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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信任

安凌风淡笑着拍了拍程烈的肩头,两个相识多年的兄弟倒是仿佛有了许多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看的慕容绯儿一阵莫名其妙,绯儿转身收起来桌上的一对匕首,那匕首非金非玉入手却很有分量,她这才细细端详起来。

安凌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不由问道“这是何物所制?”绯儿很自然的就将另一把断水递到他的手中,安凌风入手之后打开刀鞘,只觉得寒气迎面而来。这把匕首真称得上是神兵利器,他爱不释手。程烈说道:“这可是家师亲自打造的,这世上也就仅此两把,不仅削铁如泥留下的伤口也极其难愈合。”言语间那是满满的骄傲。

“哦”安凌风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程烈,忽然拖长音调感叹道:“不愧是出自无为老人之手,绯儿,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好啊!这可是你师兄不远万里带回来的呢!”程烈闻言心想,还是兄弟靠谱,知道替我美言几句。不成想绯儿却道:“那是师傅疼我,去哪都想着我,师兄不过是跑腿的那个。“

程烈习惯的抬手就要去敲绯儿的额头,只见她如一只灵巧的小狐转身躲在安凌风的身后,只漏出盛满笑意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他。他不由得开怀大笑,“小没良心的家伙,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夫君护着,就嫌弃师兄了。”

绯儿面色微红,身体站直正要反驳,只见程烈的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伸过来,她避无可避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个栗子。安凌风武功向来是不弱,此刻却很清楚的明白了他和程烈的差距。所幸二人是友非敌~

等安凌风思绪回转,这厅堂上哪里还有什么程烈的身影。只余绯儿额头红红的,雾蒙蒙的眼睛可怜巴巴带着三分控诉似得望着他。他不由失笑,“怎么还要怪我没护住你不成?”他宠溺的用手敷上绯儿的额头。

绯儿的手指轻轻地扯着安凌风的衣袖,目光微微错开了他的凝视。略有几分迟疑的问道:“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他望着有几分不安的她,心中反而神奇的觉得竟有些踏实,仿佛前几日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无声的消融于这冬日的暖阳之中。他却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不妨说说看,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啊?”

绯儿低着头,自然看不到安凌风唇角的笑意。她手指依旧轻轻摇晃着他的衣角,“我~”她语气微微一顿,仿佛给自己又鼓起勇气似得,一口气说下去。:“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萧国的京都遇见他。师兄从前只是告诉我他家是边关小富之家,他素来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可原来却也是除了三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以为来了萧国我和往日的生活就再无交集,除了能在你的身边做回慕容绯儿,在旁人的眼里我都不是我,只是远嫁的燕国公主或是誉王殿下的王妃。”她的声音仿佛又暗了几分“可是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就像是忽然有一天我终会在那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会忘记、会失去自己的名字,我很怕自己最后会活成一个只晓得用利益、权势、谋算所代表的某个称谓。我自小生活在深宫之中,见多了那样的生活。原本应该习以为常了,可是我有幸遇见师傅,他告诉我原来人可以有许多别的活法,原来真实是有温度的,所以也知道于你我而言,信任是多么奢侈而又珍贵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想过去打碎它。我也很怕会失去它,萧国那么大,这王府也这么大,我~我一个人会觉得很孤单的。”

慕容绯儿不安的抬头去看安凌风的神色,他却伸出手将她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中,绯儿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沉稳的心跳自耳畔传来,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伸出手轻轻的拥着他的腰。任时间流淌,她仿佛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一件事,有的话不必在说出口,他或许早已明白了。

绯儿不知道的是,把她圈在怀里的安凌风,此刻远没有她感受到的那么云淡风轻。他的心跳仿佛没有一日像此刻这样,欢悦又有几分慌乱。从来没有人这样不设防的在他面前敞开心扉,他自小见惯的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他想要什么从来不会直白的坦露于人前,必定细细谋划,徐徐图之。他的世界里一直上演着的都是,王图霸业不死不休。哪怕是血肉至亲,望向他的目光里也不曾有那种单纯的喜欢。甚至父王于他而言,还有戒备和疏离,母后庇佑他长大,连同陆氏一族给予他的种种付出,他都一刻不敢忘怀。荣辱与共,既是盟约又像是一场诅咒。外祖父的谆谆教导告诉的也只是家国天下,大义和取舍。他是一个冷惯了的人,行走于世间都一刻不敢摘掉那笑着的面具,他仿佛不曾记得自己的名字有这样的意义,可以仅仅代表他是他。

也许在占星台的那个夜晚,无助的绯儿带着鼻音轻声唤他安凌风的那一刻。于他而言。他才只是他吧!他忽然很庆幸,那时他的回答是“我在。”

他收起纷乱的情绪,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牵起她的手,穿过庭院径直向府外走去。绯儿也不询问去哪里,只是笑吟吟的跟着他。是啊,有的时候去哪里并不重要啊!

只是隐在一旁的风刃,一个人在院中凌乱。哎,最近这殿下委实不太好伺候了!临近年关,明里暗里的诸多事物错综复杂,他一个人实在是累得很啊!陆章带着风卫出现在他眼前,风刃认命般的跟了过去。他又忽然想到殿下这十几年来,大约只有这一时片刻的真正自在过,因为他明白回来之后的殿下又会做回那个运筹帷幄的誉王殿下。他暗暗希望殿下可以回来的迟一些也没关系,因为殿下总归是会回来的。

他看着陆章,轻声说道:“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

陆章抬头注视着,偌大的王府。也缓缓的回应道:“是啊,又要是新的一年了。院子里要比往年热闹一点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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