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兮日日在百草谷学习武艺药理,她和百里瞳同时被当作百草谷的下一任继承者来培养。
自从大雪过后,他们很少去后山的山涧那游玩了,每日的功课是异常的多,仡芈夕雾天天跟在百里冥箫身边,仿佛那天百里冥箫为了谢泠兮伤害她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天在药庐中,百里冥箫给谢泠兮讲解完银针渡气的部分后突然说道:“兮儿,谢丞相说凌麒快要到达京师了,凌毅和凌麒已经顺利汇合。”
谢泠兮好奇了,“大哥怎么回去那么快,事情办完了?”
百里冥箫点点头,“说他被封为苏州巡抚了,破获了一起重大走私案,只是主谋还不知道是谁。”
谢泠兮想了一下,“那大哥抓的是谁?”
百里冥箫故意卖了个关子,看谢泠兮等的焦急才说:“你现在母亲的娘家。”
谢泠兮吃惊的说道:“苏州程家?那这次大哥不容易对付了。”
百里冥箫看着她,“何以见得?”
谢泠兮解释道:“首先,程氏是不会让她自己的娘家出事的,她现在位居丞相夫人完全是因为她娘家在苏州颇有势力,当时无奈把她抬为正妻后,爹爹后悔却已经不能随意把她休弃,因为她没有犯七出,即便我们都知道娘亲是被她害死的,但是我们都没有证据,为了她自己她一定会为自己娘家奔波的。
其次,程安仕自己也有些门生,他多少也算是我们的外祖父。他于情于理这事都不能管的太深,不管的话言官会说他不孝,因为涉及兵器一事管的若是太多不怀好意之人又会说他有谋反之心,和程安仕是一丘之貉。
最后,我的姐姐谢诗韵贤妃娘娘所依仗的不是丞相府,而是苏州程家,程氏若是真的垮台了,她这四妃的位置也就快不保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利字,这一局委实不好赢。
程安仕背后的人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会选择与他合作的,不过程安仕这人骄傲自大,还不长脑子,他儿子更甚,如果程安仕真的倒了,苏州也就再没有什么程家了。”
百里冥箫不得不佩服谢泠兮在大局观上有着独到的见解,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程安仕不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呢?若他左右都是死,不如拉一个垫背的了。”
谢泠兮也在想这个问题,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了一样,肯定的说道:“不会!他不会供出慕容飏的,信里大哥不是说审案当日慕容飏看上去只是恼怒程安仕的愚蠢,但是并没有过多的担心自己的事情会不会败露,那就说明程安仕手中的证据不足以定荣王的罪,荣王若是真有心,他会救程安仕出来的。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富大贵有权有势,但至少会衣食无忧,就看程安仕怎么选了。皇上和哥哥是别想以程安仕去牵制慕容飏了,只能击垮程安仕为苏州一方百姓造福吧。”
百里冥箫摊摊手不以为意,“这么说凌麒在苏州的这一个月多是白忙活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幕后之人一定是荣王呢?”
谢泠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得看哥哥怎么想了,若是和皇上想的一样那确实是白忙活了,若是为苏州城百姓,那他也不会白忙活。现在我们这边都得到他们要进京的消息,京城那边也一定知道了。各方人马都开始蠢蠢欲动,这一段时间辉阳城是不安宁了。
目前对当朝天子颇为不满的恐怕也只有这位王爷了吧。师父,现在雪已经停了,百草谷再向南去根本没有下雪,您准备让夕雾姑娘什么时候回去?既然对人家无意,还是早日看清现实早日回苗疆的好,省的耽误了人家。”
百里冥箫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仡芈夕雾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根本不会离开。还有一点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寨黎越已经诏告整个苗疆,圣女已被中原人掠走,边疆即将集结军队给黎国施压,使其释放圣女回自己的国家,而始作俑者仡芈夕雾依旧每天忍着心酸苦苦的追逐百里冥箫的脚步。
程琪收到自己弟弟程威的来信,说程安仕已经被谢凌麒押解进辉阳城移交大理寺卿审查,程琪想到,只有犯重大案子的人才会进大理寺,而且他一旦进去了就算毫发无伤的从里面出来,也和官场无缘了啊,不行,程氏赶紧跑到书房找谢意霄求情,“老爷,您就帮我向皇上求求情好不好,我求求您了。我爹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是被冤枉的。麒儿年轻不懂事,不知道案子该怎么审,错怪了好人,您是知道的,我爹向来胆子小,他哪敢啊。”
谢意霄不想搭理她,程氏在一旁哭哭泣泣的,谢意霄烦都快烦死了,斥责说:“你说麒儿不懂事,案子是苏州知府钱大人审理的,你难道也要说他不懂事吗?这件事根本不好过问,两家原本是亲家,若是其他事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你爹犯得是逆反的大罪,替人私运兵器,他是想暗中组建一支军队吗?!”
