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儿,陌曲心才渐渐从方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在这时,存北霁凝视着她心绪不定的样子,一字一句地斟酌道:“曲心,没事的,我在这里。”
心中仿佛被什么撼动了,陌曲心突然说不出话来,冰冷的手脚总算因此又热了过来。存北霁已不再多话,而是慢慢地扶她起身,递上汤药。陌曲心此时像是一个提线娃娃般任存北霁操控,连那口中的苦涩都没了感觉,竟一饮而尽。存北霁皱着眉头,拿起身边步凌昔备着的桂花糕,将之塞进她的嘴里,见她硬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心里不禁愈发着急。
恰在这时,陌曲心终于从呆滞中缓神过来,眼底有了神采。
只是,她哭了。
眼泪一滴滴落到桂花糕上,一下子便湿了一大块,可她还无知觉地麻木咀嚼着,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存北霁心里一堵,强压着声音说:“曲心,别吃了……”
可陌曲心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心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若不是她眼底的哀伤,存北霁差点以为她被离夭摄了心智。存北霁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带有他独特温柔的嗓音:“曲心,别吃了,我知道你做噩梦了,是我不好,让你被离夭带走,受了惊吓,是我不好,你别吓我好不好……”说到后来,声调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都怪他,要不是他,陌曲心就不会失踪,虽说离夭并没对她做什么,但陌曲心居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也和他逃不了干系。亏他还自我安慰,简直是自欺欺人!
陌曲心总算抬头望着他自责的目光,睫毛上的泪滴随着眼睛不断眨呀眨,那块糕点终于还是被她又咽了下去,存北霁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一把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任她哭泣,任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衣裳。他想,他大概再不会遇到像陌曲心这样的人了,平时调皮得像个野蛮丫头,偶尔精灵古怪起来叫人招架不住,哭起来最要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他打不得,骂不得,心里偏生还软得一塌糊涂。陌曲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哄得陌曲心躺下,待她熟睡后,存北霁才悄悄离身,出了房门。步凌昔带着蛾儿给陌曲心熬药,见她已睡下,便不做打扰,也悄悄去了。殊不知陌曲心并未睡着,她听着步凌昔轻轻关门的声音,眼睛不由得睁得大大的,眼底却一片无助。
连她也不知为什么又会突然梦到那些,明明,都已经很久不曾想起了……
只是被人带走罢了,却在那一瞬间,勾起了最深的恐惧,陌曲心,你可真是好生没用!她不禁冷笑起来,对自己的讽刺简直太过强烈。如果是这样,那你接下来又该如何?
不知不觉,天已快亮,晨光已渐入窗,她终于带着浓浓的睡意,陷入了沉睡,心总算平静了许多。
“曲心……曲心……”陌曲心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步凌昔关切的眼神,不由得会心一笑。步凌昔见她总算是醒了,松了口气道:“先起来把药吃了。”陌曲心这才看见她端着一碗黑浓的汤药,眉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把药喝完了。步凌昔看着她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内心不禁感慨:这人病了,总算是安分了一些。
“他人呢?”步凌昔自是知道她问的是谁,难得调笑道:“怎么?想见他?等着吧,他给你熬粥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蛾儿在角落不禁偷笑起来。
“他?他给我熬粥?存北霁是疯了吗?”陌曲心望着步凌昔,不可置信地惊呼道。步凌昔奇怪地露出了微笑,善解人意地说:“难得他想为你做些什么。就随他去呗,你不也是很希望的吗?”
“话虽如此,但……他……不一样的啊。”陌曲心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他怎么一样呢?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呢?陌曲心难得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