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楚婉娴就在锦云锦书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因为今日是大长公主府的小郡主大婚之日。
大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是先皇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先皇过世前,还在病床前嘱咐过皇上要善待大长公主。因为大长公主在帮先皇夺嫡的时候,功不可没,甚至连青梅竹马的驸马都陪了进去。
先皇即位后,也一直是厚待大长公主,逢年过节流水的赏赐从宫中送到大长公主的府中,还时常召大长公主进宫,那时大长公主也算是先皇跟前的第一红人了。
可惜大长公主因为在身怀有孕的时候,先是遭受感情至深的驸马被奸人所害之痛,后来又在帮先皇逃过追杀的途中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遗腹子儿子。
大长公主的儿子刚出世就被封了侯爵,可惜早产导致他先天不足,体弱多病,长大后虽也娶妻纳妾,然而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女儿,就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本就丧夫的大长公主又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从此脸上的笑容就更少了。
悲痛欲绝的大长公主也曾想过跟着丈夫儿子一同去了,被先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拦住了。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若是自寻短见并传了出去,对皇室的名声多少是有损的。
再加上先皇对亲妹妹也是很有感情的,太后也怕到时候先皇痛苦难过,影响前朝事务。
太后对大长公主劝解多时,末了又提起这大长公主唯一的血脉,刚出生不久的遗腹子孙女。父亲祖父都不在了,要是祖母也跟着去了,那她以后还能依靠谁呢?
这才重燃大长公主活下去的决心。
先皇因此事对太后很是感激,也听从太后的建议,立即封了刚出世的外甥孙女为昭华郡主,又特赐了京城周围的几个小郡县作为封地,正好还在大长公主的封地旁边。
看着哥哥对自己的事如此伤心,大长公主也只好强打起精神来过日子,这往后的日子自然是都靠昭华郡主才捱了过来。
因此昭华郡主不但深受大长公主的溺爱,先皇对她也很是喜欢。
如此,当今皇上也很照顾大长公主和昭华郡主。
今日,是昭华郡主大婚的日子,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在受邀之列,皇亲国戚也都来祝贺,这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让众人都来庆贺他表侄女昭华郡主的成婚之日。
皇上下旨,众人自然遵从,各家都准备了丰厚的礼品去了大长公主府。
楚家也不例外,楚老太爷不在京中,因此这次是楚老夫人亲自带着楚家众人一同去祝贺。除了除夕夜,也就这次人最全了。
楚家三房的人都到齐了,在二门处集合,楚老夫人由楚婉娴扶着到了二门处。
楚老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绛红色的立领广袖长衫,配着湘色的富贵团圆花长比甲,一副老夫人的标准着装,既不显张扬,也不算低调。
而她身旁的楚婉娴穿着淡黄色的薄纱袄裙套装,外面还配了一个明黄色的方领暗纹短比甲,显露出小女儿家的娇嫩,又显得落落大方,一点不俗气。
两人的穿着像是商量好一般,让旁边的楚大夫人有些不悦。
但她也是明白人,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反而笑着迎了上去,告诉楚老夫人,人都到齐了。
楚老夫人环视一周,看众人的穿着打扮都算妥当,刚要开口让众人出发的时候,忽然瞥见楚三夫人楚母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瞪着大眼睛胆怯怯的楚婉柔。
楚老夫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小五近日总是身上不爽,就别跟去了,在家静养吧。”
楚大夫人笑着称是,“昭华郡主大婚,可是大喜事。柔姐儿总是生病,别去了吹了风,回来又害病了,反倒不美。不如就在家歇息,好好养身子。”
楚父楚母自然没有异议,倒是楚婉柔身边的连翘立刻变了脸色,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
今日她可是谋划了大事,若是不能跟着出府,之前的谋算就都功亏一篑了。她强忍着怒气,暗中掐了自己一下,上前抱起楚婉柔,强颜欢笑道,“奴婢带五小姐退下了。”
楚婉柔近日里仍是做梦,精神恍惚,也习惯连翘总是抱着自己走路,因此也毫无反应。
楚婉娴却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按理说,弟弟楚劭睿比楚婉柔还小了一岁,也几乎不用身边的丫鬟奶娘抱着走路,楚婉柔在她刚回来的时候,也不曾一直由连翘抱着走路。
楚婉娴看在眼里,便记下了。
而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以为楚婉柔身体弱,不能走远,也就没觉得什么不妥。反而还觉得楚老夫人的决定甚是正确,连路都走不动,如何去大长公主府做客?
这点小插曲也并没有影响楚家人的心情,一家人乘着马车去了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的的府邸是京中的位置是离皇城最近的圈里,乃是亲王制的,府中亭台楼阁,轩挟廊舫,殿宇厅堂,应有尽有,这都是先皇亲自安排人手设计建筑的。
整个大长公主府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连今日接待客人的地方,都有三四个京城里寻常府邸里花园的大小,中间还有一个湖隔着,将男客女客隔开。
楚婉娴跟着楚老夫人,被大长公主府里的大管家带去了京城里第一阶梯世家的花厅里。
花厅里的已到柳家、盛家,两家人一看到楚老夫人,就站了起来迎接,一旁的潘家人等到楚家人全进来后,才在潘老夫人的带领下站了起来。
这个潘老夫人是潘德妃的生母,自己女儿做到了四妃之一,又生下了三皇子,早就令她眼睛长到了头顶上。半点也不把老牌世家盛家和楚家放在眼里。
她一向如此,行为眼高于顶,言语犀利刻薄,在京中是有名的。
楚老夫人比她稍长几岁,算是同龄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打过交道的,当然明白她的为人,更不屑跟她计较,并不在乎她无理的行为。
楚婉娴跟着楚老夫人在上首落座后,看到这满厅里的布置,处处透露着喜气却不是一味全是红色,每一处的的设计都很精巧,可见是用了心的。
上一世楚婉娴这时还病着,所有并没有来大长公主府观礼,今日看到这用心布置的盛大婚礼,不禁想起了上一世这场婚礼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