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达见秦仲南一脸错愕,皱了皱眉,说道:“青鱼堂下的蛊,至少要鸿蒙境才能察觉,这还有错?若他不是鸿蒙境,那么就是精于用毒的大行家,他是你朋友,到底是鸿蒙境高手,还是用毒行家,你该清楚才是。”
秦仲南回想与李青石相识以来的种种情形,他显然不是用毒的好手,那么他真是鸿蒙境高手?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转念又想,他有难言之隐,连身份都不能告诉自己,那么隐瞒了修为,那也理所当然。
秦达道:“你不知道他有鸿蒙境修为,是不是?”
秦仲南道:“我交朋友从来不看修为高低,只看脾气秉性,他是什么修为,我不知道,也从来没问过。”
秦达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闯荡江湖年头也已经不少,交朋友能不能……”
秦仲南打断他道:“我交的朋友怎么了?爹,你儿子不傻,就说我这位兄弟,明知咱们山庄大难临头,却不远离避祸,而是毫不犹豫拔刀相助,难道这样的人不值得结交么?”
秦达道:“你怎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别的心思?”
秦仲南有些生气,大声道:“能有什么心思?他帮咱们山庄上下解了蛊毒,难道还能是青鱼堂的人不成?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青虾堂青蟹堂的也想来吞并咱们白玉山庄?”
秦达拍桌道:“你怎么这么跟爹说话?”
秦仲南道:“爹,你这么说,不光是羞辱了我那位兄弟,也是在羞辱我!我既然认了这位朋友,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秦达欲言又止,盯着他看了一阵,无奈摇了摇头,摆手道:“你去睡吧。”
秦仲南道:“你们也早些休息。”扭头去了。
…………
李青石听见外面乱糟糟的,起身出了屋,想去找人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在这山庄里,除了秦仲南,跟其他人并不太熟,秦仲南这会肯定跟他父亲在一起,去找他不太方便,就放弃这念头,立在门前听了一阵,又回了屋里。
刚回到屋里,就听见有人敲门,阿青在外面说道:“李少侠,你睡了么?”
李青石开了门,让阿青进来,问道:“怎么了?”
阿青喜形于色,说道:“咱们庄主回来啦,大伙都说,庄主既然回来了,那么跟青鱼堂这仗多半打不起来啦。”
李青石笑道:“这是好事呀,不用打仗,也就不用死人。”
阿青道:“大伙也都这么说。”看了李青石一眼,说道:“虽说不用打了,还是谢谢你给咱们解了毒。”
李青石道:“客气什么。”
阿青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李少侠,你……你是不是鸿蒙境的神仙?”
李青石先前就隔墙听见他跟另一人议论自己,这时又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好笑,忽然起了童心,故作夸张朝左右看了看,竖起食指在嘴唇上道:“小声些,别让别人听见了。”
阿青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朝身后看了看,咧嘴一笑,又犹豫一下,说道:“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鸿蒙境的神仙,我……我能不能求你指点指点武功?”
李青石愣了愣,说道:“既然白玉山庄跟青鱼堂打不起来,我恐怕也要走啦,就算不走,凭我这三脚猫把式,也教不了你什么,我师兄们说过,武道修行,虽说也看资质功法,但更重要的是毅力恒心,白玉山庄的刀法我早见识过,威猛的很,你要是真下定决心习武,那就坚持下去,早晚也能入鸿蒙境。”
阿青嗯了一声,脸上仍旧露出失望神色。
李青石看在眼里,说道:“这样吧,我这两天要是不走,咱们就一块练练。”
阿青使劲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李少侠早些休息。”兴高采烈去了。
李青石关上房门,回到里屋躺下,他本来做好准备大战一场,精神一直绷紧,此时白玉山庄的危机忽然解了,本该放松才是,可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他们说青鱼堂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怎么放秦庄主回来了?难道秦庄主答应了青鱼堂的要求?可听秦大哥他们的意思,秦庄主一定不会答应,到底怎么回事?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有人敲门。
阿青小声道:“李少侠,你睡着了么?”
