蜉骊将被子掀开,言将还是为理睬他。
你有完没完啊!
君子之交淡如水!
蜉骊拿他没办法,只好离开,言将与他挥手告别!
慢走不送!
蜉骊回头看到言将手腕上的印记,握住她的手腕。
什么时候的事?
言将把手撤回来,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你是拿性命在开玩笑,问言古卷的威力,你见识的还不够吗?
不关你事!
什么才叫关我的事,你死了,要我给你收尸,才叫关我事吗?
言将拍拍蜉骊的肩膀,我不会死,就算死了,形体也会消散在天地间。
蜉骊转身离开,言将抓住蜉骊的手臂,蜉骊,我当你是朋友,有些事,你不明白。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你找到天外天了!
言将放开蜉骊的手,时光叫我们有了遇见,却未教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