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是传奇
墨成规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可是李怀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抬头看时，正对上墨成规的目光，一瞬间，李怀安觉得自己像被雷电击中了，头皮发麻，眼睛像被灼伤，不由得转向别处。
这种眼神，李怀安十五年的人生中完全不曾见过，倒是在梦境世界里，被丢进妖兽山脉的时候见识过——凶兽的眼神。
却又不完全一样，虽然两者同样冷冽，但在凶兽的眼里，李怀安还是一个活物，而在墨成规眼里，仿佛李怀安只是一个物件，和这报告厅里的桌子、椅子完全没有区别，都可以被他随意摆弄。
李怀安收摄心神，压制住离开这里的冲动，又看向墨成规时，却发现他已经在讲桌边坐下，悠闲地看着教案，那神情甚至和善过公园里脾气最好的遛鸟老大爷。一时间，李怀安甚至有些怀疑刚刚那一眼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不是错觉，一个人可以发出那样骇人的眼神，却又转眼间烟消云散，恢复平和的表象，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屈居在一个二线城市，当一个中学联赛教练呢？
李怀安将手收到桌子下，打开个人终端内的搜索引擎，搜索“墨成规”三字，却发现显示的结果都是他带领西吴市第一中学丹道联赛队获奖的信息，再进入联盟内部的信息库，搜索“太白7026”，所得到的结果尽然是权限不足。
李怀安的C级权限并不低了，可以自由查询联盟内几乎所有先天修士和无特殊任职的筑基修士的基础档案，就算是查普通金丹修士，年龄相貌之类的基本信息也能显示，可现在想要查询墨成规的信息，竟然只得到了权限不足这四个字，要么，墨成规是元婴修士，要么，就是他有一些极其特殊的经历。
莫非他的身份和郑东来郑西关兄弟俩类似？李怀安第一反应是墨成规也是啸阳长老安排的人，却很快排除，如果是这样，墨成规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可能那么冷漠甚至凶狠？
那么就有可能是敌人了？却也说不通。墨成规在学校任教已经好几年了，如果他的身份有问题，怎么可能在政府、修士联盟和郑家兄弟这三方力量下还不被发现？
李怀安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此时墨成规已然开始授课。李怀安敛了敛精神，认真听讲。开学都超过一个月了，墨成规如果真的要对自己不利，似乎也不差这一节课的功夫。
华夏人取名字，大概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人如其名，另一种是缺什么在名字里加什么。从授课的情况来看，墨成规显然是后者。思路极其跳脱，却总能切中要害。这一堂课上了三个半小时，竟然将一套基础五行术法完整地讲了下来。
下课回到宿舍，李怀安却顾不是联系新学的术法，赶紧打开个人终端向郑家兄弟询问是否知道墨成规的情况。
郑西关秒回：“他曾经是传奇。”
显然是知道墨成规这个人的，李怀安松了一口气，既然郑家兄弟知道且之前从未示警，那至少排除了是敌人的可能性。
李怀安继续询问，想知道一些具体的信息，郑西关却是没有再回消息。过了许久，郑东来才发来一张打满了马赛克的截图。
看图的格式，俨然是修士联盟的成员档案，可是个人信息的那一块完全被遮挡住了，个人经历里也被遮去大半，只看得到毙敌人数，战功等级，时间、战役名称等都看不到。
郑东来很快撤回了消息，李怀安却已经把图中显示出来的信息全记下来。心算出毙敌总人数，他大概明白了墨成规的眼神为什么可以那么冷漠。一个杀过好几操场人还能保持不崩溃的人的内心，必然是旁人想象不到的强大。
郑东来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要尊敬啊。”没有明说对谁，却显而易见。
李怀安赶紧答应。对于一个战功无数的前辈，不用人提醒他也知道该如何对待。就连探究墨成规为什么出现在西吴一中的念头也淡了——这样的人物，必定有自己的骄傲，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不可能是针对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先天修士。
想通了这一点，李怀安心情放松起来。仔细回顾着墨成规课上的内容，手指飞舞起来，却是在练习基础五行术法的手印法诀。
所谓知易行难，光是一个金针术，就让李怀安挠头。练习了足足半个小时，连一道金属性灵气都没能凝结出来，不是手印不到位，就是真元调动不及时。好在学校给达到先天境界的学生配备单人宿舍，李怀安只管关起门来练习，倒是不虞影响其他人。
正准备进行下一次尝试，个人终端的信息提示灯突然闪烁起来。竟然是一条添加联系人的申请，申请人那一栏里填着的字符，让李怀安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太白7026。
来不及想墨成规为什么要添加自己，李怀安手指已经飞快地点击了“同意”，随即点开联系人，发送问好的消息。
“一点来南草坪，我教你真正的术法。”墨成规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内容却让李怀安有点忐忑。
李怀安猜到自己在上课前说的那些话应该被墨成规听到了，于是墨成规对自己有了一些印象，但两人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已，墨成规这就对自己高看一眼，准备倾囊相授了？李怀安不自恋，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
但李怀安毫不犹豫地决定去，这可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术法大师的单独教导，即使是宗门里顶级天才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待遇。更不必说，墨成规的那句话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李怀安要是拒绝，难免显得不敬。
李怀安自然不会傻傻地纠结墨成规说的一点凌晨一点还是下午一点这种事情，都去就好。宿舍楼大门已经锁上了，却根本拦不住李怀安，他从阳台直接跳下，五层楼的高度对先天修士来说不值一提。
月光下，只见一个盘膝坐着的身影，显得十分圣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