程氏根本不理会这些,抓着谢意霄不放,哭着说到:“老爷,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怪我因为我的存在让姐姐早早的去了,可我现在是您的妻子啊,一夜夫妻百日恩,老爷您不能那么狠心啊。老爷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了。”
说着连连磕头磕在地板上,额头由青色慢慢红肿,最后破了流出鲜血依旧在磕头,“老爷,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只有您能帮我爹了,您就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谢意霄赶忙扶住她不让她继续磕下去,“我说过了,不是不救,是救不了。现在这事谁敢管,管不好就是谋逆,是灭九族的大罪!你是想我为了救你爹搭进去整个谢家吗?”
程氏依旧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嘴里不停的求谢意霄,她知道谢意霄一向心软,他总会答应的。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老夫人李氏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一边的谢海手足无措,尴尬万分。
老夫人环视一周,脸色非常不好看,但熟悉老夫人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已经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气,她看到自己儿子面对程氏为难的表情便知他快要心软了,此时自己再不及时出现难道真的要他搭进整个谢府吗?
“范嬷嬷,主子不懂事,你这做奴才的也跟着不懂事吗?夫人哭哭泣泣的跑到老爷办公的地方你也不知道阻止吗?谢府要你们这些刁奴做什么?!”
范嬷嬷吓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已经不知道怎么为自己圆场,只知道腿一软便立刻跪下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愿意受罚。”
老夫人看了一眼神情狼狈的程氏,吩咐道:“把程氏带回牡丹苑,好好休息休息,没事就不要出来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给我说。你现在是谢家的人,居然想拿自己家冒险救娘家。范嬷嬷,还不把夫人扶下去。”
范嬷嬷赶紧起身叫来竹歆、竹昱准备扶起程氏离开,她们心里都清楚,老夫人这是将她们夫人软禁了,程氏此时却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大哭着跪在李氏面前,“老夫人,您不能把我关起来,您不能啊。我求求您,您劝劝老爷让他救救我爹好不好?下辈子我给你们做牛做马绝无二话,只要您救救我爹。呜呜~”
房门没有关,路过的下人纷纷侧目,李氏大喝一声,“还不快把她带下去!还有没有规矩了?”
范嬷嬷不敢再停留,驾着程氏便离开了。谢意霄看着自己的母亲,愧疚道:“母亲,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让您操心儿子的内宅之事,儿子实在是愧疚,母亲您就别生气了,您坐。”
李氏坐在椅子上,问道:“我今天若是不来,你一心软会不会就答应了?”
谢意霄摇摇头说:“儿子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请母亲放心。”
李氏知道谢意霄是明白人,这才消消气,“这事是皇室内部的斗争,我们不需要参与,无论是程安仕还是谁,只是这场皇位争夺的牺牲品。你也知道当初先皇立的太子确实是慕容绍,但是荣王不服啊,几个拥护他的人故意捏造他是皇室正统继承人的谣言,不就是看他那时候年纪小好拿捏吗?现在的皇上依旧大度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荣王若是在程安仕进京的路上派人救下他,我相信皇上也不会太过追究的,我们的这位皇帝还是很爱护他弟弟的。”
谢意霄点点头,“正是,皇上一直不相信皇室里没有真的兄弟情义,所以他很羡慕麒儿和毅儿,但是皇室终究是皇室,都离那个位置只有半步,怎么不会为了那半步好好拼一拼。”
李氏感概到:“所以我不同意谢家的女儿嫁入皇家,寻常家就好。虽然诗韵这孩子与我不亲,但是她也是我的孙女,要不是她娘亲,她现在怎么会成为后妃?她虽是丞相府的庶女,但是嫁给一个当官的,也得是正妻,却看不明白,哎。”
谢意霄说道:“儿子知道母亲也是为了她好,偏偏她自己选错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心里默默的记挂未回家的几个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