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日子竟会如此漫长,此前陌曲心从不曾想过,尽管她是在吃中度过的。
她嫌药苦,存北霁又老是不在,她便干脆又使性子不肯喝药。这可难为了步凌昔,破天荒地自己亲手下厨,给陌曲心做了各种各样香甜软糯的糕点,光是样式便让陌曲心惊呼精美至极,胃口大开,连那药都不觉得苦了。
步凌昔做的糕点,有一种属于她独特的味道,清雅却不失色,总让人流连忘返。两人一下午说说笑笑,这日子倒是也过得清闲。只是陌曲心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意味,看的步凌昔好生无奈,心里气急了存北霁。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存北霁把人托付给她,可是打错了主意。
天欲黑时,存北霁才堪堪回来,也不知他去忙了什么,竟是风尘仆仆。只是他回来后,趁陌曲心不注意给她戴上了一枚墨绿色的发簪,簪上的绿籽果实一串串地簇拥垂下,却分外夺目,更衬出了陌曲心精灵般的面容,越发深邃和幽寂。陌曲心好奇地摸了摸,浅笑着向存北霁问:“这是何物?莫不是你特意寻来送我的?这可不像你!”
存北霁望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抿了抿唇,眼色愈发深暗,淡淡说道:“冥界死气太重,你尚年幼,承受不住。这生命之果的灵气,可以保护你。”
陌曲心闻之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张大,最终还是不可置信地说:“天!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生命之果?这这哪是可以论串的!”生命之果,结于生命之树,千百年也不过那么一两颗而已,可这根簪子上分明有好几串,颗颗绿如玲珑,仙气甚重,让人感叹真是好大的手笔!
“去找人帮了个忙,迟了些,但总归还来得及。有些匆忙,你莫再嫌弃了。”存北霁的眼底也有了丝笑意,看得她好一阵发慌。愣了一会儿,陌曲心竟直直抱了上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忙说:“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只要是你送的,就都是我值得一辈子珍藏的东西!”
存北霁被她抱得有些懵,只感觉心中有一块地方融化了,不知不觉。存北霁犹豫了好一会儿,在总算想要抱回去时,陌曲心却突然松手了。存北霁顿时有些空落落的,或者说,有些遗憾。
至深夜时,存北霁才打算出发,弄得陌曲心困意深沉,步凌昔只好扶着她。存北霁也不过是在房间里辟出一个隧道罢了,眨眼间,时空便转换了,在陌曲心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
幽深,黑暗,空气闷得简直要窒息,仿佛还有阵阵白骨腐烂的味道。步凌昔一把捂住了口鼻,心口有种作呕的感觉,她环视着空荡荡的四周,内心有些郁闷。方才进入冥界时,空间突然撕裂了,她隐隐约约看见存北霁的袖口有丝血迹。可惜速度太快,存北霁只来得及抓住了陌曲心。这不,人是都来到冥界了,可她一个人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还满身狼狈。步凌昔没有埋怨。其实是她硬要存北霁带她来的,因为,这里是冥界,这里,或许会有她一直想要找的人。
面前只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场地,地上却有着各种各样的图腾和花纹。“这是,祭台?”步凌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随之移步向中心走去,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或者,是人。
路很长,可和这静止的时间相比,还是太短了。步凌昔望着面前的人啊,双手竟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裙摆,要掐出血来,眼睛涨红,朦胧一片。那祭台的中央,只有一根千年玄铁做成的柱子,而在那之上,有着那么一个人,双手被铁链锁于之上,从他身上流下的血已经干涸,但恐怖的是血色布满了整个祭台,伴随着那些图案,像是一场血的狂欢。
步凌昔哽咽了许久,终是在那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她时,泪不成声,脱口而出:“岑殇……”
话落,那人的身子怔住了,连呼吸都慢了几分,随后又坚决撇过头去不曾看她,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