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了,他们即将迎来考试,不过他们早就放弃了挣扎。
纪江川看着他一考一排一号的位置,竖起了大拇指:“牛x,哥,没事记得来给我送答案。”许亦周一脸嫌弃:“你难道是要我把地板打穿!”纪江川是倒数,最后一个考场刚好在一考楼下。纪江川看着他那副你讲真的表情:“那就不用了奥,哥,我先走了。”
纪江川他们考场跟许亦周考场的排列顺序正好相反,所以他这个倒数第一跟正数第一的许亦周做了同样的位置,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都是打球的,差别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他不羡慕他,刚认识许亦周的时候,他特别嫉妒他,觉得他学习又好,打球还特别有天赋,可是熟了以后,许亦周曾对他说过,不要羡慕他的天赋,因为这是他用所有的幸运和幸福换来的。
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半痊愈的自闭症患者,从很小就得了自闭症,从小生活在一个只有金钱利益,没有爱的世界里,父母常常吵架,和他交集最多的是他的心理医生,而他的父母却也都在两年前过世了,在一次空难里。
那架飞机,在东陵时间2017年10月13日从C国的Y城起飞,至今历时两年四个月零二十四天,再未抵达。
虽然他和父母关系不见得有多好,可是,他再也没有来处,也不知道何为去处。他爷爷一直生活在东陵,父母也在东陵,而他却生活在延城,因为一次机会九岁的他来到了延城,然后再也没回去,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把。
现如今只剩他和他爷爷,一个几乎没见过几面的爷爷,一个只想着让他继承家业的爷爷。
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看的很清也很轻,他没有被爱过,也不想爱别人,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为了他背景对他谄媚的,就是因为他的背景对他不屑的。
他记得那天,他们喝了酒,许亦周看着满天繁星,说:“我不是圣人,说不出世界以痛吻我,我便报之以歌。既然世界不爱我,我又何必爱世界。”时至今日纪江川也不会懂那种痛。他知道他的痛苦,却无法理解他的痛苦。因为他的原生家庭很幸福,他生长在爱的蜜罐里,和他这种生长在黑暗里的人是不会有共鸣的。
考完试,成绩出来,许亦周毫无意外地稳坐第一,而他纪江川也毫无意外地稳坐第一。
他们学校是真的很恶心,每次都要给年级前十发奖学金,并且公布他们名字,这不是让他们这些学渣心寒吗。(没把倒数第一公布出来就不错了吧)还会把单科第一的名字公布,于是就有了下面的场面。
“高二年级文科总分第一名管辞,文综第一管辞,语文文科第一管辞,英语年级第一胡楠,数学年级第一李南
高二年级理科总分第一名赵允郗,理综第一赵允郗,语文年组第一赵允郗,英语理科第一金燕,数学理科第一任鑫”管辞和赵允郗是一对好友,天天在一起,而且管辞也是赵允郗唯一一个女性朋友,不为别的就为她俩都是汉子。正当她俩互相抱拳:“恭喜恭喜”的时候,广播又开始了。
“高一年级理科第一许亦周,物理第一许亦周,化学第一许亦周,生物第一许亦周,数学年级第一许亦周,语文年级第一许亦周,英语年级第一许亦周。”(刚刚分文理的是是没有综合在一起考的,一般都是到高二下学期,或者高三才会综合考)数学也就罢了,英语和语文也是第一,让文科班怎么活。
管辞听罢摇了摇头:“这哥们比咱俩加起来都狠,够性。”赵允郗点头,一脸的无奈:“没错,而且他打球也特牛,特别有天赋。”管辞扶额叹气:“哎,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了老了。”说着扶了扶腰。
领奖都是到政教处,由政教主任张老师统一发放。于是乎,不出意外的他们又遇见了。不过,毕竟交集甚少,赵允郗也没有想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管辞怼了怼赵允郗的胳膊肘,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哎哎哎,你看那姑娘,有点明显了哦”赵允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姑娘,正直勾勾地看着许亦周,满眼的亮光。
“怎么,你没谈过,人家还不能喜欢了。”
管辞瞬间爆炸:“我去,赵甜甜,你不也是个母胎Solo,奥不对如果暗恋算的话,你不是了哦。”赵允郗白了她一眼:“你是,应试教育漏网之鱼队还好吧。”然后管辞抱拳:“承让了承让了”她二位啊,天天吵,习惯就好。
纪江川听着广播真是想拉二胡啊,他就是死也不能成为他哥那样优秀的人啊。
其实很多时候,赵允郗很不解,为什么会常常在她们楼层见到许亦周,许亦周比他小一届,虽然是理科小班的,那也顶多是跟他们这届文科小班一个楼层,后来她想了想,也是,反正整个学校都是他家的不是吗,管他爱上哪上哪。
赵允郗有抑郁症,阳光型抑郁症,所以她可以跟外人有说有笑,但是不是很喜欢和外人接触,管辞又是学文的,她俩也不是一个班的,更多的时候,她都会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着外面绿茵场红跑道,有的时候,会有毕业生回来踢球,有的时候会有老师的孩子们在一起玩,更多的时候她会看见那些小情侣在一起散步,她也会想,她和陆景修会不会有那样一天。
