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尚在狭小空间焦躁不安的时候,那巨峰之上,乾元子和天邪已经交手。
二人并未有丝毫动作,已然出现在那巨峰所在的高空之上。
只见乾元子双手各划一个半圆,一青一黄两道光华凝成青黄相间的巨网,但这巨网仿佛没有丝毫威力一般,慢慢罩向天邪。
谁知见到巨网笼罩而来,天邪却是面色一变,右手斜扬,慢慢合拢,握紧的拳头中白光激射,幻化出一柄长刀迎着巨网斩去。
刀网相接,一声巨响仿佛要撕裂长空一般,二人身下的峰群中,一座小矮峰在巨响声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乃是一个深坑。
而交手的乾元子和天邪均坠下高空,且都各退十数里,二人面上都升起一丝凝重。
就在二人交手之初,在那巨峰的洞府之中悄然掠出一道身影,那身影似乎颇为臃肿,疾如闪电地朝远方飞射而去。
交手的二人似乎没有发现,也许发现了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们不管是眼中还是心中,都没有在顾及其他的余力,二人的精气神已经全部用来关注着彼此眼前的对手,不敢稍有松懈。
似乎只有一息,或许已是太久,二人再次出手,乾元子双手不断幻化,手中“嗤嗤”作响再次发出青黄光华。
只是比第一次出手时的光华至少强盛十倍不止,青黄之光疾如闪电飞射而出,不是飞向天邪,而是飞向巨峰。
光华一临巨峰,那巨峰竟然从中断裂,被青黄之光裹挟着如石子一般飞起,疾如流星般向天邪飞砸而去。
天邪“哈哈”大笑着道:“乾元老儿,你还是这般不留后路啊,好吧,既然已经试出了彼此手段,那我也不客气了。”
言毕,右手向着那曾经巨峰下的死寂河水一个牵引,那黑水如飞瀑一般飞起,只是却是自下而上地漂浮高空,再次迎着那砸向自己的巨峰冲击而去。
峰河相交,却难以听到丝毫声响,想来所谓的大音希声便是如此。
一击之后,二人再退数十里,二人面上都升起一丝不可思议之色,显然都想不到对手能够发出这样威势的一击。
再次回到交手时的地方,虽然双方都有掩饰,但是目光之中已经少了些许最初争雄时的光芒,代之而起是微不可查的震惊。
乾元子面露果决之色,张嘴吐出一柄长不盈尺的青色小刀,出口迎风而长,瞬间已有数丈长短,青光霍霍,仿佛要照亮这流亡之地。
青色长刀似乎有自主意识一般,开始慢慢幻化着朝天邪而去。
数息之后,已没有丝毫长刀的模样,而是变成一条长约百丈的青龙,长须曼舞,巨口大张,似可吞噬星空,但是他要吞噬的却是面前的天邪。
天邪终于面露震惊,这是乾元子本源幻化的青龙,乾元子本身正是青龙道体的特殊体质,这已是他的生命一击。
仅此一击,即使斩杀对手,他的实力也将受到巨大毁损,没有数年时光,断然难以恢复过来。
天邪不敢怠慢,他的身形如陀螺一般疾旋,逐渐他那童子形象已然不在。
他所站的地方,此时出现数十丈的巨魔形象,这巨魔面如玄铁,双目怒睁如斗,臂起处,拳如山峰般大小朝青龙巨口轰了出去。
青龙巨口一合,已将巨魔轰向自己的拳头咬去,“咔嚓”之声如霹雳响起,这是巨龙之口的撕裂和巨拳碎裂的声响。
巨魔形象终于消散,天邪所在的地方出现了童子模样的本体,只是此时他的右手小臂已经消失无踪。
而青龙也再次变化为小青刀飞回乾元子口中,他此时口中溢血。
他的青龙道体受损严重,数十年都难以恢复,此时他面色蜡黄,身体摇摆,似乎随时都将跌倒在地。
二人本源交战,乾元子内伤严重,天邪损失了一条手臂,明面上内伤较之乾元子似乎要轻一些。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本源化身其实就只是那轰出的一拳,没有右臂的带动,他根本幻化不出本源的化身。
这一战,其实他已经败了,要向修复他的右臂也许并不难,但是要想幻化出本源化身至少需要数百年。
此时交手的双方都没有再战之力,当前或许只需要有陆相一半的修为者,都能将他们二人斩杀。
这是即将跨入神境之人的交锋,他们已经将破坏压到最低,但是随手便可损毁名山大川。
后面二人的本源交战,根本便是将所有威势凝聚成一丝击向对方,但是这峰群所在之地还是受到波及。
此时,原本峰群所在的地方早已见不到一座山峰的身影,哪怕一座最矮小的土山都不可见。
而就在二人交手的时候,流亡之地一座雄伟大殿之中,一个如五十许人的老者收到传讯,带领十数人急急赶往二人交手的地方。
这老者正是黑魔宗当今的宗主,也就是抜逐武一脉的后裔覃宇岿。
谷凡等人也已经将摩天和川古拓寻回并将之安顿之后,也正往二人交手的地方赶来,流亡之地的平静终于要被打破。
乾元子最终还是没有支撑住,终于跌坐在地,他顾及不了此处是否有危险,他伤势太重,打算马上修复伤势。
陆相对于二人交手的情况当然是一无所知的,他还在愤恨,也在急急思索走出这个狭小空间的方法。
就在他盲目思索未果而苦苦等待之际,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自己面前的情景又是一变,他终于再次感受到道气的波动,他知道自己终于被乾元子放了出来。
他望着这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所在地,当然他也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乾元子,他正要质问。
乾元子微弱的声音已经响起,“小友想是很生气,这不怪小友,我都没有和你商量便将你收入我的独立收藏空间,只因时间危急,怕交手伤及小友,顾及不了太多,所以也就没有和你商量。”
陆相终于知道自己当时是在什么地方,原来他是在乾元子的收藏空间之中,难怪自己始终找不到出来的办法。
听了乾元子的解释,也明白对方乃是担忧自己才这样的,在那狭小空间之中的所有愤恨终于消散,也早忘了所要询问的说辞。
再加上此时乾元子发出的声音微弱异常,陆相反而担心起他来。
他轻声问道:“前辈可是已经和那天邪交过手了,我听前辈声音,似乎受伤颇重,让小子带您到安全的地方先疗养恢复一下才是!”