李青石起身开门,见门外除了阿青,还有一人五十多岁,容貌与秦仲南有几分相似。
阿青道:“这是咱们秦庄主。”
秦达笑容亲近,说道:“小兄弟,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实在过意不去,只是想着你为白玉山庄出了大力,我既然回来,化解了与青鱼堂的干戈,该当亲自来跟你说一声,一来表达谢意,二来好叫你别再为我们担着心。”
李青石把两人让进屋里,说道:“秦叔叔太客气了,我跟秦大哥是好朋友,做这些是应当的。”
秦达十分高兴,说道:“老二交的朋友果然都不错,我看小兄弟也没什么睡意,不如咱们喝两杯?”不等李青石说话,扭头对阿青道:“去叫厨房做两个菜,再拿两壶酒来。”
阿青答应一声,出了门,心中纳闷,这都快二更天了,厨房早歇下了,庄主平素体谅大伙,从不会在这时候差遣人,再说这么晚跟客人喝酒,岂不失了礼数?又想,或许是山庄去了大祸,庄主太过高兴,这才失了分寸。
李青石也觉得莫名其妙,两人第一次见面,又是三更半夜,怎么要喝酒?莫不是秦叔叔喜欢半夜找人喝酒?他虽然没有一点喝酒的兴致,但秦达是主人,又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
秦达坐下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便修为不凡,不知师出何处?”
李青石难为道:“这个……我跟秦大哥说过,实在是怕连累白玉山庄,不敢说。”
秦达哦了一声,不再追问,转而又问起李青石哪里人,多大年纪,说起了闲话。
李青石随口应付,只觉这位秦叔叔为人随和,虽然不像秦仲南那样粗犷豪迈,倒也很好相处。
两人闲聊一阵,李青石问道:“秦叔叔,青鱼堂怎么肯放您回来?是他们让步了么?”
秦达脸上笑容一滞,道:“这个……那个……”沉吟许久说不出来。忽然站起身来,说道:“阿青怎么这么慢,我去看看。”出了房门。
李青石察言观色,心想,难道秦叔叔答应了他们要求?白玉山庄向青鱼堂投了降了?
没过多久,秦达端了酒菜回来,笑道:“阿青这小子,困得狠了,我叫他回去睡了,咱们喝咱们的。”摆好碗筷,给李青石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与李青石一碰,一饮而尽。
秦达避开方才话题,扯起闲篇,两人各自喝了四五两,秦达醉眼朦胧道:“小兄弟好酒量,我可喝不过你啦,夜已深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叫老二跟你拼酒。”说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去了。
李青石想送送他,被他伸手推开,嘴里大叫没事,看来是真醉了。
这顿酒李青石喝的有点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上床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秦仲南就来到李青石住处,他一晚没怎么睡,回想跟李青石相遇以来的种种,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位好朋友说不定真是鸿蒙境高手,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兴奋,虽然他以前也交到过几个十二洞天的鸿蒙境好手,但没有一个跟他这般性命相托过。
秦仲南进了李青石住的小院,叫道:“李大高手,什么时候了,还在睡?”不见有人答应,进了屋里,床上铺盖凌乱,李青石却不在。
秦仲南出了房门,对着茅厕叫道:“李大高手?”没人应声,进茅厕一看,哪里有人?
秦仲南又回到屋里,这才发现李青石行李也不在了,冲到院子里叫道:“阿青,阿青!”
阿青睡眼惺忪过来,他昨晚睡得晚,这时候还没睡醒,说到:“二少爷,什么事?”
秦仲南向屋里一指,问道:“人呢?”
阿青愣了愣,进屋里看了看,说道:“不知道呀,昨晚还在,是不是出去了?”
秦仲南道:“到哪里去了?”
阿青道:“是不是待着无聊,闲逛去了?”
秦仲南道:“若是闲逛,怎么行李也不见了?”
阿青四下看了看,原本放在床头的行李果然不见,叫道:“啊呦!该不会走了吧?”
秦仲南道:“走了?他说要走么?”
阿青道:“昨晚李少侠倒是说道,既然咱们山庄跟青鱼堂打不起来,他也就要走啦。”
秦仲南道:“这可不对,他就算要走,也该跟我说一声,我去找找。”说着奔出院子。
阿青也没了睡意,跟着秦仲南出门。
秦仲南寻遍山庄,不见李青石踪影,远远看见秦河晏在一座亭子里读书,叫道:“河晏,看见李兄弟了么?”向他走去。
秦河晏愣了愣,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没……没看见。”
秦仲南见他神色有异,盯住他道:“真没看见?”
秦河晏道:“许是走了吧。”
秦仲南对这个堂弟十分了解,从他神色料定他在说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走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秦河晏面有难色,合上书本道:“二哥,你别问了。”
秦仲南道:“你到底什么事瞒着我?”
秦河晏道:“我若说了,那是害你,你别问了。”说着又打开书本看书,却明显神思不属。
秦仲南夺过他手里的书,说道:“你要不说,就别想看书,我就跟着你一直问,你一天不说,我就跟你两天,你两天不说,我就跟你三天,咱们耗着吧!”
秦河晏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唉地一声道:“你……你去问大伯吧!”
阿青一直跟在秦仲南后面,这时一拍脑袋说道:“四少爷不说我都忘了,昨夜都快二更天了,庄主还去找李少侠喝酒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