可能是真的不爱吧,所以陆景修从来都没上来找过她,除了让她帮忙给别的女生送东西,她不难过吗,怎么会,眼泪都流到心里了,像刀子扎在心头,一道一道鲜血直流,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笑着接过了他的零食袋,然后编排他几句,似笑非笑地走向那个女生的班级,然后趁着她接东西的时候夸他两句,希望他们长长久久。
后来,陆景修找了她班的一个女生,她不喜欢她,因为她风评很差,可是她不能说什么,因为没资格。
那个姑娘和她都是住寝生,她们偶尔会谈论陆景修和赵甜甜,赵甜甜只会说,我俩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比真金白银都真。可是社会主义之前也有资本主义,没有谁是不想得到什么的,只是不能说出口,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景修有对象以后,赵甜甜几乎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即便在外人面前他们关系再好,她掩饰的再好,那个姑娘始终都会不舒服,她喜欢陆景修不假,可是那个姑娘也没错啊,为什么要让她承担着这种不安全。
有的时候,陆景修会提出抱抱的要求,因为他把她当做最好的兄弟,所以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性别之分,赵甜甜会义正言辞地拒绝:“你有对象了,别做伤害人家的事。”
赵甜甜三观很正,可有些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也做一个白莲绿茶,至少她不用再压抑着这份喜欢。
偶尔的时候,许亦周也会到那个窗边,赵甜甜会和他说两句话,他们两个的关系,很难讲,说熟吧,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平常见面也不会打招呼,路上遇见了,也跟看陌生人没两样,顶多她和管辞在一起的时候,管辞会引个开头,然后就像女生讨论年级风云人物一样,没什么多余的感觉,可你若是说他们不熟,在窗边站着的时候,赵甜甜也会推心置腹的和他说几句话,可能是因为一个是抑郁症,一个是自闭症的半痊愈患者,心理病患者间的惺惺相惜吧。
后来有一天,一切都明了了。
女孩子的感觉很准的,谁喜欢谁,一准猜得到,那姑娘是个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
每一天,她每一天都会对她各种的冷嘲热讽,因为都是住寝生,她会特意跟她一个组值日,然后一个人走掉,赵甜甜觉得愧疚会干完所有的活。有的时候,她会等在超市,超市就在宿舍楼旁边,赵甜甜值完日,她就回去,把地上踩得都是脚印,她们班主任是个神经病,只要一旦有点什么事就会罚他们,然后她就会被罚钱,值厕所什么的,然后,那个姑娘就会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突然想到有点东西没拿。”
赵甜甜不会说她什么,可是,赵甜甜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折磨她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真当她乖呢。突然有一天,赵甜甜很平常地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桌子上的水杯,一杯水浇到了她头上。那姑娘正在刷视频,一下跳起:“赵允郗你有病吧。”
赵甜甜直接把杯子摔地上:“张晴,我忍你很久了,真他妈当我乖呢。”
张晴笑了:“你不乖能怎么样,信不信我告诉陆景修,你不是喜欢他吗,等他知道你这个样子,看他怎么说。”
听到这,赵甜甜底气就足了:“你可以打个试试,这样好了,我们同时打看他会接谁的电话。”
趁赵甜甜找手机的时间,张晴先打过去了,那个声音,恶心,你们知道是什么样子吧:“喂,修哥……”然后就听陆景修来了一句:“等会啊,我这有点事”然后挂断了。
只见赵允郗坐在床上:“喂,陆狗,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和张晴有事,你帮谁!”陆景修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你为什么一直那么讨厌她,我可不可以知道原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不得不喜欢她,可是我希望你能真的喜欢她,不然我会很难过。”
她开了免提,张晴听的很清楚,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正在气头上的赵允郗:“我懂了,果然,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陆景修叹了一口气:“赵甜甜,你是不是有病”
张晴一摊手,唇语说着:“谁尴尬谁知道!”
可是陆景修又补了后一句:“你是记性多差,我说过什么,你在我这里永远第一位,我永远是为你插所有人两刀,你是我唯一的兄弟。”空气凝结了,陆景修接着说:“她在吧,正好,那就分了吧,我太了解你了,不是逼你到极点,你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她伤害了你,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看吧,有些人,总是会在你想要放弃他的时候,给你一点甜头,在你疼得发疯的时候让你甜的要命。