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域最西边的荒漠有一处神秘的地方,人们叫它蜃景城。
那里的人,日落而作,日出而息,母鸡打鸣,公鸡下蛋,一切都是女权优先,便是怀孕生产也是男人的事。由于那里的一切都有悖于常理,所以相信它真的存在的人倒是不多。
可几乎每隔上一段日子,便冒出几位冒险家说遇上了蜃景城,说得倒是有模有样。
大致意思都是无意中进入,又无意中出来,等他们春宵酒醒,已经没有热情的居民,香醇的美酒,一切的一切真的似乎只是一场黄粱梦,这是让人拎不清真假虚实。
今日也是一样,随着最后一抹余晖沉入西山,天也愈发的阴沉,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滚滚黄沙,一座城池在漫漫大漠隐隐浮现。
它就像是黑夜中的精灵,总是踏着漫天星辰悄然而至,又在黎明时分悄然离去,轻轻地来,又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它似乎并不属于灵域,只是灵域的一个匆匆过客,只在等,又或者说是在渡有缘人。
蜃景城三面环山,西宽东窄,北高南低。最高的山要属北面的叶山,山其实也不算高,海拔也就四百余米。
一条青石小道沿着山脚直通山巅,山巅处有一座高楼名为摘星,楼高百尺,那楼中供奉的既不是天地,也不是某位神祇圣人而是漫天星辰,他们称之为星神。
生活在蜃景城原居民一生中最荣耀的事,便是闯楼,只要你年满十四,便可接受“星神”的试炼。
若是有幸通过了试炼,便能得到“星神”的认可和馈赠,从此便可自由出入蜃景城。
当然作为偶入蜃景城的外乡人,也可获得一次闯楼的机会,闯楼成功之人也能得到“星神”的认可和馈赠。
今日在蜃景城的城门楼子上,一位身着戎装、身材高挑的女子闭目而立,而在她的身前垂立着一柄长剑。
只见她双掌搭在剑首之上,似睡却非睡。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睛,抬头注视着山巅,此同时原本安静的长剑也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发出阵阵的嘶鸣声,透着剑鞘便能感受到它浩浩荡荡的剑意。
“又有人闯楼成功了”
“当...当...”钟楼洪钟连响数声,随即小城便热闹沸腾了起来。
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着摘星楼的方向赶去,想一睹闯塔之人的风采。
不过片刻的功夫,叶山山脚,已经围满了秘密麻麻看戏的人儿,大家仰望着山巅。
突然一束星光由远及近,从漫天星海之中倾泻而下,直射塔楼之中,随即整座摘星楼都沐浴在璀璨的星辉之下,泛出夺目的七彩光华。
而在摘星楼的顶楼,一位青年包裹在一尊佛身法相之中盘膝而坐,随着星辉的落下,佛的虚像也变得越加的虚幻,叹息间便消散在星光之下。
青年缓缓睁开双眼,诧异的伸出自己的双臂,满目金黄,连同自身都置身于浩瀚星海之中,一条星途大道直接绵延向远方。
缓步而去,在星途的尽头一颗璀璨夺目的明星高悬在眼前,还不待青年伸手,这明星便已射入他眉心处,星途随即崩塌,青年一个踉跄便要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阵恍惚过后,青年再次睁眼,这才发现自己依旧盘膝坐在摘星石前,未挪寸步,之前一切似乎只是虚妄。
还没来得及惊叹,便见摘星石上伸出一道光幕,两行小字浮现其中,用那小篆写着“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转瞬的功夫,两行谶语愈发的模糊,如风吹过一般消散于天地。随着先前那一抹星辉也渐渐黯淡直至无光,那摘星楼又重新变回它往日的容貌。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清远脑中反复念叨着摘星石上显现的两段话,其中究竟有何深意,一时也想不明白,想必应该与楼中那段梦境有关。
虽说梦境中的场景,可现在回想起起依旧那么真实,足以让他面红耳赤,只感觉口干舌燥的紧,不由得捻着佛珠低头沉吟: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借此好让自己内心安定些,可就在此时又一道金光突然从摘星石里射出,还没等清远反应过来,转瞬之间他已被送到叶山山脚。
“快看,快看”
“出来了,闯楼的那位出来了”
山脚下,民众的情绪一下子被推到了极致,无奈这金光着实太过耀眼,使得楼外众人不得不掩面躲闪这刺眼的光芒。
随着金光散去,这才看清了闯楼者的面容。
来人头发约莫寸许,头顶排列整齐的九枚戒疤依旧清晰可见,白净的面庞上生着唏嘘的胡渣子倒是有些扎眼。
“这厮是谁呀?”
“看打扮不像我们这的人啊!”
“也是奇了怪了,怎么打破记录的又是个外乡人”
“小僧…”
清远刚欲回答,话语却生生被卡在嗓子眼。
“外乡人咋都长得这么磕碜呢?我记得上次那肆和这厮长得也差不多”
“先不必说长得像我们梦城四美这般可人,起码也得长得像个人,你看这厮整得和猴似的。”
“姐姐说得是,你瞧那小身板瘦得和小鸡似的,一看就是个不会生养的主,谁家老爷娶了他还不得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是,星神大人怎么会放这丑肆通过”
“......”
人群里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说的津津有味,只是这当着别人的面品头论足未免有失礼数。
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可被人指着鼻子说长得丑倒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怎么说清远在寺院里好歹也算是个院草,咋到了这里倒是被别人嫌弃长得丑。
莫不是这里的人一个个长得都和那潘安宋玉似的,更何况评价一个大老爷们不会生养,这又是几个意思。
清远疑惑不解,寻声而去,倒是在人群的最前端发现了那四位壮汉。
只一眼清远便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就眼前的这四位,绝对称得上鬼斧神工,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老天爷蒙着眼拿斧子劈出来的。
看着这所谓的梦城四美倒也生得前凸后翘的,这肚腩这肥臀,隔着这么远都能看清他们抹胸装下那一抹浓密的胸毛。
那四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浓眉小眼大脸盘子,那肥厚嘴唇涂着心形的胭脂,一说话脸上都得掉下不少水粉,与星爷戏里的如花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倒是应了王天后的那首歌“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你容颜”。
清远和尚再环顾四周,还真看出一点不寻常来,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菊部也不自然的收紧些,小声念叨:“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闯楼者的庐山真面目算是见了,按照这里的标准,的确算不得英俊,加上是个外乡人,民众的热情倒是一下子衰退了不少,连那几位品头论足的大汉也都没了兴致,轻罗小扇一摇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接着便听到一阵骚动,只见一股金色剑气一路飞驰,巨大的气浪掀起路人的衣摆,引得阵阵尖叫。
清远和尚已然也察觉到这股剑意朝着自己袭来,脚力一沉一堵卍字屏障已挡在身前,只听“锵”的一声,金色剑气在碰壁垒上时应声而碎,狂暴的气流顿时四散而开掀起漫天尘埃。
清远和尚直盯着尘埃的另一端颔首行了个佛礼,略有歉意道:
“小僧初入贵宝地,只为求得聚星炎一用,如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施主见谅”
还不等来人答应,便听人群中像是炸开了锅,自觉的退到两侧中间留出个道来。
“花爷...是花爷...”
“花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