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院里,紫月和几个跟班一起梳理着头发,指使一群洒扫丫鬟干活。
春眠院,听着名字好听,其实是丞相府里最低等的丫鬟的院子。院子虽大,却又挤又嘈杂。紫月是这院子里的管事丫鬟,却不是正经自己争取来的,而是因为和管家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才做到这个位子的。
管事丫鬟的好处就是月银多一些,可以单独住一间房间,还可以趾高气扬地指使别的丫鬟。
“吱呀。”
许久没有上过油的门被推开,经历常年风吹日晒的漆掉下了两块。抱着黑仔的白露很灵巧地躲开了。
一院子的人齐刷刷地看向白露,紫月放下手中的梳子,笑不露齿,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扫把星回来了啊!”
院子里响起一片笑声。有的是紫月的跟班,有的是附和紫月的洒扫丫鬟。反正无一不是对白露冷嘲热讽的。白露闻若未闻,越过紫月就要会自己的房间里拿东西。紫月将手中的荆条往紫月面前一挡,挡住她的去路,带着嘲讽,说道:“走得这么急干什么呀,不干活,也不和我行礼,这就要走吗?还抱着你的灾星明目张胆地出现,想要我打死你是吧。”说着荆条高高举起,就要落在白露的身上,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抓着了荆条。
“谁这么贱!?”紫月骂道,抬起眼皮看向手的主人。一个清秀靓丽的少女平静地将她看着。
紫月心头一紧,看这打扮也像是丫鬟,只是不知是哪里的,而且她不认识,但看打扮一定是一等丫鬟。她一看那丫鬟的桃木腰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卑微地伏在地上说:“奴婢紫月见过处暑姐姐。处暑姐姐恕罪。”
处暑拿起荆条在紫月的后背上毫不留情地一打,血珠瞬间浸出了她的衣服,可见处暑的力道有多大,紫月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处暑是什么人,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是丞相府里半个主子的存在。一等和一等还不一样,紫月虽然同为一等丫鬟,但只是一个管事丫鬟。在丞相府里,连管家遇到处暑都要给点面子。因为大小姐现在是丞相府子一辈中最受老爷和老夫人宠爱的一位,她身边丫鬟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处暑扔下荆条,走到白露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看你手里的猫,应该就是白露了吧。快些收拾东西,小姐说了,衣服被子什么的别带了,过一会去找管家领。小姐给你的银铃铛还在吧?”
白露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银铃铛,铃铛底下还坠着一条流苏。正是柴星夜的贴身铃铛。
处暑也不嫌脏,摸了摸白露怀里的猫咪,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对白露说:“快去吧,小姐等着呢。”
白露对着处暑福了一福,小声说:“谢谢处暑姐姐。”
“别对我福了,说起地位,我还没有你高呢。我只是一等丫鬟,而你是一等丫鬟外加小姐的贴身婢女,是和霜降同等的地位。”处暑笑着说。
白露轻轻点头,然后迈步走进了房间里。
看着白露进去,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怎么才一会儿,溪儿就变成了白露,还是一等丫鬟外加贴身婢女呢?
处暑冷眼看着下巴惊得合不上紫月道:“过一会,去到刑罚院领二十个板子,少一个都不行。”紫月暗暗叫苦,嘴里却连连称是。
主子最不喜欢自己的院子里的下人被怠慢,他们会觉得这是在看不起他们。处暑打她二十个板子已经算轻的的,要是别人,怕是已经没有命在了。
白露这时背着一个灰扑扑的背囊出来,处暑领着她去找管家了。
落雨院里,柴星夜坐在门槛上,从映月潭回来她就没说一句话。
霜降站在旁边,心道自己要带白露回来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她想要劝劝柴星夜,她却说出了进院子以来的第一句话。
“霜降,你以前和白露是认识的是吧。说说你们以前的事情吧,我想听听。”柴星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凉,让人心生哀伤。
霜降回忆了一下过往,在柴星夜身边坐下,以一种极慢的语调说:“霜降小的时候,生活在海边的一个渔村里。村子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幸福快乐,直到有一天,有一场台风刮过来。听老人说,那是百年一遇的大台风。那一场台风里,村里所有没能带走的的猪牛羊鸡鸭全部死了,海浪还冲上一些生病的海鱼。尸体滋生了瘟疫,村子里的人们在几个月之内全部去世了,一个村里百余人,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其中就有霜降和白露。活下来的分了银钱出去闯荡,不想后来在快到云亭城的时候钱全部花光了,我们没有饭吃,就无奈之下卖身为奴,只为活下去。白露生在二月二十九日,是公认的扫把星,在村里,在府里没有少受到欺负。”
柴星夜听完了霜降的故事,抬头看着白云朵朵的天空,湛蓝得像一块宝石。她伸出五指,像是要抓住太阳,阳光从指缝里泄下,照在她清澈动人的脸上,柴星夜看着自己像是被镀上一圈金边色手说:“或许,我和白露,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霜降很不解地道:“小姐身为柴家大小姐,怎么会和我们这样卑贱的人同病相怜呢。?”
柴星夜没有回答霜降的问题,她继续看着自己的手。
这时候,白露回来了,霜降带着她去挑房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只有萧瑟的风吹过耳畔。
柴星夜口中喃喃自语着:“脚踝上一朵彼岸花,生来就是不祥的象征啊。有神力又怎样了,还是救不会娘亲啊,如果能舍了这一身冰火之力,换回娘亲。我不要这冰火之力又如何能。唉,终究只是空话啊。”她将手放在心口,似乎那里有什么“娘亲,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这时候,谷雨走过来,对柴星夜带着敬重道:“小姐,刚才老爷派人来说,过几日是皇后娘娘的菊花宴,老爷让小姐你好好准备。”
柴星夜转过头,问看着她笑的谷雨说:“菊花宴是是干什么的?”
“就是皇后娘娘邀请云亭城里所有的贵族少爷小姐一起玩乐的宴会。每年都有一次。所有的贵族子弟,只要是走的动道的,管你是嫡出庶出,都可以去。”谷雨掰着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