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是哪家将军府上的公子?”
看着自己闺女没事,魁梧汉子上前笑看着司徒旭问道,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凛然,刚刚司徒旭飞扑抓蛇的举动尽皆看在眼中,便是他也感到惊诧,看着司徒旭最多不过十岁的年纪,就能有如此利落的身手,很是好奇这是京城哪家将军的公子,不过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近日来南山观中的京城勋贵并没有什么将军啊。
唯一自己不知的,便是昨日威远侯府一行人了,不过,据他所知,司徒昌那书生可不像能教出有如此身手的子嗣啊,莫非是那位京城人人皆知的司徒睿?若是司徒睿倒也真有可能,毕竟从小是被司徒南老侯爷教导的,以老侯爷的本事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孙子倒也不算稀奇。
“威远侯府司徒旭见过将军!”
汉子那一身的行伍之气,司徒旭自然猜得出那汉子铁定是位将军,笑着回道。
“咦?”
走到近前,那汉子惊奇的围绕着司徒旭打量着,仿佛是在观赏稀世珍宝。
“威远侯府?你生母是谁?”
汉子止步在司徒旭身前,双眼死死盯着他。
司徒旭正要答话,却见贺雅兰已然从远处走来,曼妙的身姿移着莲步,端庄温婉。
“兰儿?”
汉子顺着司徒旭的目光向后扫去,看到了正施施然走来的贺雅兰,语气惊讶又带着一丝不肯定,仿佛眼前的人儿不真实般。
“纳兰…纳兰大哥?”
贺雅兰此时也已看到转身的汉子,美目圆瞪,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果然是你!我看到这旭儿的长相与庆之兄那么相似便猜测可能是你所生,没想到…没想到果真是你!”
那汉子听到贺雅兰的疑问,口中激动难以自已,快步走到贺雅兰身前端详着贺雅兰的样貌,不过随即脸上有些迟疑,疑惑的问道:“你没去西北?司徒旭?你什么时候进的威远侯府?”
“我的事一言难尽,纳兰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贺雅兰没有回答汉子的疑问,反而开口问道,重逢故友,贺雅兰心中也很喜悦,便是脸上也洋溢着浓浓笑意。
她记得当初贺府出事之前,纳兰大哥便已经去从军行伍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应该有七年光景了吧,七年啊,七年间发生太多事了。
“我前些日子刚刚回来,也是到的京城才知道贺府出事的消息,听说你当时被尚书府老大人所救,本来还想着过几日便去寻你,没想到却在这南山观巧遇,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那汉子一脸感慨,疼惜的看着贺雅兰,贺府出事的时候,贺雅兰才刚刚过了成人笈礼,没想到在次相见便已嫁作他妇,孩子都这么大了,七年的时间果然漫长,悄悄然使得许多事情和人大变模样。
司徒旭在一旁侧耳听着二人的叙旧,渐渐明了了事情原委。
这魁梧的汉子与自己亲舅舅贺庆之是至交好友,名为纳兰钦,家中祖辈以卖肉为生,纳兰钦一家贩卖肉食,家中虽是有些银钱,不过到底脱离不了庶民的身份,常常在出摊之时受那些小吏刁难,罚钱吃拿是常有的事,饶是如此,纳兰钦父亲纳兰明也不得不赔着笑脸。
直至有一次,府尹的小吏在肉摊前为难纳兰明时,实在是肆意嚣张,正好遇到回外祖家的贺庆之,贺庆之气愤之下便出言为纳兰明出头。
若论官职,贺府在京城实在微不足道,区区五品官衔在京都一抓一大把,不过五品太医院正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编制,比那还没有品级的小吏不知高了多少,那小吏自然不敢开罪贺庆之,只好悻悻然离去。
正是因此事,纳兰钦才有幸结识了贺庆之,贺庆之也没有因为纳兰钦庶民的身份而
过于贬低纳兰钦,时间长久之后,二人倒成了莫逆之交,纳兰钦经常为贺庆之外祖家帮忙做事。
纳兰钦有一身好气力,膀大腰圆,孔武有力,自小看过许多小吏欺压摊贩的事情,便决定这辈子也要当官,学文科举他肯定不行,不过从军打仗他却有信心能在军中讨个功名。
在得知纳兰钦有投军行伍的打算后,贺庆之便找来一些兵书送与纳兰钦研读,也正是贺庆之送来的兵书,才使得在投军之后的纳兰钦在战场中侥幸逃过好多次死劫,百战而不死者是为将,打了多少次仗,纳兰钦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战场上多年的死里逃生,也使纳兰钦的官职越坐越大,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毫无身份的庶民了,已然为四品明威将军,总算圆了幼时的理想。
他旁边的美妇便是他在夹道关所娶的妻子方倩萱,那小女孩儿便是他的女儿纳兰容若,此时他们一家归京是皇上所招,闲暇之余便来这南山观游玩,没想到意外之喜竟然遇到贺雅兰。
“纳兰大哥好生厉害,七年时间便已经成为四品将军了。”
贺雅兰对纳兰钦有如此成就很是惊讶,平民若想有出头之日,从军是唯一的出路,不过打仗总要死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战场活着回来,一般人七年能讨个七品校尉的职位便算是光宗耀祖了,哪里像纳兰钦竟然已是四品大将了。
“唉!进了战场才知道战争的残酷,若不是当年庆之兄不厌其烦的为我解读兵书,别说这四品武将之职,便是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纳兰钦感叹道。
在战场上,懂兵法与不懂兵法差距可如天渊之别,亏得自己从军前被贺庆之恶补了许多兵史战例,才能在军中崭露头角,被上官看重,才有了今日的官职。
感慨了一番猛然想到贺府一事,接而对贺雅兰道:“兰儿放心,我已派人去西北寻找伯父伯母与庆之兄的下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寻到庆之兄的下落。”
“谢谢纳兰大哥!”
