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过懿旨后,谢泠兮就窝在房间中怎么也不愿意出来。谢意霄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定是不满意被安排的婚事,但是皇家给你赐婚那就是天大的恩赐,怎么允许你拒绝呢。
谢意霄带着谢凌麒和谢凌毅两个人站在谢泠兮的房门外,正在思索进去后怎么劝她改变自己的想法,谁知还未来得及敲门,房间的门就被猛的拉开了。
“爹?哥哥。我正要找你们呢。我不要嫁给他,我不喜欢他。我要进宫,请太后娘娘收回旨意!”谢泠兮说罢就要往外冲。
谢凌麒哪能真的要她去,若她在大殿上直接说自己不愿意,岂不是当面打太后的脸?而且慕容飏的心思,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有数,她嫁过去定不会吃亏。
“噯噯,你别冲动。懿旨已下,岂能儿戏?”
谢意霄叹口气,率先走进谢泠兮的房间,坐在茶几旁边,一副要言传身教的感觉。
谢泠兮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进宫说几句话就可以算了的事,自己的父亲是朝廷重臣,这种事肯定在事先会隐晦的提上那么一提,可是在接旨时,谢意霄的神情明显是不知情的,那么太后这样做是为何意?
“兮儿,你进来。”
谢泠兮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只是有些沮丧和愤愤不平,“爹,您才是我的父亲,为什么这个婚事却被太后娘娘代劳了?”
“兮儿,你要记住一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给你赐婚,对方的家庭门第,到底也算是咱们高攀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谢意霄对这门亲事倒是没有多大的抵触,只是家里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后妃,一个即将成为王妃,都是皇室的媳妇,还是有些扎眼啊。
谢泠兮说道:“我不要嫁给他!爹,要不您去和皇上说说吧,皇上那么疼我,一定不会勉强我嫁给慕容飏的。”
谢凌毅反问一句:“皇上对你的感觉可不一般啊,难道你没感觉出来?”
谢泠兮当然感觉得到,只是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不愿意,他就不会勉强她。
谢凌麒听了摇摇头,“你对我们的这位皇上的看法还保留在小时候啊。若是说早几年,他确实会退出然后让你去追寻你自己的幸福,哪怕他自己的内心千疮百孔,可是现在嘛,难说!”
“阿麒说的没错。以前皇上年轻,又有重臣把持朝政,许多事做起来是束手束脚,可是近几年来,他渐渐收拢了皇权,这时候很多事他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而且帝王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他是皇上,什么得不到?他会允许把自己心爱的女子拱手让人吗?不允许!就仅仅拿他的尊严来说,也是不允许的。所以,你若是不嫁给荣王殿下,那么将来就要进宫成为后妃了。”
谢意霄完全是站在一个了解帝王的臣子的位置上说的这一番话,谢泠兮自然是相信的,不然这道旨意就是圣旨而不是懿旨了。
想想自己在百草谷时慕容飏对自己确实耐心十足,又暗含些微宠溺,嫁过去应当也不会吃亏,谢泠兮惊讶的发现自己对这桩婚事并不是十分的排斥,若是说有些不舒服,就是懿旨一到却有些强迫的意味,情绪化的反抗,但是真的要她去找太后说,她就未必会去说了。虽然不得不接受,但是内心还是有些不爽。谢意霄见她不再闹着进宫请太后收回成命就放心了。
而皇宫中还有一位就不像谢泠兮那般好说话了。
“母后,赐婚这等大事,您为何不提前找朕商量商量?”慕容绍压住自己的火气,在慈宁宫大声质问原因。
太后皱起眉头,疑惑的说道:“他们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家世也匹配,是真真天造地设的一对,哀家成人之美而已,怎么还需要商量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哀家并没有告诉皇上。可是皇上这般急急忙忙跑来,进来也不着人通报,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慕容绍上前一步,“朕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朕的心意母后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是现在母后居然把兮儿赐给了荣王做王妃,您置朕于何地?”