乾元子似乎异常得意地笑着向陆相说道:“我是受伤颇重,但是天邪也不好过!
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意气用事,想着用武力解决这一切,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前辈还是一会再说吧,我们先寻一个地方恢复一下您的伤势!”陆相急急劝说。
“我就在这儿恢复一下就是了,你我还是先到天邪老儿那里去看一下,我想如今他应该也正后悔着呢!”乾元子语气终于有些无奈地说道。
陆相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在那废墟之中,天邪那如幼童一般的身影此时也狼狈不堪地坐在那里,他的面色苍白,而且右手也已经不翼而飞。
他想不到这两位存在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交手之后会是这样的境况。
听了乾元子的吩咐,便走到他的身旁打算将他架起送到天邪所在的地方,但是乾元子却只是让他扶着站起来便坚持要自己走过去,陆相只得由他。
乾元子在将陆相放出之际已经服下许多疗伤丹药,但是因他伤及的乃是自身本源,所服的丹药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他此时的状态和陆相当时气海破碎时颇为相像,但因为他修为高深,所以还能自己行走,只是走起来踉踉跄跄。
见他坚持着自己前行,陆相才发现这老怪物很是倔强,想着他或许是不想在对手面前示弱,所以才要如此。
陆相苦笑一下,也只有跟随着他缓慢地朝天邪走去,但是二人才迈出数步。
便见天邪身后突然多出一个青衣中年男子,他此时正双手掐诀,手上已经聚集起一团斗大白光猛然朝天邪轰击而去。
天邪本来受伤严重,如何能受得了这样一击,只见他童子般的躯体瞬间炸裂成碎片,碎片之中一道微弱不堪的白光被那男子抓在手上。
此时,那男子状如疯癫一般大笑起来,且边笑边说道:“天邪老儿,你以为你真的控制住我了吗?我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你消失在这天地间。
你以为那小女娃正是自己走入这里的吗,她是我引来的,我本来是打算用那小女娃作为筹码让覃宇岿入瓮的。
不想既然能引来更大的鱼,乾元子老儿竟然来蹚浑水,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待覃宇岿那小辈前来,我马上将小女娃送给他,然后让他和乾元子老儿等人拼过两败俱伤,那样破界之图岂不是我囊中之物,到时我便可以回到神界去了,只是苦了这外界的小女娃了,覃宇岿那小子可不像你。”
言毕手一紧,将那微弱白光裹着的天邪本源一捏,至此,天邪这个存在了万年的老怪物便被中年男子所灭。
修道者本源被灭,其生命才算真正的终结。
陆相和乾元子正是朝这个方向赶来,所以这中年男子所做的一切,他们自然全都看在眼里。
乾元子见到中年男子轰杀了天邪的肉身之后,便对陆相说道:“你快去找寻谷凡道友等人,让他们将你带到破界图所在地,我一念之差,今日终将殒落在此,我好不甘心。”
听到乾元子这无头无脑的话,陆相心中大惊,他本来想问清楚情况再走。
但是见那中年男子瞬间击杀了天邪,并且听他刚才的一系列说辞,知道这又是一个老怪物。
自己在这些人手中或许半式都走不到便必死无疑,,他不顾乾元子的反对与反抗,急急将他背在背上施展混影遁便打算遁走。
“哈哈,真有意思,神界天元宗长老竟然要人背上逃跑;更有意思的是,一个本源都还没有修出的小娃儿,也妄图在我这个道圣境面前逃跑,你觉得这可能吗?”
中年男子似乎异常高兴地说着,且瞬间已经来到陆相遁走的前方将其截住。
“为什么不可能呢?巽元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乾元道友为了你,被流放到流亡地数万年还不够,你现在竟然追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跑,真是笑话!”
正在遁走的陆相听到声音在自己身前响起,才一惊,便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站住一个黄杉老者,此人正是乾元子刚吩咐他前往寻找的谷凡。
他此时冲陆相微微一笑道:“小友你且和乾老先到血女道友二人身边,让我来看看这个无恶不作的天元宗天才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陆相冲他微一点头,转身一看,见血魔女和鬼千秋二人正在他的身后微微笑着,而在血魔女的左手之下,正挟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正是让陆相担忧不已的摩羚。
一晃身来到二人身边,他轻轻将乾元子放了下来,急忙向血魔女和鬼千秋一礼道:“二位前辈好,谢谢您们救下晚辈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