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彦朗润的眉眼微微一皱，原本清雅的笑意顿住，他问：“你认为这份资料是我的杰作？”
“难道不是？”
他立即反驳：“当然不是。”
顾默细长如柳的雾眉微蹙，脸色有一瞬怔愣住了。
她眯着眸子，深深地打量眼前男人的神色。
那真挚决然的模样不似撒谎，况且若是他做都已经做了，还这么做作地让她看到这份资料，又有什么理由做了还不承认呢？
顾默狐疑道：“不是你那是谁？”
傅以彦清俊的脸庞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仿若她相信他很令他欣慰似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有人匿名寄到楼下公司的信箱的。”
顾默瞳孔骤然一缩，难道是冲她来的？
“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她问。
傅以彦摇头。
只是一份顾秦贪污的资料，什么指令也没有，那就很奇怪了。
不告顾秦？不威胁顾秦？
反而寄到华永，倒像是给她一个警告似得。
可若是顾秦的对头，为什么不直接寄给顾秦呢？
那效果不是更好？
顾默只觉得心中千百疑问飘荡在脑海里，而她理不出一丝头绪。
傅以彦暗暗打量顾默疑惑沉思的神色，适时出声：“好啦，别多想，这份资料的确是我有意让你看见的，我想毕竟和你爸有关，还是给你看看比较好。”
女孩抬头，恰好看见男人温润一笑。
坦白来说，傅以彦算是对她不错的。
而自己却好像总是对他疑神疑鬼，戒备心极强。
此次还一时心急冤枉了他，顾默不禁感到有一丝歉然。
她浅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着急了。”
傅以彦淡淡一笑，如温煦的春风，润泽充满柔意。
顾默这下更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他那般大度，就好像在傅以彦这样的君子面前，她就是那个小人，还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事，误会解除了就好。”
顾默哑然。
傅以彦伸出食指，将鼻翼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镜面反光，一道刺眼的白光挡住了他的眸色。
“怎样，有头绪了吗？能猜到是什么人做的吗？”他问。
顾默摇头，答道：“还没。”
男子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体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这些年在T市打拼，多多少少也积累了些人脉，还是能打听到一些消息的。”
顾默抬眸，轻笑：“多谢，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请你帮忙的。”
听到她这句话，傅以彦的笑意有片刻僵硬在嘴角处，他似是苦笑：“你这么说，便是不会找我帮忙了。”
顾默长睫微抖，的确，她是不会找他帮忙，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要找人帮忙，自己的父亲和霍易也是足够了。
可她没有半分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关系嘛……总有亲疏远近。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她默认。
傅以彦扬扬眉，薄唇轻抿，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虽然我不嫌麻烦，但若是你觉得我嫌麻烦，那便如此好了。”
这句话听在顾默耳里，有些怪异不舒服。
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个地方刺耳。
这时，又听见他语气有些哀沉道：“毕竟，有很多人能够帮到你，也不差我一个。”
如果刚才那句话，让顾默心里有些怪异和不舒服，那么么这句话确是真真切切令她反感了。
虽说她和傅以彦关系还行，但她认为还没到关系好到可以说这句话的地步。
若是你认为和你关系一般的人突然说了一句只有好朋友才会说的话，这样只会引起你的不适感和反感。
该不会自己给他一种误会，自己与他很熟吧？
她笑得优雅大方，“您毕竟是我的上司，在私事方面我的确不能逾矩。”
金丝眼镜后面那双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透射出一道晦涩不明的暗芒。
他轻笑，没再看她，垂眸注视着自己电脑的屏幕，“虽说我知道你心目中没把我当朋友，但听到你这般薄情的话，还是被伤到了呢。”
顾默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傅以彦缓缓道：“是我还不够好。”
好？女孩有些烦躁地蹙起黛眉，小脸上快速闪过几丝不耐，若是平常她兴许还会有几分耐心，会静下心来好好和傅以彦沟通一下。
但此刻，自己脑子琐碎烦人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已无暇顾及和分辨那么多细节的是是非非。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语气有些不耐，手指微曲搁在自己的额前。
一双水眸中透着淡淡的不悦。
傅以彦脸上慢慢冷了下来，旋即待他再次抬首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和清雅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温润疏离。
与刚刚的柔和完全不一样。
“好了，既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你还有精力接一个案子吗？”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顾默感觉稍稍舒服自然了些。
她放慢语气：“什么案子？如果我有兴趣我就接，因为我最近实在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没有兴趣的案子可能集中不了注意力。”
傅以彦答：“一起刑事诉讼案。”
啊，那她是没什么兴趣了，也没什么能力。
顾默果断拒绝了，解释道：“以我现在的精力和自身的水平，难以胜任。”
她讲的并非托词，的确自己之前因为个人执念对其他方面的法律研究不深，只停留在理论的最表层，对付考试还行，可若是真真正正地要实践，还不够。
就像之前的保险法般。
顾默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一门技艺专长，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只是她还不确定，这门专长是否应该与法律有关。
傅以彦没有劝说，微微颔首：“也好。”
……
一整个下午，顾默都在网上查顾秦的资料，以及从政多年来涉及上位面临的一些竞争对手。
翻了又翻，除了一些很日常的行政互动外，也无过多交集。
实在是整理不出任何头绪，况且除了他政治地位上的对手外，顾默实在想不出来顾秦还能得罪哪些人。
最重要的是这份证据一般的文件还寄给了自己，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了。
现如今，实在是烦事太多，妈妈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顾秦的事情又冒了出来。
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一件一件来……、
顾默深呼吸，脑海里纷繁杂乱的情绪渐渐沉寂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