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俊逸扶着醉醺醺的谢凌麒回到了南宫府,关上大门后,驾着谢凌麒的他转身就对南宫昱说:“爹,他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他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您看这一身的酒气,还有刚刚在青楼的作派,和程威有什么区别。”
南宫昱听到这话有些紧张,赶紧打断他:“你给我闭嘴!程安仕好歹是盐运使,他的儿子轮得到你来说教,凌公子帮你找台阶下以至于不丢南宫家的脸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那么难听的话。我让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南宫俊逸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他既然敢做还怕人说?再说,他现在意识全无,我就是把他仍在这院子里,他都不知道,明天一早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人是怎么丢尽脸面的,呵~”
南宫昱脸色愈发难看,可是南宫俊逸好像看不懂他的神情一般,这时谢凌麒悠悠醒来,推开南宫俊逸站的笔直,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与褶皱,没有丝毫醉态,声音清明:“南宫大人,您这儿子不能太娇惯了,至少识清人心这点得再练练。”
南宫昱老脸窘的通红,伏低姿态:“谢公子教训的是,是老夫教子无方了。”
南宫俊逸看着这些变化,疑惑不已:“谢公子?爹,您的态度怎么那么恭敬,他到底是谁?”
南宫昱还未来及回答他的话,谢凌麒就接过话说:“今晚,你爹在和程大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当时不应该多嘴;其次,你再看不惯程威,也不能当着程大人的面说他的不是,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最后,姑娘进来了,你不喜可以晾着、冷着,但不能欲拒还迎、怜悯心泛滥。你的软弱就是今晚程威要出击的漏洞,你不喜青楼女子,可是还怜悯她的眼泪,如果我不帮你挡着,明天南宫家大公子夜宿秦楼楚馆、甚至是欺负良家少女的名声就该传出去了。”
南宫昱本想解释什么的,但听谢凌麒说的都差不多了,也好让南宫俊逸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南宫俊逸居然没看出来今晚步步都是局,可是这个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为什么他看的那么透彻。
这时南宫昱对他说:“这是谢丞相的大儿子,谢凌麒,奉圣上之命特来调查程安仕贪污受贿一案。没事的时候你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听清楚没有。”
南宫俊逸刚认识谢凌麒的时候根本看不起他,世家子弟的优越感让他对他编造的身份十分反感与轻蔑。此时听到他居然是丞相的儿子、皇上身边的红人,顿时收敛了几分。
人家的身份比自己高出很多,论优越感自己根本及不上人家一星半点。
谢凌麒算是看透了南宫俊逸,此人自负到极点,为人刻薄势利,倘若以后想进京考取功名,看来不应该给予录用,在心里打定主意的谢凌麒就准备回客房休息了。
谁知刚到客房门口,就见到南宫念瑾正在门口等待着。
南宫念瑾看到脸颊红彤彤的谢凌麒,以为他喝醉了,赶忙跑到他身边询问他身体是否好受一些:“凌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爹爹和大哥没照顾好你?”
谢凌麒客气的摇摇头正待说话,南宫念瑾突然从谢凌麒身上闻到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又看到谢凌麒脸颊上的口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满眼的失望,眼睛中含着泪花,捂着嘴向后退去:“你……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谢凌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双眸,淡漠的回答道:“红绾。”
南宫念瑾已经快要哭了:“什么?居然是红绾?竟然去了红绾!我知道那是应酬,可是为什么?”
谢凌麒不知道她是问的什么为什么,只见南宫念瑾抓着他的双手,强撑着一丝笑容,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你是逢场作戏的对不对?我知道凌公子的为人,你不是那种人。”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那么一根救命稻草,知道那是没用的可还是有一丝希冀,希望会有奇迹发生,此时只要谢凌麒点头说是逢场作戏,那么南宫念瑾就算知道是谎话也会得到安慰,可是谢凌麒知道南宫念瑾对他的感情,他对南宫小姐并没有什么想法,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让她死心?
