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南找遍了山庄没找到李青石,本来正在寻思,莫非真走了?可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这时听说这事与秦达有关,不再跟秦河晏纠缠,径自去找自己父亲。
阿青见二少爷脸色难看,这一去说不定就跟庄主吵起来,自己在边上可不大好,就没跟去。
秦仲南到了秦达住的小院,叫道:“爹!”进屋里一看,秦达不在,只有他母亲卧病在床。
秦母坐起身来道:“南儿,你来看我么?吃过了饭没?”
秦仲南道:“娘你好些了没?”他一直在找人,嘴里有些渴,到堂屋倒了碗茶喝了,问道:“我爹呢?”
秦母道:“方才还在,这会不知出去做什么了。”刚说完,秦达走进屋来,说道:“南儿来了?”
秦仲南道:“爹,你昨晚去找李兄弟了?”
秦达在椅子上坐了,边倒茶边说道:“他帮了咱们山庄大忙,我这做庄主的回来了,自然要去感谢一番。”把手中茶碗递给秦仲南,笑道:“你这位朋友很不错,我很喜欢,跟他喝了两杯,没想到他酒量不浅,险些把我喝多了。”
秦仲南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秦达愣了愣,说道:“没说什么呀,对了,我问了问他师承来历,他不肯说,后来我也就没再多问,怎么啦?”
秦仲南道:“他招呼都没打就走啦!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人家不痛快了?”
秦达道:“他是你好朋友,我能说什么?”
秦仲南道:“爹,你别再瞒我,河晏已跟我说了。”
秦达站起身来,脸上微微变色道:“河晏跟你说什么了?”
秦仲南见他这般反应,更加料定其中必有内情,说道:“你是不是盘问人家身份来着?让人家看出了你的疑心,这才不告而别。”
秦达神色放松下来,又坐回椅上,喝了口茶说道:“我不过是多问了几句,他看着可不像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就走了?”
秦仲南吸了口气,说道:“人家尽心尽力帮咱们,却被咱们怀疑,换了是谁心里能痛快?爹,你以前可不这样,你这么做,叫我以后见了他面,还怎么……怎么……哎!”
秦达道:“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他要是光明磊落,为什么遮遮掩掩?南儿,你以后交朋友可得注意些,万一引狼入室……”
秦仲南心中生气,打断他道:“爹,这么多年我交的朋友里有居心叵测的小人么?你就算不信他,也该信我吧!我要听了你的,以后就再也交不到朋友啦!”
秦达沉默了一阵,说道:“好了,你别生气,是爹错了,我以后改。”
秦仲南见父亲认错,又见他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心想,爹年纪不小了,这些天给青鱼堂这么一闹,担惊受怕,难免有些杯弓蛇影,我又何必这么数落他,以后见了李兄弟面,多跟他赔礼道歉就是,说道:“爹,我说话有些冲,你别见怪,这些日子你也累了,这几天好好歇歇,山庄的事有我们哥几个打理。”
秦达点了点头,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匆匆,秦伯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有些急迫,又刻意压低了几分:“爹,青鱼堂答应您的是不是两颗?他们言而无信,只给了一颗。”
秦达脸上变色,起身往外迎去,秦伯东已走进屋来,手里拿着个瓷瓶。他看见秦仲南,愣了愣神,忙垂下手,将瓷瓶藏入袖中。
秦仲南看起来粗枝大叶,心思却通透的很,他夺过秦伯东手里瓷瓶,问道:“这是什么?”拔开瓶塞,往手中一倒,滚出一粒白色药丸,清香扑鼻,微一凝神,问道:“这就是小神丹?”
秦达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秦仲南瞧见他神色,疑心大起,忽然说道:“这是拿李兄弟换来的,是不是?”
秦伯东脸上不动声色,秦达却有些慌乱,说道:“这……怎……怎么会?”
秦伯东道:“二弟在说什么?爹答应了归顺青鱼堂,这是他们许给咱们的。”
秦达道:“对对,这是他们答应要给的。”
秦仲南哪里肯信?迈步往屋外走去。
秦达道:“你做什么?”
秦仲南道:“我去找青鱼堂问问。”
秦达将他拉住,一咬牙,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猜的不错,不过爹可不是为了这小神丹,你那朋友识破了青鱼堂下的蛊,青鱼堂一定不会放过他,咱们这么做,那也是……也是顺势而为。”
秦仲南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盯住秦达,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父亲,他心里既愤怒又失望,说道:“爹,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甩脱了他手臂,大步出门去了。
秦达追出去叫道:“你回来!你别去!你这是送死!”