要说如今贺雅兰心中最挂念的事便是远在西北之地受苦的双亲与兄长了,她一柔弱女子自然无法不远万里的去西北寻找,如今有纳兰钦相帮,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贺秉林之前在京都与人为善,不知帮过多少人,没想到出事之后只有尚书府一家敢接纳自己,但也仅仅如此了,便是尚书府也没开口帮自己去寻父母的。
而如今,这位出身卑微,杀猪卖肉的纳兰钦刚一回京得到消息便派人去寻找自己父母的下落,这让贺雅兰心中如何不感激莫名。
不过,她如今也没什么可报答纳兰钦的,只好郑重的向纳兰钦行礼致谢。
“兰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纳兰钦连忙摆手,本想着将贺雅兰扶起,却突然想到男女有别,眼神连忙示意妻子方倩萱。
“兰儿妹妹快不要如此,当初相公在京城之时多有受贺府照拂,如今贺府蒙难,相公出手相帮本就是理所应该当的。”
方倩萱也是出身武将之家,军中武将多是重义之人,她自然也承袭了其父亲的豪迈,回京之时耳边经常听着纳兰钦说着贺府当年对他的多番照顾,此时能帮贺府做些事,也算是对当初贺府的回报。
方倩萱笑意盈盈的扶起贺雅兰,端详了贺雅兰少许时候,朱唇微启:“看着兰妹妹这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才知道果然是京城的地儿养人,回京的路上,相公不知在我耳边提过多少次妹妹,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说完,还脸带夸张的揉着自己的耳朵。
“哪有,嫂子才是女中巾帼。”
方倩萱揶揄调笑的语气,搞得贺雅兰有些不适,她甚少出府与人交谈,更是没有被人调笑过,更别提还同是女人的方倩萱了,不知所措的随口应道。
“咯咯…妹妹竟然害羞了,是嫂子的不是!”
看着贺雅兰脸面通红的样子,方倩萱笑出声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贺雅兰说道:“这是我明威将军府的腰牌,若是妹妹有闲暇时间,多过来走动,莫要生分了。”
方倩萱的举动引来纳兰钦的感激,虽然久不在京城,可纳兰钦也明白贺雅兰自然不会是侯府的正房夫人,别说贺府出事后,便是贺府没有出事,以贺府的门第也是配不上侯府的。
那这样一来,贺雅兰自然只是侯府的一个姨娘,姨娘在府中的地位,便是纳兰钦没有纳小,也知道一个姨娘在侯府多有不易,如果正房夫人心善便也罢了,若是个心思狭隘的夫人,定会给府中的姨娘们难堪立规矩。
“这…嫂子不用的,我若是去将军府让人通报就行了,不用拿腰牌的。”
贺雅兰连连摆手,腰牌这种东西可不仅仅只是过门房方便这么简单的事,以纳兰钦的官职,朝廷必然会让纳兰钦招募亲兵的,这些亲兵在不打仗时便是府中护卫家丁,上战场便是纳兰钦的亲卫,这腰牌便是将军府的凭证,有了这腰牌就能支使将军府的家丁护卫,很是贵重。
“你嫂子给你你就拿着,兰儿,庆之兄如今不在京城,我便是你的大哥,若是司徒昌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出头。”
若果不出预料,纳兰钦之后便会在京任职,他自然会打探一些京中那些大臣的秉性,威远候司徒昌自然也在他打探之列,知晓了司徒昌做过的一系列荒唐之事后,深知司徒昌有多不靠谱,给了贺雅兰腰牌,便是让司徒昌知道,贺雅兰并不是孤苦伶仃一人,在她身后,还有自己这个大哥为她撑腰。
“旭儿,过来!”
看着贺雅兰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纳兰钦伸手便将腰牌拿在手中,招呼着司徒旭,那话中的语气,还真的没将司徒旭当外人,好像真是他的亲外甥似的。
“见过舅舅!”
司徒旭很会来事儿,看着纳兰钦叫他,小跑着近到纳兰钦身前,仰着小脸,嘴上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