所以最后,谢凌麒摇摇头道:“并不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只是单纯的消遣罢了。”
只听南宫念瑾心中的最后一丝线“啪”的一声断了,不知什么时候谢凌麒已经抽回了手,南宫念瑾的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的一切,失魂落魄的就要离开,花铃担忧的看着小姐,不忍小姐如此难过,她冲到谢凌麒面前替南宫念瑾不平道:“凌公子,奴婢知道有些话奴婢说了就是逾越了,可是,我们家小姐自您出去起就担心的在您门前等着,怕大少爷说话挤兑您,担心老爷怀疑您的身份,您跟着他俩出去,小姐担心他们会让您难堪……这种种,让小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么冷的天,大晚上的在您门前等您,就想知道您好不好,这一切的一切,身为旁边人的奴婢都替小姐感到不值。”
“花铃,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夜,真的好冷啊。”南宫念瑾低垂着头,发丝遮挡着她的容颜,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花铃难过的流着泪,看了一眼谢凌麒后跟着南宫念瑾默默的走了。
“戏看完了,干嘛还躲着不出来呢?”谢凌麒把视线转向屋后。
“你居然这样对待我妹妹?”南宫俊逸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凌麒叹了一口气,这一对兄妹,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他睡觉了。“你不是一直反对你妹妹与我太亲近吗?今日拒绝了,让她死心了,以后你们给她找门亲事还能配合你们点,何乐而不为?”
南宫俊逸辩解道:“那是当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随便和什么人都接触?”
谢凌麒算是看清了他的嘴脸:“你是想有一个在京城的妹婿,地位高点最好,以后好方便自己往上爬吧?如此势利,你妹妹的幸福迟早会毁在你手上。”
南宫俊逸心中憋着的一团火无处可发,被谢凌麒猜到内心无耻的想法感觉更是无脸见人,但还是苍白的解释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种心思狭隘的人吗?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好。”
谢凌麒冷笑的看着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以实现自己的龌龊理想,还真是为她好啊。她既然是你妹妹,你却不相信她的眼光,还是南宫家不知如何教养儿女,最基本的识人都不会?”
谢凌麒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兮儿是那么聪慧,很少让他们操心,至少在识人辨心上,她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哎,看来这还是和天赋有关。
看着面前只知道发火却不再说话的南宫俊逸,感觉和他说话实在是浪费时间,直接转身进房休息了。
看来南宫家的气数也快尽了,一代不如一代,南宫昱可能也是预见了这个未来,所以才会极力帮助自己,以防苏州南宫家以后真的毁在他儿子手上。
“兮儿,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这都深秋了,百里前辈怎么还没回来啊,眼看就要入冬了。”谢凌毅透过谢泠兮房内的窗户看向屋外的落叶一片片堆积在地上,慕容飏就在院子里烹茶,没一会他对着房内喊道:“凌毅、兮儿,出来吃点心啦。”
这是谢凌毅与谢泠兮最喜欢的时间,每天下午慕容飏都会吩咐厨房做各式各样的点心,有时候在谷里闷了,也会让药童带着他们出去转转,在就近的小镇上赶赶集市,日子过的很是悠闲。
谢凌毅吃了几口点心喝点茶就去练功了,谢泠兮边吃边看他在努力,慕容飏看着谢凌毅的盘子和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真是浪费了厨房的手艺和我的时间,这可是我从宫里带来的贡茶,他却什么也喝不出来,浪费浪费。”
谢泠兮嘻嘻的笑道:“他很好养活的,基本上不挑食,反正他也吃不出个好歹来。”
谢泠兮这话纯属在调侃谢凌毅吃饭不知道细嚼慢咽,毕竟大家族中的少爷小姐一顿三餐吃的都是佳品,见得也多,说起吃的道道任谁都能说出一二,要真是换个口味,他们立刻就可以吃出来,这就是生活习惯的养成。
慕容飏感觉看谢泠兮吃东西就是一种享受,她非常注重礼仪,就连从小到大的公主都没有她那么标准的礼仪,慕容飏好奇的问道:“你的礼仪是谁教你的?”
谢泠兮咽下嘴里的点心,回道:“娘亲啊。外公太严格了,每次娘亲带我们去看外公,稍有礼仪不对的地方,就会挨骂。”
慕容飏点点头,原来是王大鸿儒,自己也略有耳闻,王大鸿儒的府上规矩甚严,看到谢泠兮想来也是不假的。
看着满院子的落叶,谢泠兮叹息道:“不知道今年冬天,谷内还会下雪吗?”
慕容飏疑惑的问道:“咦,兮儿喜欢看雪?”
谢泠兮点点头:“我感觉下雪天好美啊,谷里每年都会下雪,山涧那里的雪景可漂亮了。如果深冬我们还没离开,我和小毅带你去看雪吧。”慕容飏笑眯眯的点着头,等待着雪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