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东方的浓雾逐渐消散,太阳在大山的顶部露出了轮廓。
三河坝镇上的公鸡,扯着脖子鸣叫起来,惊醒了熟睡于梦中的赵叶枫。
昨晚。因三河坝镇位于山中腹地,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游玩,整条贯穿坝镇的东西大街,几乎不见旅店的一丝踪影。
所幸,余明是镇上老熟客,回忆起家藏在小巷里的旅馆,可由于占地面积不大,没有传统旅馆应有的单人间和双人间以及三人间。
赵叶枫平躺在白色大床上,睡意未尽的他,盯着低矮的乳白色天花板,和整个狭隘的房间。
他还是第一次住在县级以下的旅馆里,这也让他不禁感觉到一种田园游水的轻松。
当赵叶枫走出旅馆,沉浸在屋外的阳光中时,其他三人依旧在睡梦当中。
倒不是因为赵叶枫没什么睡意,毕竟他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而是他想要独自看看这附近,哪里有医院或者卫生院。
只要每时每刻看着他自己那双在盗洞里被铁棍磨破皮的手,赵叶枫都能毫无意外般感觉到隐隐作痛。
一直想把自己双手隐瞒下去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当下要做的是找地包扎。
整个城镇由东及西,除了几条胡同巷子,基本没有岔路,各路豪华及贵重的物品都是沿街摆放,门店基本没有店员会特意照看。
也是,这么小个镇子偷了东西又能去哪?难不成往大山里窜?
三河坝镇的特色菜品,基本和秋城无异,其主要品食,都是以洋芋为主,民间甚至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吃洋芋,长子弟”。
“子弟”在滇话中有形容英俊帅气亦或美丽的含义,说白了就是,吃洋芋会使人变得更帅气和美丽。
赵叶枫刚没走几步,光是入眼的,专门销售洋芋的门店,就已经有几家了。
半路,经不住诱惑的赵叶枫还卖个烧洋芋,这也得益于,路上那些卖洋芋的人,说从来没有见过他,让他无论如何也得买个尝尝味道,软磨硬泡下的赵叶枫终于还是妥协了。
当赵叶枫找到卫生院,从一个大妈哪里包扎完两只手后,他返回了旅馆。
旅馆内的三人早已从睡眠中苏醒,正坐在旅馆大门口的沙发上看着彩色画面的地方天线电视。
“我说你又干……”率先看到赵叶枫走进大门的余明,刚要上前斥责赵叶枫一顿,突然看到赵叶枫的手上包扎着布,猛的回忆起盗洞中发生的事,连忙把赵叶枫拉出了旅馆,剩余三叔和上官雨馨不解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妈的,你在那破洞受伤了怎么不早说!”余明愤怒的看着赵叶枫,在他脑海里赵叶枫不像那种会去刻意隐瞒伤势的人。
赵叶枫回望着余明,脸上没有余明那种着急的模样,他反而异常平静的道:“我手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医生说了没多大问题,你给我写的东西,今早我在房间里看了,当时,我们应该看到的是一个东西。”赵叶枫有点后悔自己刚回来时,本应去商店里卖副手套。
余明不语沉默的看着赵叶枫,他不知自己看到的东西赵叶枫也看到了,起初他认为是自己精神恍惚看走眼了,所以便写了张纸递给了赵叶枫,请赵叶枫确认的同时自己也要知道一个符合逻辑的答案,可事实是的确如此。
他们两个毫无疑问的,都看到了一张白色的纸人。
当两人再次回到店时,赵叶枫手上多出一副紫色的毛线手套,那是他在这附近买的。
上官雨馨追问起时,赵叶枫向上官雨馨解释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手不适宜山地气候,被冷风冻伤需要一副手套保暖。
没敢多耽误时间,一行人在旅馆里休息了一夜后,再次启程去往余明老家。
余明次次回家公交车都只能到达三河坝,需要他步行翻山越岭后才能回家。
这次余明三叔开来了面包车,但也只能开到半路,中间有一段路被山上的落石所压。
车子再度从三河坝镇,爬上了倾斜起来的长坡道,赵叶枫终于能有幸目睹到,三江并流在一起磅礴气势,这些他一辈子也不会在大城市里看到的宏伟壮丽之景。
三江被当地人称为三股水,各自分为明三股和暗三股,明暗代表万事万物的阴阳两面,也从侧面说明这三江之下,还有三条不易被人看见的水流。
明三股从远处的弧形高山中并流喷涌而下,四周山体云雾缭绕,从未看过如此壮景的人稍有不留意,便会认为这奔涌而出的山间泉水,是从云中仙境流出。
当面包车渐渐远离俗世,赵叶枫发现隔壁那座山的半山腰中,那些深绿色的林子里,藏着座黑白相间残垣断壁的古瓦寺庙。
有个僧侣穿着一身破布海青,持着扫帚扫着地面的枯木落叶。
虽然一路上泥泞不堪,面包车也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中艰难前行,但这比起三大拐的厚泥巴路面来说实在是舒服至极,余明坐在车里任凭车窗敞开,全然不顾的玩着手机。
期间将近行了一个小时,面包车终于到了落石处,路面上停着一辆大型推土机,此时司机却不在上面。
余明推测,司机应该和其他挖石头的人下山到三河坝镇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