秦仲南头也不回道:“他们肯答应把人换回来,那最好,要是不肯放人,我跟李兄弟同生共死!”
秦母在屋里叫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秦达又叫了几声,秦仲南理也不理,正要追出去,秦伯东拉住他道:“爹,二弟铁了心,你拦不住的,你先别急,二弟不知道青鱼堂在哪,咱们先想想办法。”
秦达顿足道:“他不知道,难道不会去问?”
秦伯东道:“就算去问,一时半会也不容易问到。”凝神沉思一阵,沉吟道:“山庄里没人是二弟对手,硬拦是拦不住的,二弟一向孝顺,不如这样,咱们带了母亲先去青鱼堂那边守着,等二弟找到那里,就以死相逼,二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咱们死在他面前。”
秦达道:“对,对,就这么办。”
等收拾停当出门,已过去大半个时辰,秦母知道了事情经过,这时斜靠在马车里,不住口催促:“伯东,快些,再快些,可别去迟了。”
…………
秦仲南心里乱糟糟的,等走下白玉山,这才想起不知道青鱼堂在哪,他定了定神,琢磨一阵,藏身到路边的林子里。
等了半个多时辰,果然看见秦伯东赶着马车下了白玉山,车帘晃动,见父亲和母亲都在车里,心思一转,已知道他们用意,等马车驶过,悄悄跟上去。
马车赶的很急,一路往南,走了一百多里,来到一座大山下,秦伯东把秦母搀下马车,寻了块大石坐下。
秦仲南朝那座山看去,山势雄浑,山顶云遮雾绕,不知上面是什么情形。他仔细看了看,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那小路看起来也是新辟的,陡得很,寻常人定难攀到山顶。
秦达三人就挡在那条小路前。
秦仲南心想,青鱼堂多半就在这山顶了。他兜了个大圈子,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往山上攀爬,爬上去一大截,这才转到那条山路上,绕过了秦达三人。
秦仲南已打定主意,要是李青石遭了青鱼堂毒手,他也就把这条性命赔上就是,转过身来,朝秦达三人所在方向磕了几个头,起身大步上山。
这条山路越往上越难走,爬到一半时,山路忽然变得极陡,左右看了看,除了眼前这条路,其他地方绝难上山,心想,青鱼堂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这里易守难攻,若有仇家寻来,一定打不上去,只是若给人堵住了这里,青鱼堂也就困在山上,不知他们是否另有秘密通道。
正要再往上爬,突然有人闪身出来拦住去路,喝道:“什么人?”
秦仲南知道对方定是青鱼堂放在这里把路的人,抱拳道:“我是白玉山庄秦仲南,来找你们堂主,有事商量。”
那人朝秦仲南打量几眼,说道:“我们堂主今天有事,不见客,你明天再来吧。”
秦仲南心想,明天再来,黄花菜都凉啦,又说了几句,那人就是不肯放行,只好动起手来,好在那人武功平平,没过几招就给秦仲南闯了过去。
一路走去,又碰上几波人把守山路,幸好武功都不是很高,虽然费了些功夫,最后终于到了山顶。
刚到山顶,又从旁边窜出两个人来,这两人武功有些火候,秦仲南费了好大力气才闯过去,受了些轻伤。
那两人被秦仲南打倒在地,其中一个从怀里摸了支火箭出来,想要示警,另一人拦住道:“他就一个人,别闹太大动静,小心被堂主责罚,前面有咱们大把兄弟,他闯不过去。”
秦仲南从一片林子里穿出来,却没再碰上有人拦路,放眼望去,山顶极为宽阔,前面是个很大的广场,尽头矗立着一座大殿,左近房屋无数,都是新起的,有些地方还在建造,尚未完工。
秦仲南深吸口气,朝那座大殿走去,本来做好准备厮杀一场,不料广场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就这么顺顺利利走到了殿前。他心中疑惑,提高警惕,一步一步踏上殿前石阶。
大殿的门是敞开的,秦仲南往殿里一张,只见一座大厅十分宽敞,地上却跪着两个人,两人以额触地,看不见脸面,跪在后面的那人没了一条左臂,伤口处包着的白布往外渗出血迹,似乎断臂不久。
这两人朝着殿门跪伏,此时秦仲南站在门前,倒似是在给他行大礼,恭迎他的到来一般。
秦仲南不由得愣了愣神,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