“放肆!你说哀家置皇上于何地?那皇上又置哀家于何地?哀家是你的母后,更是这黎国的太皇太后,哀家不能看着先皇留下的江山毁在你手里,更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你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一行自当应是慎之又慎,你居然说你要废后甚至于独宠一人,你要哀家如何能接受?后宫的那些妃子,并不仅仅是为了给我们皇家开枝散叶,更是为了平衡朝堂上关系,岂能儿戏?”
两人都是火爆脾气,吓得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低下头,这毕竟是母子之间的事,那么多人在也不合适,顺公公和葛公公对视一眼,便悄悄的把人都遣了下去。
“母后,朕答应您可以不废后、不去独宠她一人,可是您收回成命好不好?儿臣真的好喜欢她,儿臣不想失去她。”慕容绍见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也不再顾虑自己的君王形象,颓然的坐在地上,犹如困兽。
太后的心里蓦地一软,她缓缓的从椅子上走下来,到慕容绍身边扶起了他,“母后知道你喜欢兮儿,可是你想想她的脾性,怎甘心在后宫中做一只金丝雀,再想想你的心,在宠幸她人时你却想到她独守空闺你又忍心吗?你知她不喜欢飏儿,那么她就喜欢你吗?”
她喜欢你吗?
她喜欢你吗?
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唯独这一点,他当然希望她是喜欢他的。但是他知道,她并不喜欢他!
太后见自己说的有些效果,就不再逼他了,就连她都看得出来,谢泠兮对慕容绍恐怕只有兄妹之情,“绍儿,你说你不想失去她,可是你好好想一想,你又曾何尝得到过她?这般聪慧的女子,必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宫不是她的归属。”说罢让他自己在这安静的想一想。
要说这宫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这话一点也不假。懿旨传到谢府,后宫中的各位妃子也都知道了,谢诗韵自然也是知道的。
“太后娘娘居然把她和荣王殿下拴在了一起,本宫真是没想到会这样。”谢诗韵喃喃自语,橙澈橙碧自然是不敢打扰,她们知道自己的主子心中原本心系之人就是慕容飏,陡然间听到曾经爱慕的人要娶自己的妹妹为妻,任谁听了也会不好受。
谢诗韵当然不知道自己偷听到北戎即将到达辉阳,准备和黎国和亲这件事告诉纳兰纯后她会去告诉太后,促使太后赶紧为慕容飏赐婚,虽然他并非太后亲生,但是太后对待慕容飏却比亲生子还要宽厚疼爱。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内心是多么不甘,双手绞着的帕子变了形也浑然不知,双眼冒着狠毒的气息,橙澈和橙碧低下头沉默不语,心里已经微微有些害怕并且为谢泠兮担心了起来。
慕容飏得知赐婚这一消息后回府都是笑嘻嘻的,府中下人明显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愉悦,每个人做起事来脚步都轻飘飘的,没有了平时的压力。
慕容飏并未在府中稍作停留,而是换身装束后直接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下人早就认识他是荣王殿下,现在荣王殿下突然间成了自家姑爷,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在梦游。洪磊眼尖的早早就把他引到了谢凌麒的书房。
“殿下,没想到您动作那么快,居然劝服了太后娘娘替您赐婚,这下我们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谢凌麒依旧打趣着他。
慕容飏此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揶揄。“谢兄,不对,这下该称呼你一声哥哥了。”
谢凌麒摆摆手,“殿下就别折煞臣子了。舍妹一直吵闹着要退婚,我这大舅子做不做得成还是二话呢。”
慕容飏皱着眉头,“怎么?让她做荣王妃还能委屈她不成?懿旨也敢反抗,真是无法无天。”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是一脸的宠溺还是没有让人忽视。
谢凌麒也不再打趣他,“好了,殿下不用担心舍妹会抗旨不尊,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总归是接受了。毕竟这是皇恩,不能随意辜负啊。我爹这几天就准备把兮儿的八字送到钦天监呢,好算算日子。”
有了这话,慕容飏总算是放下了心,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谁也跑不了。
谢意霄已经位极人臣,如今自己的小女儿又即将要嫁入荣王府,一时间门庭若市,前来道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程琪就这样突然间忙了起来,也暂时顾不得怎么赢回谢意霄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