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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阴差阳错

“清珏师兄,这种事怎么可能开玩笑。我原来就是个乞丐,是依雲姐姐可怜我,和陆三叔一起收留了我。玉佩是依雲姐姐给的,我这条命,也是依雲姐姐给的。”

珞华缓缓讲道:“我六岁那年,也就是十三年前,有一群人闯到了我们的住处,陆三叔不敌那群恶人,在打斗中去世了,依雲姐姐想趁乱带我离开,却被一个恶人在背后打了一掌,就……就去了。”

“我则被他们抓走用来炼毒,后来一个戴面具的少年将我救了出来。因为当时我也受了重伤,再加上年纪小,这些事情在之后颠沛流离的乞讨生涯中逐渐淡忘了,也是这次内门大选重伤之后我才想起来了这段往事。清珏师兄,还望……还望您节哀。”

说道最后,珞华也已经泪流满面了,不仅是原主残留的感情所带来的反应,一想到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偶尔会出现在梦中的小女孩儿,想到她在那样稚嫩的年纪就永远地离开了,也是不禁悲从中来。

看着清珏双眼血红的样子,珞华也很是心痛。

虽然今天才知道,清珏师兄会对自己好纯粹是因为误把自己当成了亲生妹妹,但是,清珏师兄是珞华来到这里后所收到的第一份关怀总是没错的。如果可能,谁也不想最后的结果竟是这样——阴差阳错,无可奈何。

清珏由于过度地悲伤,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一直以为长兄和幼妹都在身边,随时都可以团圆,只要等到珞华长大,等到自己和大哥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和妹妹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团圆,是否能够复仇甚至都没那么重要。

然而今天却得知妹妹业已离世的消息,又让他这十年的念想如何自处?他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从当年带回珞华到今天与珞华相认,他都还没有和大哥说,否则如今从希望与笃定跌入绝望深渊的人就变成了两个。

等到清珏松开手,跌跌撞撞走掉的时候,珞华的胳膊已经彻底麻木了,一时竟抬不起来。

看着清珏远去的背影,珞华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轻叹一声而已。

虽然,清珏师兄是这一世难得的朋友,但遇到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珞华再感伤,这终究也是别人的故事,自己牵连其中,却不是主角,不能扭转剧情,也不能扭转主角们的心情。

“珞华,别想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珞华的伤感。

“琳琅姐,你回来了?”珞华抬头看着从小筑内走出来的琳琅,话语里犹带哽咽。

“嗯,今天炼了一炉培元丹,品质还算不错,师父说让我先回来休息一下,不用太拼命。刚刚你和清珏师兄回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就想着出来打声招呼,但看你们很严肃地在说事情,也就不大方便出声打断你们。我看清珏师兄一直对你很好,却没曾想事情居然是这样的。”琳琅对于无意间得知的真相也是分外感慨。

“是啊,谁也没曾想事情居然是这样的。我要是没记起这段事情多好,或者当初那一掌打下来死掉的是我多好。”

“瞎说什么呢,这又不能怪你。清珏师兄是突然得知妹妹早已不在,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想通了就好了。珞华你也不要瞎想了,我爹常说一醉解千愁,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做了几个小菜,又正好我从子琛师兄那里顺了两壶影萝香,本来是想孝敬师父老人家的,现在看来是便宜了你这个小丫头啊!”

琳琅走下小筑门前的竹制台阶,揽过珞华的手臂,带着珞华向小筑里走去。

其实,珞华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当时死掉的是自己的话,那么依雲活着总有一天可以与清珏师兄和慕琰师兄团聚,而原主死掉了也不会有后面十年在门派中受尽欺负最后丧命,导致自己穿越而来,皆大欢喜。

琳琅明显是误会了,不过,算了,明明玩得很开心的一天,却不想在一天结束之际发生了这样的大反转。也不知道清珏师兄在这次打击之后会消沉多久。这时候喝两杯,也是不错的。

琳琅将珞华领到小筑邻水一面的平台,杯盘碗箸早已摆放妥当,二人无声落座,酒过三巡之后,沉闷终于散掉了一点。

这处平台是这小筑里珞华最爱的所在,从小筑一直延伸入水,最是适合纳凉赏景。

此时圆月当空,清风拂来,珞华被酒意浇下了烦闷,但对空望月,又平添了几分思乡之情。

看到清珏痛失亲人的模样,珞华更心痛的是方池哥哥得知自己不在的时候,该有多么地痛苦,但心中思念无处可诉,唯有暂放悲伤,增强实力,寻觅回家之路。

“琳琅姐,自入内门之后,你我虽同居一处,却还未曾切磋,难得今日有空,不如趁此月光,以剑相和,如何?”

看到珞华终于从郁闷之中缓过劲来,琳琅自是高兴,想来二人也确实久未切磋,难得今日有时间,与珞华痛快比试一场,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就和你比试一场,也试试子琛师兄所赠的宝剑,输了的一会儿收拾碗筷。”

琳琅话音未落已是持剑起身,珞华自然不甘落后,“呛啷”一声拔剑在手。一招海棠春影先发制人,花影绰绰便向琳琅袭去。

“好啊,这么赖皮,今天非要让你刷碗不可。”琳琅眼见剑光袭来,向侧后飞掠而去,退至平台边缘的竹篱,借力轻点,攻向珞华身侧。

珞华与琳琅本就是一同修炼、一起成长的,早就料到琳琅会有此招,侧身横剑,一招清荷绝影抱剑守一,硬接了琳琅这一击。

二人俱是退了半步,相视一笑,又各自出招,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转眼百来回合已过,二人不约而同地后跳一步退出站圈,珞华与琳琅实力相当,又十分熟悉彼此的套路,还下不了狠手比试,想分出胜负可不是一时的事情。

珞华也是借此时机,一是许久未和琳琅切磋,有些技痒,再就是痛快地活动一下,出点汗,刚刚的郁闷也就彻底地排遣了。

珞华轻抚剑身,月色如水之下,剑上青光更是熠熠,真是好剑!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珞华看向琳琅,问道,“琳琅姐,咱们这剑自到手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了,好像还没为它们取个好名字。”

“对哦,珞华,你这样说,可是有好点子了?”琳琅也把玩着手中的宝剑,初见时只觉剑锋凌厉,加之子琛师兄一片心意,很是开心,刚才一试,更觉得是难得一见的宝剑,而且和她们姐妹二人属性相合,很是趁手,确实该配一个好名字。

“子衿、子佩,如何?”珞华看着剑上的青光,子衿、子佩两个名字脱口而出。

“子衿?子佩?不知这两个名字当作何解?”琳琅疑惑地问道。

“这个嘛……”珞华这才想到这个世界是没有《诗经》的,她爱怜地用手帕擦拭着剑身,低声轻唱了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首简短的曲子,珞华反复唱了两遍,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想到失去了妹妹的清珏,想到在家中还等着自己归去的方池,又惆怅了起来,月兮月兮,万载千秋,纵隔了亿万时空,可还能共赏一个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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