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凉七
小升初之后，我选了离家近的，教学条件也相当不错的二中。
报到那天我很意外地在新生中看到了之前被林彦俊打哭了的陈壮，我们学校选二中的是少之又少，忽然看到一个肥肉横飞的眼熟大饼脸，我自然是相当开心的，“陈壮真巧，你也来二中啦。”
陈壮笑没了眼，“我早就知道你来二中了。”
“你怎么知道的？”
“林彦俊说的呗，前两天打游戏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让我先罩着你一年。”
先罩着我一年？
噢，知道了，一年后我初二，他初一，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了。
我笑嘻嘻地说，那岂不是麻烦你了？
陈壮说，不麻烦不麻烦，林彦俊的话我不敢不听。
林彦俊这个小屁孩还在小学六年级的海洋中过着七点起床八点上学的幸福日子，我每每想起我们之间的差距就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在做作业，他在睡觉。
我在背单词，他在打游戏。
我说，小伙子，等你到了姐姐这个年龄，你就该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珍惜那些没有作业的周末了。
林彦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那是因为你笨，你一小时的作业我半小时就能搞定。”
这句话对我的打击很大，后来他捧着一杯优乐美死皮赖脸地跟我道歉，我才原谅他。
每个周末都是在和林彦俊的相互打击中度过的，倒也蛮开心的。
后来有一天，陈壮来找我，跟我说他今天要去他外婆家，跟我顺路，想送我回去来着，问我愿不愿意。
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毕竟我已经听到有人传我和他的谣言了，刚想委婉拒绝，他就跟我来了一句，“我答应林彦俊要罩着你的呀。”
我说，你数学考试帮帮我就更好了，然后把书包丢给了他。
他就像林彦俊一样，提着我的书包，走在我旁边。
我们那天在回家的路上聊得特别开心，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陈壮说，我之前看到林彦俊经常买他们家的奶茶给你喝，你是不是喜欢他们家的奶茶啊？
我说，不是喜欢他们家的奶茶，而是因为我只喝林彦俊给我买的奶茶。
陈壮说，那你是不是喜欢林彦俊啊，我感觉他对你好像有点意思呢。
我说，没有没有，他是我弟弟。
陈壮很悲催地咕哝了一句，那他为什么为了你打我？
我笑，因为我是他姐姐。
对话进行到这里，刚好走到我家小区大门口。
我对陈壮说，谢谢你啊，拜拜。
陈壮看着我傻笑，拜拜林尽染，明天见。
然后林彦俊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劈手夺过我的书包，一个劲儿地瞪着无辜的陈壮。
“呀，你还知道来接我呐，我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拉了拉他的衣角。
林彦俊瞪了我一眼，把我的书包往肩上一甩，对陈壮说，你是不是又想挨揍？
陈壮穿上初中校服以后整个人都硬气了不少，但他此刻还是怂了，“怎么了？”
“我让你在学校替我罩着林尽染，谁让你送货上门了？”
第一次发现台湾腔也挺帅的。
生怕他们打起来，我就拉着林彦俊走了，我说，走了林彦俊，我们回去吃饭吧，谢谢你啊陈壮，拜拜。
上楼的时候林彦俊说，阿姨做了糖醋排骨等你嘞，下次不要跟别的男生一起回家。
我瞪他，“你管我。”
林彦俊冷笑，“我告诉你妈妈你早恋。”
他又说，“不然我就去揍陈壮，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怂了。
—
我初二的时候，林彦俊小朋友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初中生，穿上校服的样子还挺像回事。
他越来越好看了。
但是他还是得像小学时那样，替我提书包，跟我一起回家，到我家来吃饭。
我经常会到初一的楼层去找他，给他送点牛奶水果之类的，我妈心疼他我也没办法，次数多了，他们班那帮人看我的眼神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这天，我拿着一盒洗净切块的苹果去找他，迎面遇上一个有些面熟的男生，那男生见了我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林彦俊林彦俊，那个女生又来找你啦！
林彦俊懒洋洋地走出来，“林尽染你又来啦。”
我说，“这是我妈叫我给你的，快吃。”
他就好像没听到我刚刚那句话似的，一边用牙签扎着苹果一边说，“林尽染你对我真好。”
我笑着调侃他，“以后你女朋友对你更好，你到时候可别娶了媳妇忘了你姐我啊。”
林彦俊瞪了我一眼，扎了一块苹果往我嘴里一塞，“你可拉倒吧。”
完了以后又把盒子往我手里塞，边塞边说，“你快走吧，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什么女朋友听见没？”
我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往回走。
这时我突然听到有几个女生在小声议论，说，她是林彦俊女朋友吧，林彦俊对她一点也不好哎，她会不会是倒贴的啊？
我转身，走到她们面前，亲切地微笑，“我是林彦俊他姐，对了，这盒他吃剩的苹果你们要不要？”
她们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可好看了，“谢谢学姐。”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陌生人眼中的我和他。
怎么说呢，确实挺微妙的。
微妙但不讨人厌，我觉得林彦俊自己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
中考进行得还不错，我虽然笨但胜在基础扎实，我顺利地收到了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屁颠颠地把它捧给林彦俊看，“你姐姐我考上了，服不服，快跪下唱〈征服〉！”
林彦俊扫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一眼，“你都能上的重点，我会费劲吗？”
我笑他，“你拉倒吧，你说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处分什么时候能撤掉？”
那个时候林彦俊是个准初三，不服管的个性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要是他觉得不合理的规定，他就会反复有意违反，以提醒别人，这个规定不合理。
比如说学校规定在校必须穿校服，他觉得这个不合理，就故意不穿。
自习课讲话，不戴学生证这些我就不说了。
林彦俊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咬牙切齿地说，“林尽染，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